痴人之爱:也许年华都是无效信_菊花黑【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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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现在,我看着自己的掌心,只能指望父母。

  本来这件事是无从质疑的,可是没想到一谈及钱的问题,二姨立马就开始哭穷,她说她打算要二胎,老大学没上成,工作也没找好,这些都需要钱。

  总之就是梗着脖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大舅一个一辈子目不识丁只会种地的单身男人,也并没有什么积蓄。

  老妈本来就没指望别的,只是家里太忙,请人又不放心,毕竟是自己的亲爹,自己人照顾比较尽心罢了。

  可二姨说来说去,你看你们现在车也买了,还打算买房,不如把这笔钱拿出来孝敬二老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这话说的,我几乎就要上去打脸了。

  可没想到,更神奇的是,二姨指着我说:"当年你怀孕的时候算命的都说了,林欢克父母克兄弟克所有人,谁知道爸的病是不是她克的?你自己闺女惹的祸,你自己不收拾,难道还指望我们贴补吗?"

  有一瞬间,我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好像又回到多年前,我站在人群里,赵家村的村民对我指指点点。

  白话精,白眼狼,狼心狗肺,…一切忘恩负义有关的注解简直穷极她们毕生的智慧和贫乏的词汇都砸在了我的头上。

  我连委屈都无处声张。

  因为我没有父母。

  现在,眼看着二姨又想故伎重施。

  老妈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我抱住她,冷冷地看着二姨:

  "有什么不满的,可以一次性说清楚。但是你要记住。"我盯住她的眼睛,"在这个屋里,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是出了这个门,我可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

  二姨目光躲闪,反应过后几乎快要蹦起来。

  她粗糙黝黑的手指都快戳到我的脸上:"爱芬!你看你闺女说的都是什么话?怎么我说的不对?你要不是可这个克那个你家这些年会出这么多事?自己丧门星,别人还说不得了。"

  她大声的吵闹。

  外公被吵醒了。

  外公气得粗重的喘气,指着二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能是呼吸不上来。

  我赶忙过去轻轻拍着外公的脊梁帮他顺气,好一会儿外公才停止粗喘。

  "你有什么好吵的?"外公说,几乎声严厉色,"从小到大,你给你妹妹抢吃的抢喝的,你以为我跟你妈都不知道是吧!结了婚还游手好闲,整天就想占东家一点便宜西家一点粮食,现在开始说我孙女的坏话了。我告诉你,我就是病死了也不花你一毛钱,你心思不正你知道吗?"

  二姨被激怒了,好多陈年往事引发的旧恨一咕脑全部袭来,她粗壮的身子挣开大舅的钳制站到外公面前,吵得三里地都能听见她的大嗓门:"你怎么不说你们偏心爱芬?她不就是长得比我漂亮点吗?我相亲的时候有那么好条件的家庭你为什么不先介绍给我?你看看我现在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人家都住大房子,买车子,我窝在农村喂牛养猪,过得是人过的日子吗?还说不偏心,这心都,骗到国外去了。"

  难为二姨还知道除了中国,这世界之大。

  外公又开始急喘,老妈不安地上来安抚他,外公还是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家子都是犟脾气,老妈没办法拖了个软凳过来让外公坐着。

  外公叹了口气:"你以为我跟你妈没为你着想,是人家看不上你,你整天就会盯着别人口袋里的钱?爱芬跟老四两个人是一步步拼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你妹妹吃的苦你没吃过,你凭什么想坐享其成?从小你就目无尊长,长大了更是自私刻薄,我偏心,你要是不抢你妹妹的吃的,我偏什么心?"

  老妈小时候家里穷,吃的本来就少。

  我记得老妈跟我说过,那时候她抱着一个红薯就可以啃一天。后来长大她看到街上卖烤红薯,死贵死贵的很多人抢着买,十分不理解,那种吃到想吐的东西,她几乎再也不想闻到。

  …

  这场闹剧最终以二姨坐地上撒泼,哭闹不休,外公一副不想说话的粗喘为结束。

  老妈难过的对外公说:"爸,都怪我,我就是想着…唉,你别担心,有我们陪着,早晚病会好的。"

  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安慰。

  癌症,一直到今时今日,还是绝症,何况是晚期。

  第一次化疗结束的时候。

  外公痛苦的想要死去:"让我死吧!"他虚弱地说,"又浪费钱又受罪,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老妈忍不住抹泪,紧紧抓住外公的手。

  老爸抽出空,每天去医院里给外公送吃的。

  吃不下。

  吐。

  然后小心地哄着让他再吃一点。

  二姨在这里呆了几天,带走了家里几箱之前老爸朋友过来送的礼品,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农村。

  我想在她心里,老妈的日子过得比她好,就应该是欠他的。

  对她来说,可能全世界都欠了她。

  国家欠她一个高富帅。

  毛爷爷欠她一台印钞机。

  生命的脆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走路莫名其妙被广告牌砸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甚至睡个觉就能把自己睡死。

  …

  学校里有人跳楼了。

  一个高一年级的男生从四楼上一跃而下,抽屉里写着遗书,他说他心爱的女孩不喜欢他,所以心痛难当,觉得生存一点意义都没有,还不如死了算了,于是他就死了。

  灰色幽默吗?

  不,这就是生命。

  更神奇的是,他在遗书上写道,自己的父母有两个儿子,所以不用操心传宗接代的问题,多一个少一个并没有什么分别。

  这个孩子的价值观和逻辑都比较,离奇。

  而我,也就是那么寸的,在他跳楼的那个点,让这个即将奔赴大地的人擦着我的身体以头抢地。

  晚自习下课10点半。

  命案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我终于把我的晚饭吐得干干净净。

  然后给林轩打了电话。

  "师兄,救命。"我虚弱地说道。

  说完之后我才发现,好像我一直在汲取林轩的温暖,尽管他说人与人之间的牵绊都是相互的,我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不少改变和有意思的事。

  可我觉得这只是客套。

  林轩是直接到女生宿舍楼下来接我的,打着我哥哥的名义。

  还有他那手神出鬼没的请假条签名。

  我喝了高浓度的白酒,倒在林轩的怀里睡得香甜。

  噩梦,恐惧,不适,好像都离我远去。

  而在楼下,我不知道老爸的车刚刚路过青禾酒吧,然后奔驰离去。

  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又有怎样的人生,不以血缘关系为转移,或者禁锢,或者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说这些故事的时候,眼皮一直往下压,重若千斤。可是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不知道这一闭眼还能不能再睁开。所以哪怕口干舌燥。我想我至少为我的人生画了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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