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早自习刚结束,林炎发短信给我,他又谈了恋爱。
然后老妈惊慌失措地来学校找我···
老爸出了车祸。
外公死了。
真是举国同庆的日子,庆祝的让人热泪盈眶。
我想如果二姨在这里,她更加有理由宣布我是丧门星这一光荣身份。
老妈抓住我的手,仿佛受不住打击。
她自己本身就身体不好,这下更是有些摇摇欲坠的意思。
我想请段时间假帮忙,可是老妈不肯。
她在老爸的潜移默化下,认为学生最大的本分就是读书,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不足以打扰读圣贤书,这件伟大的事。
哪怕我再三保证我的成绩不会落下。
她还是不肯。
她说耽误我小半天她就觉得不安,只是实在有点支撑不住了。
而老爸,刚刚做完手术,还在昏迷。
老妈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只是需要被安慰,好像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微笑说没事,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对我说,看到老爸浑身是血那一瞬间,她心脏都骤停了。
她简直不敢想,如果老爸出了事,她会怎样?
我微笑地抱住老妈:“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自此之后,老妈还是落下了心悸的毛病。
人的一生可能真的需要有一个最重要的人,他能够代替一切,夺取你所有的关注。
所以这件老爸车祸这件事情的冲击之下,外公在睡梦中安然离世,给老妈带来的悲痛减轻了不少。
那么痛苦的癌症,外公已经不止一次地把针头拔出自己的血管了,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安稳平和,我甚至觉得庆幸。
在被疾病折磨痛苦活着还是遵从病人的医院安然离去,这件事涉及人道主义和法律伦理的问题上,外公的离去让我怅然若失。
林炎在他乡,什么都不知道!
老妈不说。
也不允许我告诉他。
因为回来也帮不了什么忙。
还会白白的让人心慌,好像有什么这样不好的事要迎来它的终点。
我也不想因为这样的事让林炎回来,我还记得当年柳树下萧瑾含着泪告诉我,那个少年永远不会再出现的时候我凝固的血液,那份痛苦,我自私地不想让林炎尝到。
外公的丧事,是大舅和老妈操办的。
办酒席的那天,二舅和大姨快开席的时候才姗姗来迟。
二姨不愿意来。
递了礼钱。
又被老妈退了回去。
有多大的恩怨才能在你亲生父母死的时候你都不愿意来看一眼。
外公外婆对子女并没有过多苛责。
所以老妈不知道昔日尚算可以的二姐是怎么被生活折磨成如今这副模样?
寡淡薄情,自私自利。
学校临时有事,放了几天假,对我来说简直是及时雨。
我每天跟着老妈忙前忙后,尽管如此她依旧分身乏术,店里,医院里,家里,还有老爸的工地。
那么感性的老妈拖着病躯不敢丝毫放松神经,她从来都不是经不起事儿的女人。
林轩提议要帮我,被我拒绝了。
虽然跟林轩之间开那样的玩笑,但是我跟他之间,我知道,不可能。
对一个在感情上一根筋的人来说,我和林轩只能做朋友。
如果我答应他,我是在伤害他。
我知道。
老爸醒了。
医生说,老爸哪怕出院了以后也做不得做重活,还有那种费脑子的活,不能抽烟,不能喝酒,还可能伴随羊癫疯的后遗症。
所以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脑袋吹风。
老妈把医生的嘱托一句一句记在心里。
此后日日夜夜每时每刻,她都紧紧的盯着老爸,比之前更唠叨,更小心翼翼。
我们都是孤独的个体。
我们都在寻找。
我们都需要陪伴。
然后终老。
老爸叹息着,无奈得听着医生的话,心疼着看着没几天就消瘦得不成样子的老妈。
开学了,我被老妈赶回学校。
安猛找了过来,他说安勇让他帮忙带句话。
"小娘子,对不起,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好好照顾你。"
我知道他们兄弟两个是愧疚于当初我在大爹家受到的遭遇。
可这些事儿真的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所遭遇的不幸,可能真的像老妈说的,是命。
"那安勇呢?"我问安猛。
他的脸色灰败下来。
安勇搞大了本地一个黑帮老大妹妹的肚子,安猛说,安勇是被人算计的。
那个整天打扮得像太妹一样的女人倒追安勇,安勇不肯,于是就被下了药发生了关系。
可是现在,女方要求结婚。
不然,就让自己的哥哥砍死安勇。
说起来。
中国的法律是健全的。
可是,每个地方都有它的灰色地带,哪怕是太阳,也会有光线晦暗的时候。
安勇逃了。
他哪怕逃离家乡,也不想陪葬自己一生的幸福。
虽然逃亡的路上,可能也没什么幸福可言。
可是。
我们总归是向往自由的。
感情自由,婚姻自由,身体自由,思想自由,甚至灵魂也要是自由的。
这个年过了一半的时候,我数着日子,大概所有痛苦的日子,都显得格外漫长。
我看着校园中间小花园开的正艳的花,炎炎盛夏又要来临。
老爸出院回家了。
这一场车祸,耗尽了老爸的精气神,这个数年间连轴转的高大男人更加沉默了。
要买的房子没戏了,健康也没有了。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这应该是当下家里遇到最大的难题了。
哪怕当年老妈手术的时候欠了那么多外债,一家人也没有这么发愁过。
健康,立命之本,千金难换。
这句话的含义,直到今天才在现实的打击中,得到警醒。
而更雪上加霜的是,老爸工地的活没做完,上面的老板不给钱,可是工人们催着要工资。
作为一个诚实善良爱护名誉如同爱护生命的男人,他咬着牙取出了家里的救命款。
那是在老妈多次遭受突如其来的病痛时,老爸存的救命基金,以备不时之需。
定期,二十年。
可是现在,只好用来先填补眼前的窟窿。
林炎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打来电话,声音带着欢喜,新交的女朋友打算和他结婚,但是女方家乡那边有习俗,所以要先来家里看看适应一下。
老妈叹口气,强颜欢笑的跟林炎通话。
前面的路,越来越昏。
好像看不到尽头。
我一个暑假都在学校附近的服装店,偷偷打工。
偶尔也会趁着空闲画一些衣服的线稿。
我喜欢设计。
县城这边有许多纯手工制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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