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更加担心,“那到底是什么?”
谢逾时回头看了眼黎以北,说:“从我们家摘的一袋橘子。”
谢母:“……”
从黎家出来,两人直接开车回别墅。谢逾时亲自开的车,黎以北在路上很安静,只不时说该转弯了,该减速了,该按喇叭了,谢逾时对他这种行为视若无睹,最终黎以北无奈,“你究竟准备气多久?刚和我爸下棋还说以后一定珍惜我不让我伤心呢。”
谢逾时直视前方,“我不记得有说过这种话。”
“反正就是差不多的意思,”黎以北去抱他胳膊,注意到这种动作在对方开车时很危险后又放开,“一边面上表现得不屑,一边又非要把我的画带走,你怎么这么口是心非?”
“首先,我没有表现得不屑,只说它很一般,其次,不是我要带走你的画,是你问我带回家好不好,我勉qiáng同意了。”
黎以北忍笑,“是,你说的都对。”
两人到了家,谢逾时脱下自己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边解领带边往浴室走,天气已经真正进入夏天,他感觉有些燥热。
泡澡到一半时,黎以北摸进来,和他面对面坐在宽敞浴缸的两头,谢逾时觉得这副样子有些滑稽,像是两人要在浴缸里商量什么大事。
黎以北进来时手里提了瓶红酒,他开的时候因为手是湿的,差点让东西飞出去打碎,等他倒完两杯,一杯摆到谢逾时面前,一杯自己喝掉,“严苛送的。”
谢逾时挑眉,等他下文。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你妈把它jiāo给我之前说是严苛送的,我毫不犹豫信了,也没见你否认。”
“谁让我以为你有基本判断能力。”
黎以北又gān掉一大杯酒,点头,“我确实有。”
他脸已经开始发红,模样也熏熏然,谢逾时自然还记得自己花了多大功夫才让他戒掉白的,只准偶尔沾点红的,于是道:“看来有些教训还是记不住,你再喝一杯试试?”
黎以北也自然想起他用的什么方法bī他戒酒,一时呆滞,反应过来后脸红得像番茄,但他已经有点醉了,说:“那次你灌了我好多酒。”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天是你生日,但你正好在英国出差,我说要去看你,可你说不用我过去,但我还是悄悄过去了。”
“然后呢?”
“然后我下飞机后像个傻bī似的直奔你下榻的酒店,见到你跟严苛你侬我侬,你们吃完烛光晚餐,然后一起进了房间。”
心中猜测成真,谢逾时抬起一根手指按住额头,盯着他,“你确定?你在那儿一共偷窥了几分钟?”
“别一副很头疼的样子!”黎以北忽然抓起一把水朝他撒过来,“你不是特别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发现的吗,就是那天发现的,我这只猪结婚两年后才发现你在外面养着小qíng人。”
谢逾时把黎以北滑得像条鱼的身子捞过来按在怀里,几乎想动手溺死他,黎以北在水里扑腾,“我们重新开始,你不要再找严苛,也不要再找其他人了好不好?”
“我没有找过严苛。”谢逾时脑袋快冒烟了,“也没有其他人。”
黎以北抽噎,撩起朦胧的眼睛看他,“你又何必再骗我,我对你又没什么要求,说实话有那么困难吗?”
谢逾时忽然觉得还是就让他那么溺死算了。
☆、第 30 章
据黎以北所说,自己跟严苛进房间后,他觉得天都塌了,连再多一分钟都没呆,连夜回了A市,然后就单方面开始了冷bào力。
而谢逾时虽然早有准备,但面对如此“真相”,更深一步体验出什么叫做知道跟听到是不一样的。
他简直快要呕死。
而后他qiáng忍不适,难得解释两句,说自己不是在跟严苛吃饭,只是受人所托探望一位世jiāo家独自在英国求学的男孩,后来对方有事先走了,恰巧碰到出国商旅的严苛,两人只在一起坐了不到三分钟,随后进房间不过是去跟他套房会议室里的合作方打声招呼,仅此而已。
只要你再多呆两分钟,不,一分钟,就能看到严苛衣冠楚楚和其他人一起离开。
但黎以北脑子这会儿又jīng明得不行了,说那你怎么那么碰巧,谁都没遇上就遇上严苛了,你去英国他也去英国,这也够不让人想歪的,还有,你那些客户为什么会在你房间里,就算是要商量公事,酒店会议室是摆设吗?以及最后,你原本在吃饭的男孩,他加重男孩那俩字的读音,谁知道你跟那男孩到底什么关系。
谢逾时恨不得抽死他,说那确实是个男孩,但人家还没成年,难道他像是会对未成年下手的吗?
黎以北一噎,又道,反正现在时过境迁也没法对质,你爱说人家是未成年就是未成年咯。
谢逾时真的抽他了,不过是抽在屁股上,发出不小的脆响声,黎以北这会儿已经酒醒,愤怒从chuáng上跳起来,“谢逾时!”
谢逾时说:“你说得对,现在时过境迁也没法对质,我也丢不起那个人去喊当时在场的人来对质,不过话说回来,你要真觉得当时我在做对不起你的事,你直接跳出来骂我啊,那我说不定还能感动地想原来你这么在乎我,可当时难道你也是嫌丢不起那个人,所以很有正宫风范,默不作声离开了?但你要真有正宫风范,后来就别yīn阳怪气让我猜猜猜啊。”
所以你只是坐着正宫位置,但一点风范也没有。谢逾时心中那快要呕死的感觉又上来了,他有时越是生气面上就越是平静,他扯了扯这会儿还涎脸依偎他的黎以北,指着离chuáng不远那张沙发,“你去那里睡。”
黎以北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谢逾时淡淡道:“你去睡沙发,总之不许睡我现在躺着的这张chuáng。”
黎以北知道他是动真格了,心里也有点来气,于是真去睡了沙发。后来谢逾时关灯休息,他故意在沙发上发出抓挠的声响,寂静黑夜里这种声音令人发指,谢逾时寒声道:“你再挠一下信不信我把你十根手指头都剁了。”
黎以北又挠,声音还变得更大。
谢逾时心中那把火终于烧出来,他起身从沙发里把黎以北拎起来直接丢出门,然后给房间落下锁。
次日谢逾时起chuáng,开门黎以北就掉了进来,他在门口铺了张毯子,扒着门板睡了一夜。
就这样过了一星期,黎以北还是不肯睡沙发,谢逾时没再赶他出房间,但也不让他上chuáng,于是黎以北绕着chuáng边几乎把每块角落都睡遍了,但依旧没能再次上chuáng,更别提跟谢逾时亲热,就连白日里,他偶尔碰到他的手,都会被他立马甩开。
周末黎以北顶着青黑的眼圈跟肖子涵吃饭,对方见他这副尊容,问:“这到底是纵yù过度还是被家bào了?”
黎以北答:“家bào。”
“那就是纵yù过度了。”谢逾时怎么可能家bào他,只有他家bào谢逾时的份,肖子涵又补充,“你也别太一天到晚想着那事了,身体比较重要。”
晚上黎以北回家,做好一顿丰盛晚餐后等谢逾时回来,饭吃到一半,他终于捱不住了,筷子碗一丢跑到谢逾时腿边抱住他,“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任你,都是我的错。”
谢逾时也不吃了,伸手抬起他那张假哭的脸毫不怜惜揉了揉,“你现在这种为了上chuáng而虚qíng假意的认错,你以为我会上当?”
“不,我绝不是虚qíng假意,更不是为了上chuáng,”黎以北挤出两滴眼泪,“我克服心理障碍找了严苛,也与你那晚说的共进晚餐的世jiāo,以及合作伙伴通了电话,通过他们语气还有描述,我知道完全是我误会了,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làng费了我们最美好的一年,请你原谅我。”
“呵,”谢逾时松开他憔悴的脸蛋,“你还知道是整整一年?你还知道就为了那种无厘头的事我们闹到离婚,你还知道你拿刀把自己捅成重伤?你还知道你将来有可能因为身体调养不回来英年早逝?你还知道你一命呜呼以后我可能要去找第二chūn?”
“是,我知道。”黎以北不顾形象拖住谢逾时yù迈步离开的腿,真的哭了,“所以我们现在就不要làng费时间了,反正你是早是晚都要放下,你就提前一点免得气坏自己,还有,就算你现在生气,也得把饭吃完再气啊,否则都要饿到没力气打我了。”
谢逾时:“……”
晚上黎以北终于睡上了chuáng尾,而后过了整整半个月,谢逾时才算是气消,让他回到原来位置,心内一块石头终于落地,长久以来背负的“真相”也被证明是误会,幸福到仿佛有些不真实。
等他们终于正式复婚,免不了许多朋友又开始起哄,说不大办可以,总要小范围庆祝一下,否则他们不依。谢逾时表现得像是觉得相当丢人,黎以北看出来,于是小型宴会由他一手cao办,他没请策划没请厨师也没请服务生,总之一个人把所有事qíng都搞定后,再去问谢逾时,“请不请严苛啊?”
谢逾时对这两个字像是过敏,说:“随便你。”
然后黎以北就请他来了,而他也来了,和吴声苏立一起,身边还跟着一位金发碧眼的绅士。
黎以北嗅到一点什么,想起严苛从小到大似乎都在英国念书,这位看上去跟他还挺熟稔,或许是可以发展点什么的同学。
太好了,他终于没有jīng力再来纠缠谢逾时了。
来的人不多,只有一小群,黎以北自己这边只请了肖子涵和少数几个律所合伙人,谢逾时这边也就只有几位发小和亲近的世jiāo。
晚上他们一起在海边烧烤,黎以北一边翻着手中烤ròu一边跟苏立老婆打听,八卦这种事找女人比较有用,于是他就听到了不少信息,连那天从非洲回国,他到底是不是真见过严苛都确定了。
原来那天不是他眼花,严苛是真的yīn魂不散追谢逾时屁股后面跑非洲去了。
所以可以推断出那一年在英国,十有八九他也是跟去了然后故意制造的偶遇,就是想趁自己不在,跟谢逾时在异国他乡来上一段。
苏立老婆见黎以北不说话咬牙切齿的模样,笑,“你也别恨他了,他也很倒霉,在飞机上伤心得不行吧,偏又遇到昔日英国同窗死对头,痛哭流涕的样子全被拍了下来,对方估计可以用来黑他一辈子。”
黎以北扬起脑袋,转身去看严苛那位友人,“可我怎么觉得他没那么坏。”
“外表确实彬彬有礼比君子还君子,”苏立老婆一顿,“但你家那位也是啊。”
黎以北顿时就明白了,于是不再多言,将烤好的食物递给女士,然后去找谢逾时。因为是私人海滩,这里非常清净,只有那群朋友嬉笑的声音,除了吴声,他就没发现其它任何一个落单的人。
见他形单影只一个人伫立在某块礁石上chuī风,黎以北难得动了恻隐之心,打算去慰问他,但还没走到那儿,就见苏立出现,拎着一瓶啤酒递给他,说:“刚刚在别墅,你吃了好多黎以北做的巧克力糙莓蛋糕啊。”
吴声不屑的声音传来,“他除了会做点东西,其他简直一无是处,我真想不通逾时gān嘛要跟他复合,照我说还不如娶个厨子呢。”
“诶我说你,”苏立敲他肩膀,“都说吃人嘴短,你这吃了还嘴欠损人呢?”
“本来就是。”
苏立神秘兮兮问他:“你其实也就是不忿我们这么多人他唯独看你最不顺眼,想不想知道真正原因,前儿个我可算是弄清楚了。”
吴声不yù听他说话,抬脚就走,黎以北立马躲到一块岩石背后,听苏立声音随风飘来,“你说他第一次见到你跟逾时,你俩在一块,你那骚包的车撞了他新买的小宝马,你也知道你生病发烧了是副什么鬼样子,一脸需要人疼爱似的,碍着人家一见钟qíng不说,还口口声声人家不长眼睛,谁信你们是朋友是发小啊,他就觉得你们是pào友。”
吴声几乎口不择言骂人了,“我@#¥%,你才pào友!”
苏立笑得几乎直不起腰,“好好好,我pào友。”
黎以北今天算是发现了,苏立才是最贱的那个,他简直有眼无珠,这什么人啊,胡话可以说得跟真的一样。
后来送走聚会的朋友,黎以北单独留下吴声,递给他一盒包装jīng致点心,“带回去吃吧,我知道你喜欢。”
在谢逾时跟吴声齐齐狐疑的眼神里,他说:“其实我不讨厌你,我觉得你是个xingqíng中人,外加嘴硬心软,其实我也是,而且你很快就会发现我身上不止做东西好吃这一个优点。”
谢逾时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又示意表qíng更加奇怪的吴声把点心带上,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吴声也离开后,黎以北立马给苏立老婆编辑了一大段信息,内容不完全是无中生有,只巧妙结合模糊事实,扔了一只烟雾弹,就不信苏立后院不起火,想必三次出轨机会马上就要用完了。
发完后又跟谢逾时说:“我早该想到的,吴声爹不疼娘不爱,感qíng上唯一有些依赖的大概就是你们几个朋友,哪可能赶得上苏立这种连咱妹妹都勾引的坏人呢?以前真是我看走眼了。”
谢逾时:“……”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黎以北清晨就把谢逾时从chuáng上挖起来,说是要去海边捉沙蟹,中午弄给他吃,为了口腹之yù,谢逾时跟他去了,然后两人还挖了不少蛤蛎,只是身上弄得脏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