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羞没臊_风间尺【完结】(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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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陈睡到天明被这突如其来的躯体扰得醒了,喃喃说道“你好凉。”

  曲珍拍拍他“睡吧,明早给你做醒酒汤。”

  老陈渐渐熟睡,曲珍翻了个身,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哭得像个孩子,咬着拳头生怕有些响动被人察觉,枕巾湿了半张,她觉得世界都在朝她咆哮。

  她从一个懵懂少女到少妇,再到情妇,如今到了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她在遇到吴南邶以后,生活得一片黑暗。

  但她不得不承认,对吴南邶已经超出了性,她爱他的明媚与阴郁,如同酷暑的炎夏躺在游泳池里吃一块咬不动的冰,身子惬意得浮沉。

  曲珍,从没像现在这样伤心得哭过,也从没像现在这样承认自己的失败。

  *

  四天后,曲珍又见到了吴南邶,比她预想得要快。

  他带着魏如月来家里吃饭,错过丰俭由人的季节,现在只有干巴巴的野菜,严冬的东北婆婆回家过年准备的粘豆包冻在冰箱里,吴南邶吃得像个孩子,直夸人间美味让婆婆笑得合不拢嘴。

  他把那个项目拱手让给陈杜生,说自己经验尚浅,公司做不如给师傅做,陈杜生看着表情很欣慰,但在厨房忙活的曲珍知道他心里是会比前些日更加的难堪。

  所以说,男人别要面子了,面子就像一层薄煎饼,虽多寡随意,但沾点水一捅就破,陈杜生这样的老实人不应该伪装成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

  陈杜生最近公司体检被查出酒精肝,怕他今天心情好贪杯,曲珍好言相劝了几句,老陈眯缝着眼看她,恶狠狠得说“该干嘛干嘛去!有你一个妇人说话的地方嘛!”

  饭桌上也有婆婆,虽是附和实则是打圆场,给曲珍使了个眼色有些抱歉道“是啊是啊,你赶紧看看锅里的大骨头汤,别裹乱了。”

  曲珍站起来,走到厨房扎着围裙,拿勺子搅着锅里的汤。

  一回头,魏如月依着门框看她。

  她穿着一件墨绿色俏皮的细带呢子料连衣裙,内着黑色高领毛衣,将皮肤衬得如雪一般晶莹。

  她还是将头发烫了卷,高高竖起。

  如月侧头看了看外面热闹的三人,悄悄拉上厨房的拉门。

  曲珍很自然得盛了碗底儿的汤递给她“尝尝咸了淡了。”

  魏如月接过碗眼睛却仍是盯着她,慢慢喝了一口“正好,但再加点醋。”

  她着意加重醋字,曲珍知道她意,笑着说“醋会破坏钙质,对人身体不好。”

  魏如月支起身子,路过她走到阳台“你家能抽烟吗?”

  她从呢子料裙子侧兜掏出一个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根,曲珍说“不能。”

  魏如月倒是有些诧异回头看她,想了想放回去“那好吧。”

  看这状态,如月已经恢复了。

  曲珍也不想往上次那个话题上带,魏如月却不罢休,有些报告进程似的说“你让我做的事,我做了。”

  曲珍看她,不明所以。

  “把衣服剪了,丝巾烧了,你猜怎么着?”

  如月轻笑“他还能再买啊。”

  曲珍不说话,如月凑近了轻轻同她耳语,一字一顿,酸又涩得坦然“你们又做了。”

  “是。”曲珍不否认。

  如月轻笑了声“所以说不要把自己当个圣母看待,还说教得头头是道,你爱上他了,你爱他什么?”

  曲珍回头看她,表情冷漠“你又爱他什么?”

  “我能为了爱他不计较你的存在结婚,你却不能随着你的心意离婚,这是我的爱我的勇敢,你呢?你瞻前顾后的生活让你很愉悦吗?”

  曲珍不说话,魏如月拿起橱柜边上的一个小花碗仔细端详“其实我也羡慕你跟老陈这样的感情,平平淡淡才是真。”

  “你跟吴南邶也会的。”

  如月仿佛听到什么很好笑的话,将碗搁下“也像刚才那样不顾旁人目光直接数落你吗?”

  如月摇摇头“吴南邶再怎么不把我当回事,他在人前也都是给足我面子。”

  如月又轻蔑得说“女人最容易委屈,委屈久了就不爱了,你喜欢吴南邶,因为他满足了你所有的自爱,让你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被人需要!但要是有一天他不需要你了呢?”

  曲珍看着她“以为你好些了,竟还是疯言疯语。”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觉得他就快要不需要你了。吴南邶有弱点,是他从小家境培养出来的,他看中亲情,不能割舍骨肉血脉。”

  如月轻轻摸上小腹,低头看“我们有了孩子,也许是个男孩,到时候别像他是个少言寡语的人,我希望孩子性格随我。”

  曲珍觉得指尖颤抖“什么?”

  “有两周了吧,他还是不及蚕豆大小。”

  曲珍觉得从足底凉到心尖,却笑着说“妇幼保健院我有认识人,别人的事我不会管,但你的事我一定帮你。”

  “用不着。”魏如月拒绝“生出来认你做个干妈,到时候干妈干妈得叫着,看你臊不臊得慌!”

  她说完走到门边上一把拉开,朝外面笑嘻嘻得说“讲到哪了?看师娘做汤受益匪浅多聊了两句,赶明儿我也给南邶做一次!”

  她反手将门拉上。

  燃气灶上的火苗像是一束束娃娃的手,伸展着,需要拥抱。

  锅里的汤滚着水翻着花,咕嘟嘟,听起来像哭声。

  *

  吴南邶嬗变的人生得益于他自己一向视自己为通判,他的原则是他自己,幼时人们的指指点点,学业生涯中的中途退学,考取名校时的无人掌声,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吴南邶自私到了极点,他也只惦念着舅舅与舅母对自己那点可怜的好,为自己为了二老他努力做第一,渐渐养成不罢休的性格,话少却缜密,不受人待见的早熟。

  他从不为自己没把握的事情夸下海口,也从不为自己力不能为的事情盲目追逐,曲珍的出现是他的劫。

  吴南邶那些少的可怜的胜负欲望在作祟,他只能看见眼前的事,虽然对于其他事物他总是深谋远虑,而见到曲珍那一刻他只能想到“现在”两个字。

  也并不真的想占为己有,只是这感觉微妙,甚至抠挠着他的心扉让他倍感不适,曲珍温婉端庄,与自己的乡土与拘谨如同方枘圆凿,吴南邶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还可以更坏一些,他想要试探自己的底线究竟何为。

  人的一生吃五谷杂粮,所犯的错事糊涂事罄竹难书,他不曾念想自己会有个爱到死的女人,到头来他也不懂得爱,只觉得新鲜感好奇感加求胜欲就是了,在西安,不出几日见着曲珍,他自己盲从,却也未曾后悔过。

  而后一路追到北京,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件特别幸福的事。

  魏如月对自己的那般好他知道,见她也一路跟来,晓得她亦是甘之如饴,所以不去劝不去阻,行动会给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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