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凝实则对突如其来的状况窘得很,但对方毕竟是覃晓峰的同事,而自己也身为客人,没资格怪罪,便同样尴尬地笑,努力摆出热情好客的样子,说:“我们也才吃不久。你看,这好几盘,还愁吃不完。你吃鸡肉吗?我把鸡肉放进去。”幸好刚才他们没有一股脑儿把肉全吃了,否则得全用蔬菜招待她们。
“你坐,我自己来也行。别太客气。”单田恬忙对使劲往锅里下食材的冯子凝说。
冯子凝是担心坐下来无话可说,才找事情做,经她这么一提,也不能忙了。他坐下以后想了想,又起身道:“我做了柠檬水,给你们倒。”
单田恬才夹起碗里的萝卜,听罢受宠若惊般说:“好,谢谢。真是,你太客气了。”
冯子凝特意放慢倒水的速度,期盼覃晓峰赶快回来解围,瞥见单田恬对着火锅的背影,又察觉到对方丝毫不少于自己的困窘。“你们住哪儿?是一起住吗,还是各住各的?”冯子凝端着两杯柠檬水回来,找了话题问。
单田恬接过水,说:“我和悦湖吗?各住各的,她住我隔壁。我们的宿舍都在楼上。”
“哦……”冯子凝往门外望了望,对她仓促地笑了一下,说,“我住科技园那边。”
她恍然大悟,道:“难怪平时没见过你。”
覃晓峰怎么还不回来,不就是搬两张椅子吗?住在楼上而已,总不可能迷路吧?和蒋悦湖说悄悄话去了?冯子凝等得有些不耐烦,面上又不能表露,只好往锅里捞吃的往单田恬的碗里添。
“你吃点儿吧,不用总顾着我。”单田恬忙道。
他坚持道:“没关系,这个点还没吃饭,肯定饿坏了。我刚才吃了些,你多吃点儿。”
单田恬的脸一红,低头吃冯子凝给她舀的蟹肉`棒,同样试图找话题,说:“上次看晓峰在schoolguy发的图片里,好像是和你一起吃寿司?”
“应该是吧,我不玩那个。”冯子凝不尴不尬地回答。
“你入职多久了?以前没听晓峰提过你,更没见过。”她好奇地问。
冯子凝暗想这有什么奇怪?答道:“我年初才从国外回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冯子凝觉得锅底里的汤要干了,才见到覃晓峰拎着两张椅子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换了一身衣服的蒋悦湖。
见状,冯子凝皱起眉,心道来邻居家吃火锅而已,犯得着换身衣服吗?“你的啤酒没拿过来。”等覃晓峰摆好椅子,冯子凝抬头不动声色地告诉他。
“哦,好。”覃晓峰看他们全喝柠檬水,便找了个空杯子,“我也喝水吧。”他起身,握住蒋悦湖的椅背,稍微用力,“你坐这边吧,这雾往你那儿飘了。”
蒋悦湖点头,起身与覃晓峰换了个位置,重新坐下。
这么一来,蒋悦湖坐到了冯子凝的对面。覃晓峰回来了,冯子凝再也不需要招呼客人,只管埋头吃东西。这还是冯子凝头一次见到没穿JK制服的蒋悦湖,不得不说她穿上平常的衣服,看起来更美了。她的刘海用夹子收起,露出饱满洁净的额,绾起长发,显出修长白`皙的颈项,精致的锁骨在敞开的衬衫领口里若隐若现。她的妆卸了,五官不经妆点,素颜时看着依然立体漂亮,长长的睫毛在垂眸时像两把小扇子轻颤。若说平时穿着“奇装异服”,与周围的人没有可比性,现在蒋悦湖穿的普通了,反而更显出她天然的好看,难怪她会被大家称为“女神”。思及此,冯子凝抬头瞥了覃晓峰一眼。
覃晓峰吃得差不多了,负责照顾锅里的食材,时不时喝点儿柠檬水解渴,与两位女士聊一聊天。
“咦?冻豆腐。”蒋悦湖惊喜地往覃晓峰的身后看。
闻言,冯子凝猛地抬头。
“哦,还有这个,忘了放。要吃?”见她点头,覃晓峰转身从架子上端起冻豆腐,一块一块地往锅里放,“六块,你们仨一人两块吧。”
冯子凝忘了冻豆腐,早已吃饱,但突然看见冻豆腐的出现,又有些意难平。他故作不在乎地摇头,说:“我吃饱了,让她们吃吧。”
“我的也让给悦湖吧。”单田恬对蒋悦湖眨了眨眼,“馋猫。这是她吃火锅必点。”
听罢,蒋悦湖腼腆地笑,挠了挠脸颊。
覃晓峰放下空盘,说:“煮着吧,熟了想吃就捞。”
对这个单田恬,冯子凝有印象。她是蒋悦湖的好朋友,说不定是闺蜜。冯子凝常常在覃晓峰的状态下见到她的身影,她也经常评论蒋悦湖的状态。上次蒋悦湖被猫抓伤,正是单田恬提出让覃晓峰去接蒋悦湖的。
除此之外,冯子凝对她没有过多的关注,现在再看真人,除了精于打扮以外,冯子凝没有其他感觉。
他们三个都是ST实验室的科研人员,吃饭也离不开工作。冯子凝不想提、不想插嘴,吃饱以后索性离席,去阳台看覃晓峰的多肉植物。
过了一会儿,他隐约在他们的谈论当中听见自己的名字,立即竖起耳朵认真听。
“SP部?”单田恬感慨道,“那最近这几年他们的任务很重,得天天加班吧?国家拨了很多钱,上头肯定压得紧。确实听说为了完成任务,吸收了不少海归人才,以前很少有吧?”
蒋悦湖信以为然地点头,说:“那些人老这样,想要别人的东西,又怕自己的东西被偷走,所以轻易不敢招海归。总担心人回来了,心没回来,东西被带出去。可像冯工这样的,带着国外的尖端技术是事实吧?肯回来就不错了,老不相信人家。对了,你们还记上个月领导来咱们中心视察,有一个外行对我们的安防系统提出质疑吗?说我们的防盗做得不够好,周界感应系统不完善。”
“有这件事?”覃晓峰惊奇道。
单田恬忍笑,道:“有的,你当时在实验室里,不知道吧。当时崔主任开玩笑答说,我们院里所有的科研人员上下班都把单位里最贵重的物品随身携带,不怕被盗。”
覃晓峰依然不解:“什么意思?”
“脑子呗。”单田恬说完,忍不住笑了。
闻言,覃晓峰怔了两秒,最终陪着笑了两声。
“不过,他为什么会回来?”蒋悦湖好奇道,“一般人出去以后,不会再想回来了吧。毕竟国外比国内自由很多,各方面的。”
关于这个问题,覃晓峰从未问过冯子凝。他答不上来,瞄见冯子凝从阳台回来了,便对他淡淡地笑了一笑。
冯子凝装作不知情,问:“聊什么?”
单田恬殷切地看他,说:“讨论你为什么回国。”
“没有‘为什么’,想回来就回来了。”冯子凝漫不经心地回答,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碗里放着两块煮好的冻豆腐,还热乎着。
两个姑娘都怔了怔,蒋悦湖主动化解尴尬,说:“其实在国内也好。只不过,可能谈不到什么‘自身发展’,为了国家的发展更主要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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