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书的稿费,使云婷如愿以偿买回香积咖啡店。再次走进后院那栋小楼,她只以沉默与它招呼。拥有这些意义何在,回忆都是苦涩的。
成为一名资历尚浅的大学语文老师以后,她开始学会走出过去,与学生们同说同笑,好像是一名大学生。
每逢学生问起这个故事、这本书,她也能一笑而过。
云婷遇到过一个学生,明明是个大一新生,却经常跑来听她的大二的古代文学选修课。
后来他向她表白,两个人就站在校门口的樟树下。云婷满脑子都是魏可轻的模样,他在这里问过她:“想不想喝酒?”那天她的心脏像疯了一样跳动。
“对不起……”似乎只能说这句话。
云婷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就缓缓蹲下去,抱着膝盖哭了。“想不想喝酒”“想不想喝酒”“想不想喝酒”……满脑子都是这句话,还有他看她时不加掩饰的热烈的目光。
那个男生看得一脸茫然,他也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拒绝,始终不知道魏可轻这个潜在情敌的存在。
遇见魏可轻之前,云婷滴酒不沾,这三年,就慢慢变成了酒鬼。
三年能有多久,一天一天的,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直到再见时云婷仍然不相信,这三年零两个月她就用来等他,她多不想承认,她就等着他,等了那么久。
依然爱着这个人,就是她唯一的退路。
作者有话要说: 看出来男主是怎么消失的了吗?
看文愉快~
☆、阴
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是个色彩绚烂的热情的现代化城市,浓郁的异域风情,吸引着无数旅人。
一个梦境走到尽头,大半年就过去了。
魏可轻又在梦里见到了那个小姑娘,看见她烂漫地对他笑,也对他哭,冲他撅起嘴表示生气……一颦一笑都那么动人、真实,好像就在昨天,他醒来,伸出手,便可以触摸她的白嫩得几乎反光的脸颊的皮肤。
那时候还是初夏,而此时已经深冬了。
这个时候在中国,举国洋溢着新年的欢庆氛围,天上总是浓云密布,冬阳爬不出来,大红灯笼也照不亮街道。
魏可轻一睁开眼,土耳其明亮的冬日阳光就透过玻璃窗照进他眼里。梦境里莫名其妙的炎热就来自外面的太阳,魏可轻扫一眼没有窗帘的大窗子,再看看床,阳光照着他露在被子外的所有皮肤,手臂、脖子、脸,照了一整个上午。
魏可轻合上眼皮,回味这个梦。没什么特别,只是清晰、真实,使得他想回到梦里。
欢快的口琴声飘进来,惊动了阳台的风铃,也惊动了床上的男人。
梧声在楼下后院里晒被子,风吹得满院是洗衣粉的香,草坪上挂着白衣服哗哗作响,笑声、风声与Pot的口琴声相应和,满院欢快。
伊斯坦布尔的小镇上,飞机飞不到这里。梧声抱着已经顽皮起来的Pot长途跋涉才到达。魏妈妈临走,把这里暂时交付给梧声,等新年来临,她再带上魏爸爸一起过来,陪魏可轻过年。
美好的时光眨眼而过,Pot跑过来拉她的衣襟儿,仰着脸说:“Mom, I'm?so?hungry.”
梧声望了望二楼那扇大窗户,对Pot说:“OK.Pot, take your uncle for lunch.”
“yeah! And?mom, I'd?like?to?eat?hot?pot!”
“It's?ok.”梧声摸了摸他的头发。
Pot飞奔上楼,“噔噔”的皮鞋声穿进魏可轻耳朵里。
“Dear?uncle,you?should?get?up?for?lunch!”Pot推开门,欢快地叫着,蹬了鞋爬到床上,小小的身体就被柔软的被子埋起来,“Mom is preparing for it! We'll eat hot pot, is it nice?”
魏可轻半躺着,弯了腰把他捞到身边:“You?like?it?”
“What?”
“Hot?pot.”
“Of?course! But I always h□□e no chance to eat it!” Pot鼓着腮帮子,以表他对梧声的不满,“Uncle, mom?said, we?will?go?fishing?a?moment?later. But?I?don't?like?it. I don't wanna go.”
除了钓鱼,魏可轻没什么爱好。很多成年人也无法安静坐在池塘边,一坐便是半天,偏偏魏可轻正年轻气盛的时候,有这样的本事和定力。
“If you can stay at home alone?”
Pot大叫:“Of course I can't !”
“So, you h□□e no choice but together with us.”
“No no no !”仍然是大喊大叫,“it's so boring! The girl next door invited me to drive a bike, I prefer to do this. Could you help me persuade mom into admitting this?”
魏可轻摸着他毛茸茸的短发,愉快答应。
“Now,push?the?wheelchair?here.”
魏可轻第一次睁眼看到土耳其的阳光,还是两个月以前,在市里的医院病房里。
他的第一个梦里,天气到不算炎热。
他看到某个早晨里,他转醒,睁眼就看见云婷的脑袋,他们靠得真近,他撅起嘴唇,就可以亲吻她的额头。
她说要给他做早餐,魏可轻不愿意,伸手拉她。
这时候就有人喊:“魏武!魏武!儿子醒了……”
一直不停地喊着,云婷就消失了。魏可轻到处找她,出了院子,再转身,就看到魏妈妈。眨一下眼睛,他就不在咖啡店后院了,眼前是魏妈妈凑得极近的面庞,她的身后,雪白的天花板轻轻摇晃。
今天的阳光比以往都好,梧声决定带他出去散心。
午饭吃得开心,Pot吃圆了肚皮,找他的新朋友玩去了,梧声出去借车,魏可轻便在院子里看书。
院里那棵树仍枝繁叶茂,冬天也不落叶。
梧声向邻居借了车,车主正是那小女孩爸爸,两个大人商量了小孩出去玩的事情,Pot就骑着车四处逛了。
车停在门口,Pot和女孩骑车在门口转圈圈。
女孩英文说得蹩脚,但并不影响两个人在一起玩耍,小孩清脆的笑声回荡着。
“Dear?uncle, you?know, mom?can't?fishing?at?all?”Pot在门外大声问他,梧声在屋里那渔具,他故意说给她听,“I?bet, she must get nothing even one?piece?of?fish!”
“I?can?enlighten her then.”
“It?will?make?no?function. She used to fishing with dad, but she got nothing during the whole afternoon!”
Pot仍骑着车在原地转圈圈,梧声出来骂他:“You little monkey!”Pot调转车头跑掉,一句“Mom,I?am?so?sorry”从远处传来。
梧声哭笑不得:“这小子总是偏他爸爸,亏我这么疼他!”
“姐。”梧声往车后备箱塞东西,魏可轻叫她。
“嗯?”即使再忙,他叫她的时候,她都抽出时间看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回英国?”
“不想我在这?”梧声瞪他。
魏可轻吃笑:“没有。爸和妈今年不是想来伊斯坦布尔过年吗?你晚一点回去,还能和爸见上一面。爸嘴上不说,这几年他一直念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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