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心里惴惴不安到了极点,简席言没联系过她,只在周末给她发了短信,简短告知不用去兰盛里之后再没有消息,她也不敢给他打电话,没想好怎么说之前,害怕见到他。
一天到晚躲在家里,看着对面楼下基本没怎么离开过的黑色吉普装鸵鸟……
装鸵鸟到甚至每周日常蹭课都不敢去。
进入汛期以来的第一场强降雨从昨晚半夜一直持续了整晚,直到清晨雨势渐弱,淅淅沥沥下着细密的小雨。
醒来后心里有事作乱,再没睡着,听着窗外的雨声,睁着眼对着天花板到了天明。
躺在床上,点开手机备忘录看了眼标记的课程。
临近毕业,各科开始进入期末考试期。
美术系选修课还有最后两节课,今天是倒数第二节,最后一节选修考试她去不了。
所以今天这节课,是她能去蹭的这学期最后一节课了。
光遥扔了手机,躺在床上呈大字型默默盯了会儿天花板上的吸盘灯,脑海里天人交战……
十分钟后,干脆利落的起床洗漱打扮换衣服。
第63章 长路63
63
孟小秋把自己才出炉新鲜热乎的毕业证书拍照发给她炫耀时,光遥在教室后排托着下巴听池教授在讲台上翻来覆去讲生涩难懂的专业知识点。
没多会儿,听得头大,后排离着空调远又热,听了半节课差点睡着。
低头看了眼手机,撇了撇嘴,为了防止对方再对她进行干扰,微信回了个夸张至极的“哇塞”加震惊表情。
扔了手机,哼了声,不就个证书嘛,谁没有似的,她的都快要捂得烫手了好嘛!
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继续托着脸幽怨十足的“认真听课”,好不容易从“上课的竟然是池教授池教授池教授”中挣脱出来。台上池教授讲课还算幽默,扯着扯着就能扯远了,一会儿到了春秋战国,一会儿又去了未来两百年以后,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脸一笑全是褶子,动作幅度一大,每说几句鼻梁上的老花镜就往下滑一点,池教授再不厌其烦的推上去。
以往看到他总是重复这一个动作,总觉得好笑,现在却是怎么看都笑不出来。
她这副模样在旁人看来想当然的以为碰到了个认真听课的好学生。
“同学你好……”
胳膊肘被人撞了撞,她下意识回头,右边坐过来一个文静的小妹妹:“我能借你的课堂笔记看一看嘛……我看教授老看你,你肯定是他的专业学生吧,我是对面中文系来蹭学分的。”
光遥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也是来蹭课的。”
她哪点像个会画画的人了……?
委婉的推拒了同系小学妹,光遥往台上远远地看了眼,想起刚才上课前在楼下跟池教授相遇时的情景。
“都快考试了还来蹭课?”池教授看见她显然有些惊讶,又见她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几句就要走,老眼一眯,陡然明白过来笑了声:“哎,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节课我上不是简席言。”
她没忍住,问道:“为什么?”
“他下场画展的两幅作品好像临时出了点什么问题,我一问,他也没细和我说。”池教授如实跟她解释,“近几天在家忙画展的事,脱不开身请了几天假,前两节课都没来上,我空闲来给他替的。”
见她不吭声,池教授以为她担心,让她别多想。
“估计也就忙这几天,没准儿又窝了哪儿修画去了,他就这性子凡事精益求精没什么事……说起来现在还好点你是没见过他以前,还没毕业那会儿经常一个人自己一头扎进画室里,一天一夜都不见出来的,一幅画本来画的差不离可以收笔了,可他愣是能在无关紧要的一点上再磨上几天,凭白费事……”
池教授像是习惯了,说的不甚在意。
可在光遥听来,不由得心里一顿……那两幅被二花毁了的画原来那么重要,心里的心虚感和内疚感更加旺盛。眼眶莫名开始发酸,如果不是池教授还在这里,估计下一秒钟就能挤出水来。
不知道第几次回想几天前那一幕,那天在简席言家里,她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下意识回头去看时,眼前头顶上方日日夜夜朝思暮想了几天的那张脸熟悉依旧,却凭白泛着几分冷沉,微微抿着唇角,眉目间散着凌厉的寒气。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地上乱成一堆的画架,等到她回头时才转了视线向她看去。
窗外残存的日暮轻易穿过透亮的窗纱,沾了点瑰丽的红晕打在他脸上,在周围墙上五彩缭乱的背景里,尤其那双眼像镀了一层赤红色的金边,熠熠生辉。
此时却像一只锋利的钩爪,牢牢的抓住她,让她半寸都动弹不得。
目光触及间,那一时一刻一分一秒……她好像再次回到了年前在国外那次冰雕展上,那双寒意十足的眸子仿佛带着焦点般落在她的脸上。那一瞬间的变化,身子僵住,好似连最基本的感官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
世界好像被人故意按了暂停键,连平日里呼呼作乱的二花也感觉到了压迫,难得伏在地板上,蜷着身子一动不动。
脸上灼人的目光停留了一瞬光景,随后看向趴在地上的二花。
半开的落地窗有微弱的晚风吹进来,吹得地板上用来挡画的白布翘起来的边缘晃了晃。半响,他的声音终于在微风中响起,一忍再忍的嗓音说出口时仍旧像焠了寒冰:“出去。”
暗含的怒气满满当当。
吓得向来欺软怕硬的二花立刻夹着尾巴灰溜溜跑出去。
光遥蹲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见他转回视线向她看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也在这句命令的范围之内。
顿时迅速低下头,一声不吭像是有人在支配着自己的身体般头脑晕乎乎的爬起来,一路低着头,擦过他的肩,穿过门框。
拖鞋擦在木地板上咯吱作响。
身后“砰”的一声利落的关门声响起。
光遥胸腔跳了跳,陡然一惊,回过神来时望着客厅里的大花二花,下意识回头往上看,一时间竟然连刚才是怎么跑下楼的都忘记了。
后来简席言在楼上画室里再没出来,她被“赶出来”在楼下等了一会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上楼去敲门。
最后直到外面天空彻底黑了下来,大花二花急躁的过来蹭她的裤腿,她从厨房找了狗粮,给两只一只倒了一点安抚好,回头看了眼楼上,自己默默回了家。
自始至终,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能当面说出来。
华灯初上时,夜空中高悬的清辉一点一点被厚重的云层吞没。光遥出了地铁口,趁着夜色沿路往回走了没多久就有零星的雨点飘下来。
落在挎着单肩包的胳膊上,她脚步一顿,低头摸了把胳膊,指尖沾了点水渍,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广安小区一街之隔的路口拐角初夏时新开了一家“老街烧烤”,正赶上夏季撸串的时节,周围吃饭的地方又少,这里一开业每天下午不到饭点就沿街排好了桌子,一桌换一桌,每每都能折腾到深夜才打烊关门。她有时候晚上写稿写得晚,下楼买宵夜时还能隔着一条马路隐约听到几分喧哗吵闹的嘈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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