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沉闷的让人窒息,她沉默的低着头一言不发,偶尔余光越过旁边的人快速看一眼两只狗,再抬头瞥一眼头顶跳动的楼层,心中默念着电梯快点到快点到。
数字从14开始往下跳动,一点一点,规律平稳的挪动到六楼,在电梯轻微运行声中,耳边忽然间响起一道不大不小的说话声:“你怕狗?”
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密闭的空间中,再加上还有两只狗的存在,咋一听到他的声音,咕咚一下,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冷水里,浑身起鸡皮疙瘩。
犹豫了一会儿,正想说什么,忽然想起刚才简月问过同样的问题,还说他喜欢狗。
纠结了几秒,到嘴边的话及时转了个弯儿,低垂着目光盯着自己脚尖反射的光影,她硬着头皮小声说:“没……不怕。”
简席言闻言挑了挑眉,倒是对她的这个回答有点意外,转过头,垂下眼目光恰好落在她黑亮柔软的发梢上,电梯厢顶明亮的灯光散落下来,照在细密乖顺的发丝间,如水波般盈盈生光。
光遥低着头,耳边零散的碎发隐约遮挡着露出来的半边侧脸,一只手紧攥着墙边扶手,指尖用力得微微泛着青白,他微蹙了下眉,沉凝了一瞬。
还没松口气,下一刻,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简席言嘴边隐隐勾起一丝弧度,弯腰拍了下大花脑袋,眉眼一挑,大花立刻心领神会,听话的转了半圈从他后面绕到另一边,站在两人中间,晃了晃尾巴,然后对着光遥亲昵的嗅了嗅,紧紧贴着脚边蹭了又蹭。
大花一动,二花也紧跟着站起来,晃着身子,两只大狗一活动,本就狭小的空间愈发的滞塞,光遥感受着脚边柔软的触感,即便穿着厚厚的保暖裤,依旧紧张的瞬间浑身寒毛直竖。
她不但怕狗,对那些毛绒绒的小动物都亲近不起来。
顿时吓得脸色发青,呼吸凌乱,手背在身后紧紧扣着扶手,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慌乱之际,忽然听见他冷淡的声音,带着一丝隐约可察的笑意:“这就是你说的不怕,嗯?”
她被吓得大脑短路,等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抬头错愕的对上他冷凝的眸子。
有些慌乱,有些无措,有些失神落魄。
电梯“叮”的一声轻响,门缓缓的打开。
简席言转回头,半蹲下来,在大花脖子上摸了把,低声道:“自己去玩。”
话音一落,大花乖巧的往他手心里拱了拱,像得到了命令一样,“汪汪”一声,迫不及待的撒开腿奔出了电梯,二花紧跟在后一并欢快的飞奔出去。
两只狗一出去,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电梯门还开着,简席言站起来,准备往前走时,回头看她一眼,清冷的视线扫过依旧僵硬缩在角落里的瘦小身影,顿了顿,随口问了句:“小时候被狗伤过?”
光遥惊讶的抬眼,点点头,不敢再故意隐瞒:“很小的时候,以前住的家属院里有很多养狗的……”她顿了顿,见他还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才接着道:“其实我自己不怎么记得,是我妈跟我说的,我三四岁的时候在外面玩,被一只小狗抓伤过,自那以后只要见着狗,撒腿就跑,所以直到现在还是,看见狗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尤其是那种大狗。”
实际上,对于自己小时候被狗抓伤这事她是真的没什么印象,但肯定是真实存在的,不然她自小就对狗这种生物产生骨子里的排斥没法解释。
唯一的说法就是小时候有了心理阴影。
简席言听完,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眼光轻微的闪了下,半响才想到什么说:“大花跟二花是简月自小养大的,性情温顺,不会主动攻击别人。”
不知是不是刻意,在安静的空间里,他的声音不似以往冷沉,难得柔软了几分,有着平日里难以察觉的温和。
他说完,没再管她,率先走出电梯。
光遥盯着眼前慢慢步入黑夜里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轻巧的勾起来,然后越来越大,忍不住轻哼出声,又怕被他听见,压下笑意赶紧从后面跟上。
在她看来,虽然只不过一句随口的解释,但是听着他第一次对自己这样柔和的说话,心中的欢快还是膨胀的快要溢出来一般。
出了楼道口,门口的感应灯立刻亮起来,外面刚下过雨的天空沉寂深邃,如同洗过一般的夜幕,透着湿冷寒凉。
远处岔道口隐约传来扑通声,大花跟二花听见声响,一前一后互相追逐低声叫着,对着灯光来源处扑过来,跑近看见他们两人滑稽的晃了晃脑袋,又重新掉头跑远了。
简席言准备转身往停车位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后面出来的人,目光流连稍许,思虑了一会儿说:“回去喂鱼食时间太晚的话别喂太多,一般一次喂的量要在五分钟内吃完……还有网上的东西别乱买,热带鱼娇气,不能随便乱吃东西。”
光遥愣了下,见他说完重新回头往前走,几步走下台阶叫住他:“简老师。”
他闻声停住,回头,挑了挑眉:“还有事?”
藏在寒夜里的声音如同被雨水洗过的夜空,寒凉深邃,湿冷浅薄,听不出半点喜怒,之前在电梯里那点仅存的柔软不知何时被他藏得一点不剩,仿佛雨后消融殆尽的春雪。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简席言清冷的眸子隐在夜空里,他站在石子路边,绿化带旁幽静的小路尽头,背光而立,身后一盏暗沉的路灯光打落在背影上,映得他挺拔的身影轮廓隐隐发亮。
光遥走下最后一层台阶,尽量和他靠近,轻灵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空气里:“简老师,我以后如果有养鱼方面的问题可不可以打电话问你,要是你没空的话,我发微信问你也行。”
说完,看着他期翼的眨眨眼。
任由他一眼将她看透。
简席言换了个手拎着车钥匙,目光犀利,敛下眉间的情绪,开口道:“卖鱼的时候老板跟你说的都没认真听?”
“听了,老板好像没说完,有的我也没记住。”这话是真的,去买鱼那天,最后老板跟她说注意事项,因为自己急着出去追他,所以根本没听全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网上有。”他换了个说法,“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上网查,而且养鱼不复杂。”
光遥鼓了鼓嘴,执拗道:“可是我没养过,就觉得很复杂。”
“回去我把店里老板的电话给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打电话问他。”他沉着声下了最后通牒。
“可是我和老板不熟,不好经常打扰别人。”她说这话时心虚的撇开眼,假装往远处看,寻找大花跟二花的位置。
“不熟?”简席言觉得好笑,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按了下寻车键,身后黑色的吉普响亮的“滴滴”声倏然间划破夜空,深邃的视线盯着她,嗓音好似穿过重重暮霭:“那你跟我很熟?”
可不是怎的,熟,当然很熟,以后肯定还会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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