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了,老大,我自己能解决,”迪斯马斯克说,“也别担心其他的,我保证不会杀人。再说了主这个案子的警探是我亲爹,怎么也不可能杀了他是吧。理论上来说搅乱个案子销毁点证据应该不会太难。实在不行就当逃犯隐姓埋名过呗。其实说真的当圣斗士的时候也没什么正常日子过,以后也就照旧,无所谓了。”
撒加缓慢地摇头,“这件事你不应该独自一人背负,迪斯马斯克。那个案子的起因是追杀叛离圣域,加入黑社会的两名青铜圣斗士,而追杀令是我亲手交给你的。”
迪斯马思克先是为之一振,但很快又弓起了背,说,“确实是圣域的事吧?说真的,我都记不清了。本来如果是圣域的追杀令搅得我成了通缉犯我肯定把事情一股脑丢给教皇和女神处理。不过如果是当初你下的命令,这好像没什么帮助。”说到这里他耸了耸肩。
撒加看着他,缓缓说道,“我仔细看过所有相关新闻;那桩大案的死者中确实有两人是圣域的圣斗士,也确实是我下的命令。无论这个追杀令正当与否,这两人的死全部责任在我。但是同时毙命的还有十一个和圣域毫无关系的人。我会去借阅意大利警方当年的卷宗,确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又有有多少证据指认你。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迪斯马斯克愣了好半天。这整个对话都似乎画风不对,他简直反应不过来。最后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的说法?”
“人是不是你杀的?如果是的话……并不是所有的青铜圣斗士都是女神身边那几个孩子,追杀令上的那两个人显然不是。以你的力量,迪斯马斯克,杀那两个人应该不至于波及旁人。所以我想知道你的理由。”
迪斯马斯克难得地长叹了一口气。 “老大,”他说,“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罪与罚(5)
撒加大约是猜到他想说些什么,于是默然。
迪斯马斯克续道,“我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神圣的战士,连个有品的普通人都算不上。我从不在意与我无关的人的死活,杀人在我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有个强大的老板压着,估计我还能听话,但是没人管我也不会用任何规矩约束自己。那十三年里死在我手上的岂止十三个?和圣域有关的,无关的,该杀的家伙,倒霉的路人,或者蠢到敢来找我麻烦的,我自己都记不清杀了多少人。就是这档事,按照我老爹的说法激起了西西里的黑帮大战,感觉该是个事对吧?我是真记不清了。老大你那十三年里问过我杀了些什么人,或者问过我有什么理由吗?我以为你一直都懂,我就是个藐视人命的家伙。”
“你不必这么说自己……”
“所以说你想让我找什么理由呢?”迪斯马斯克径自打断了撒加,自顾自地说道,“我仔细回忆回忆,再参考一下所有可行的借口,或许也能找出来点理由。比如看到他们走私毒品太碍眼了,或者听到他们讨论要对我家里人下手,诸如此类。如果我现在站在教皇或者女神面前我一定努力找点差不多的理由,但是你应该很清楚,都是扯谈。我现在最不爽的只有一件事:如果一定要为这些事找我麻烦,为什么偏偏是为了一群也算该死的人;好歹找个冤死的小孩子或者年轻母亲之类的,我努力尝试一下良心谴责的感觉。”
撒加眉间的阴影更深了。他问,“死在你手中的人真得有孩子或者年轻母亲之类?”
“唔……”迪斯马斯克思考了片刻,然后认真回答道,“我能想到的记起来的,没有,但以我这人对这种事情的态度,你也别信我的记忆。”
“就算没有……然而你口中该死的人,又是些什么人?谁也没有授予你裁决的权利,”撒加低头,“在许多人眼中,或许你我也是该死的人。”
“不不不老大,说他们该死只是随口一说。不要和我讨论这种话题,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多。你知道我一向怎么简单怎么来。你以前也没管过我,难道要从这个时候开始?”
迪斯马斯克说完这一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真不习惯这样长篇大论,以往都是用直觉与杀戮代替辩解,再不然就是被对手暴力碾压,从未有心思反省“对”与“错”亦或者“该”与“不该”这些问题。所谓“力量就是正义”,那只是一个随手拈来的最简单的借口。其实他倒并不一定真这么想,因为他其实根本没想过“正义”是个什么玩意儿,也不觉得有必要去想——对他来说,欲望与力量组成了一切行动与决策的边界线。
“力量即正义,是么?”撒加沉声问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教皇面具后是我这个叛徒,但是那十三年里你遵循我的每一个指令,无论多么大逆不道的命令你都毫不犹豫地接下,只因为那是——最简单的做法?只因为我的力量不容你拒绝?”
“不完全是,”迪斯马斯克回答得很迅速也很干脆。
但是说完了这四个字他就停下了。他又开始头疼,不禁暗暗希望手里能有一瓶冰啤酒。这个组织语言的档口正适合灌一整瓶啤酒,尽管太阳才刚升起就开始喝酒似乎不是什么好举动。他静了好半天,但看撒加一直默然看着他等他说下去,他只好接着说道,“只是怕的话我大可以跑路;穆消失了十三年也没看你对他怎样。老大,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是我是真拿你当朋友。我高兴听从你的命令,无论什么样的命令,更何况那些都不算什么,于我而言杀人放火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自然是拿你当朋友的,”撒加的声音更低了,“然而我无法为了亲朋好友放弃一切准则。”
“我知道;你有你的坚持,都已经证明过了。”
“你难道没有一样的坚持?你也一样为了圣战背上反叛的罪名,迪斯马斯克,最终献上了生命和灵魂。为什么你看不见你心中的正义?”
迪斯马斯克呼了一口气,说,“我是为了你,还有阿布。我那时候已经死了,没什么好怕的,更没什么好坚持的。我说老大,这么说教真得不像你啊!你也不用为我这件事烦神,让我自己处理。我都说了这次不会杀人。”
这一次撒加沉默了很久,尽管长发尚在晨风中舞动,却仿佛整个人都已经化作雕像。在越来越深刻的尴尬中迪斯马斯克突然意识到哪怕就是唯二朋友之一的撒加或许也从未认同过他。这就是属于恶人的孤独?迪斯马斯克深吸一口气。他原本想说的是“快饿死了老大要不你请吃饭”,但这个时候撒加却突然开口。
“对不起,”他说。
迪斯马斯克愕然,莫名其妙地看着撒加。
“你说什么?又怎么了?”
“那十三年里我从未对你的任何举动有所约束,一个字也没有说过,”撒加低声说道,“有一半时间我乐得有人能简单干脆地接受我所有的命令,背多少杀戮也不在乎。但另外一半良知尚存的时间里我也从未想过教皇哪怕是兄长应尽的职责,教皇令仍然交到你的手中,之后却再不过问。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背上这么多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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