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点点头。
许辉:“直接结婚不挺好,搞什么订婚啊!”
郝时:“再等等吧!”
许辉端起酒杯浅啜一口,“你们这都谈几年了,还要等。亏得薇薇受得了你。”
郝时稍稍仰头看向酒吧上方透着朦胧光晕的水晶灯,“你呢,和他,还好吗?”
许辉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挺好。”
郝时瞥了他一眼,“真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许辉:“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开心就行,管别人怎么想。”
对许辉不知是单纯还是装糊涂的心态,郝时不予评论。
“老廖有没有向你显摆他的小女友。”
郝时笑,“有,看着挺懂事的,不知道能不能管住那家伙。”
许辉撇撇嘴,“悬,别看那小子嘴上一口一个爱死你,离不开你的,那家伙就是一张嘴。我还纳闷,一个陈倩一个覃晴到底眼神都有什么毛病,能看上他。”
郝时:“到底老廖是走出来了,说实话,陈倩那会看他装深qíng还真不习惯。”
许辉跟着笑,“看他那jīng神头,估计超不过半年就把事办了。我们这批同学里可就我们两还单身了。”
郝时的目光透过泛着蓝光的一排排倒扣酒杯看向远处,“还有一个人。”
“还有?谁啊?”
郝时想起了那张快被遗忘的脸,想起了那首带着悲伤寂寞的歌。
许辉也突然想起了那人,“你说乔志斌啊,对,他应该也单身,有好消息没理由不通知我们。这人也走得太久了,毕业有六年了吧,就回来过一次。真不知道下次再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郝时的心里覆上了透着寒气的冰,他好容易稳定心神,转移话题,“许辉,你有出柜的勇气吗?”
从酒吧里出来,许辉点了根烟。夹在手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有出租停在他面前,司机探出头来问他坐车不?
他想了想,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去哪?
一直往前开。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发动车子。
酒吧附近是这个城市的繁华地段,许辉沉默着在灯红酒绿中穿梭。
郝时问他有没有出柜的勇气。
他没有给出答案。
出柜,是他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问题渐渐被摆上台面。
他从小到大做了多少cao蛋的事,他甚至不懂勇气这个词的含义。
他就像是被一道保护罩罩在里面,只要他做了,不管多糟糕的局面都有办法善后。
他慢慢有了意识,只要不杀人放火,这世上还没什么他许辉不敢做的事。
可,出柜----
这一步,他迟迟不愿踏出。
有些事,一旦开启,就无法逆转。
出柜不可怕,可怕的是随之产生的一系列改变。
他的家人不会无动于衷,他家的权力和地位也像一道反噬的墙,很可能会压得他和吴景安都喘不过气,甚至把他们之间的那点美好撕成不堪入目的丑陋。
到时候,也许他会累,也许吴景安会累,身心疲惫的两个人说不定----
这一步,他必须踏得慎重。
出租车停在小区楼下,他抬头望了眼漆黑的屋子,掏出手机给吴景安打去电话。
二十分钟后,那人从小区门口走来。
许辉从yīn影处走出来,吓了吴景安一跳。
“你怎么没上楼?”
许辉笑,“等你。”
吴景安怀疑地瞟了他一眼,“等我gān什么?”
许辉上前一步把他搂进怀里,“等着和你一起看星星。”
吴景安嗤笑一声,“怎么样,星星好看吗?”
许辉低低的声音响在耳边,好听极了,“要一起看才知道。”
那夜的星星明亮闪耀,像无数的宝石镶嵌在泼了墨的夜空。
一夜的美丽,一夜的繁华。
郝时的订婚宴如期举行,新娘高贵美丽得如一只披了华丽礼服的白天鹅,整场订婚宴从场所到司仪都是完美得无可挑剔,唯一有点遗憾的是,新郎脸上的笑一直是淡淡的。
许辉带着吴景安,廖胜英携着覃晴,张音搀扶着大肚子的妻子,就连远在异国他乡的乔志斌都发来贺电。
他说:恭喜。
短短的两个字,道尽一切悲喜。
两个月后,张音的老婆生了,是个七斤重的男孩。
吃喜面的时候,廖胜英使坏问吴景安,你说以后许辉的儿子像谁呢?
许辉狠狠瞪了他一眼,吴景安不紧不慌地将嘴里的菜嚼碎咽下,抬眼微笑地看着他,“许辉的儿子当然是像许辉,还能像别人不成?”顿了一下后,他挑起一边眉看向许辉,“我想起来,前几天咱们在医院碰见的女人,你当时和她打招呼,叫什么来着?”
许辉惊出一头冷汗。
吴景安继续淡定地说:“陈……陈倩是吗?好像是叫这名,听说她怀孕了,旁边陪着的是她丈夫吧,小心翼翼的,两个人感qíng可真好。不知道她的孩子是像爸呢还是像妈。”
廖胜英的脸上抹了一层锅盔,喷火的眼珠子一直瞪向面带微笑对视他的吴景安。
覃晴在场,谅他再气再恼也不得发作。
许辉面上笑,心里更是乐翻了天。
他家小qíng也不是吃素的,损人的功夫练到了炉火纯真的地步,尤其这种带着小刀子的黑招,不只扎人恼更加戳人痛。
恶损!
最近的吴景安有点忙,这不,张音儿子喜面刚吃完,孔新儿子的抓周酒又摆在了面前。
这一场喝完又赶上小乔结婚,还没消停一阵子,大刚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家小妮子一岁了哟!
吴景安恼得跳脚,你们还有完没完,那个谁,你去,去给我生个三胞胎过来,我挨个的摆!
那个谁懒懒瞟他一眼,抱着手机晃进了洗手间。
气归气恼归恼,吴景安还是带着他家那谁去了商场选购礼物。
一岁的小丫头,会走不?要不,买学步车?
许辉指着那小车说:“景安,坐上去试试。”
吴景安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就这个吧!”
许辉点点头,“行。”
吴景安说:“掏钱。”
许辉:“为什么是我掏钱?”
吴景安:“你不是买给我的吗,你不掏钱谁掏钱。”
导购小姐低头掩嘴笑,许辉十足无奈地点点头,掏卡结帐,趁着人走开的功夫抬手搂了搂他家小qíng,“宝贝,我给你买了礼物,你是不是也要做出点牺牲呀!”
出了商场,走在人来车往的大路上,许辉刻意牵了下吴景安的手,在看到他脸上露出带着紧张和羞愤的表qíng时,满意地笑着松开手。
在附近吃的午餐,许辉抬手抹掉他嘴角的酱汁。
吃完饭,许辉特意表现一下,给吴景安开车门。
吴景安笑,“怎么,还想让我在大街上亲你一口以示嘉奖?”
许辉:“有何不可?来呀,又不是没gān过。”
许辉嘴角带笑,慢慢靠近吴景安。
吴景安刚想推开这不停惹事的人,突听身后响起一道女声。
“许辉。”
许辉身子一僵,带点惊恐和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位打扮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
许辉的母亲,金美宣。
第93章 暂时
金美萱二十二岁嫁进许家,两年后生下了许辉。
对这个儿子,她自知宠溺多过教育。
她不是没想过严厉的管教,可许家这样的大环境下,她有心无力。
许辉是家里的独子,尤其从政的老二家添了个女娃便不打算再要后,许辉变得更加宝贝了。
老爷子表面严厉,一身正气。宠起来却是无人能及,许辉第一次开口叫爷爷,老人家乐得大手一挥,把外省那套养老的海边别墅划到了一个奶娃娃名下。
许辉奶奶更是视这个唯一的孙子为心头ròu,做了一辈子妇联工作,却是嘴上一套实际一套,说着不偏不向,可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老二家的茵茵每次来她压岁钱没少给,却从未抱过一下。
再加上几个姑姨舅的,许辉被宠得无法无天。
金美萱也是出身豪门,虽知儿子一身坏毛病,却因权贵思想,没太当回事。
她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对儿子的放纵她向来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和姐妹逛商场时看到他搂着一两个小明星,她了然一笑,转头继续逛。
可这次,qíng况有那么点微妙。
许辉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
本来这没什么,人不就这么回事,看到亲戚朋友了总会多关注两眼,就这多看的两眼便多出了点问题。
许辉的手搂到了那男人腰上,许辉凑近那男人耳边笑着说悄悄话,许辉牵了那男人的手,许辉擦去那男人嘴角的酱汁。
一路下来,金美萱再也不能装作无动于衷。
“许辉。”
她直呼许辉名字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向随二老叫他“小辉”如今她连名带姓的叫,预示着她心里压着股不小的火。
许辉乍一见到她,脸色也是极难看的。声音压得很低,不qíng不愿地叫了一声“妈”
吴景安被他这一声称呼惊得霎时白了脸,侧身对着女人连头也不敢回。
他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会见到许辉的父母,只是这一天来得太突然,他至今还没有做好准备。
许辉的家庭不同于一般家庭,不是简简单单一顿打骂,两场哭闹,三年抗争就能摆平的。
许辉家在S市举足轻重,许辉是家里的独子,许辉被一家人宠上了天。
可他再没大脑也明白,再多的宠溺放纵也不包括同xing恋这种事,尤其,许辉认真了。
金美萱心里怒火翻腾,面子上却还维持着得体的笑。
她瞥了眼低头蹙眉的儿子,把视线定格在吴景安身上。
一个不起眼的男人,甚至连眉清目秀都算不上,从头到脚只配得上普通二字。
这样的男人,竟然也敢----
“妈,”许辉的一声唤拉回她的思索,金美萱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许辉,和朋友逛街呢这位是新jiāo的朋友,我以前可没见过。”
吴景安硬着头皮转过脸,刚想打个招呼,许辉竟拉着金美萱上了车,“ 一个普通朋友,没什么好介绍的,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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