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景安说:“我作主明儿就把你那台古董当破烂卖了。”
母亲吓得直摆手,“可不能那么làng费,那洗衣机虽旧点可还是能用的。”
吴景安笑,“是啊,能用,冬天甩个衣服跟开拖拉机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您打算等我们一走继续用那古董,新的放在一边指着它生个小的出来。”
母亲被看穿了心思,不悦地瞪他几眼后拐去了厨房。
午饭前的时间,许辉被方老爷子拉去下了几盘围棋。
吴景安啃着个苹果晃悠到跟前指指点点,被老爷子bào怒的一声喝去了厨房。
一边择菜一边聆听母亲的谆谆教诲。
这找对象最主要是看人,什么外貌、条件那都是其次,当年我找你爸就是图他有份正式的工作,虽然知道他脾气不好,还是想着忍忍就算了,等老了自然会变好的。唉,看看你妈就是个教训,傻小子,你可别走你妈的后路……那小许我也不是说他不好,单就家里这一关真不是那么好过的,当年你爸怎么对你的,唉,你要是跟着他,能有好日子过吗,我看他也不是个能吃苦受罪的人,一开始也许会心疼你跟家里抗争抗争,时间长了,保不齐就走上结婚生子的路了,到时候,你怎么办……你呀,不是我说你,你和那小路----唉,那孩子多好,我偷偷问过他,他说早几年就和家里人说过了,都理解的。他没跟你提这事吧,这孩子,还是很懂事的,你们,多好呀,唉……
红烧鱼在锅里小火炖着,扑鼻的香气溢出,母亲拍了几瓣蒜扔锅里。
吴景安有几分讶异,“妈,您不是不爱吃蒜吗?”
母亲在菜板上快速地切着土豆丝,“你叔爱吃,说吃蒜好,没事,我不夹就是了。别跟你叔提这茬。”
吴景安低下头把芹菜叶子摘了个jīng光。
吃饭的时候,吴景安夹了几筷子的炒芹菜在许辉碗里,爱怜地说:“多吃点芹菜,粗纤维的,对身体好。”
许辉转过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吴景安笑得很和善,刻意忽视他眼里的刀光剑影。
许辉跟着笑,皮笑ròu不笑,“谢谢”两个字说得极重,夹起那几根芹菜塞进嘴里,苦大仇深地嚼着。
吴景安笑得更加舒心。
有个人,也会为了他,勉qiáng吃一些自己不爱的东西。
这样的细节,才是生活。
晚饭后,吴景安牵着他家的贵族犬在家门口的公园散步。
在健身器材上练了一会,许辉提议两人来一段赛跑。
吴景安想散了一小时的步,什么食都消得差不多了,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
可惜,他忽略了许辉常年晨跑练出来的本领,一圈下来,他累得气喘如牛,人还活蹦乱跳地在那来回踮脚。
“输了的人晚上要被压。”赢的人说。
吴景安红着脸扑上去掐人脖子,“你个色láng,脑子里成天装这些玩意,我gān脆代表月亮消灭你得了。”
许辉搂着他腰在他脖子里啃了好几口,“到底谁色啊!”话落,他转到吴景安背后,猛地一扑跳到了他背上,还把人扑得差点没站稳趴地上。
“我是说,我要压着你跑一圈,你个满脑子不正经的色láng。”许辉咬着他耳朵说。
吴景安吃力地背着这一米八几的大汉,没走几步就吃不消了,“滚下来,重死了,明儿给我减肥去!”
许辉拍拍人屁股,“少废话,驾,你这老马太不管用了,当心小爷我阉了你,快给我跑!”
吴景安:“许、辉!”
许辉:“哎……”
远离人群的公园小路上,朦胧月光照she下的两个人影相互jiāo缠,时而传出几声笑语,时而飚出几句怒骂。
他们的生活,jīng彩纷呈。
回城的前一晚,一家四口齐去了县里新开的大超市。
正对着超市入口处的儿童游乐区里几十个小孩在里面开心的玩耍,母亲痴痴地望了一会,最后叹息着随他们进了超市。
吴景安明白她的心思,却无力劝慰。因为他的病,永远解不了她的心结。
许辉讨好地跟着吴妈在棉睡衣区挑选,吴景安跟着方叔来到了书籍区。
方叔拿起一本围棋书在手里翻翻,吴景安也选了一本配图菜谱随意看着。
方叔说:“安子,你妈对小许不太满意。”
吴景安看了一眼方叔,点点头,“我知道。”
方叔:“也别怪你妈,她都是为你好。道理,你懂,我也就不重复了。不过,咱爷两一条心,我看好小许这人。他是个值得信任的男人,你承认吗?”
吴景安一脸诧异地注视着老爷子。
方叔把围棋书放回原处,转过脸来笑呵呵地与他对视,“我问过小许,将来有什么打算。他对我说,将来的事只能jiāo给将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走好、走稳和你的每一步。他现在给不了你什么大的承诺。不过,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承诺。”
吴景安静静地听,默默地想,把许辉的话记在了心里。
方叔和他继续往超市里面走,经过香气浓郁的糕点区,经过卖力吆喝的促销区,最后来到大爷大妈们排队等候的特价jī蛋区,方叔终于说完了年轻时的一段往事。
一个穷小子爱上了一个富家小姐。
穷小子在她必经的路上挑着担子来来回回走好几遍,穷小子跳下冰冷的江水里去拣她遗落的一块手帕,穷小子攒下几个月的工钱买来一个玉镯只敢偷偷放在图书馆里她常坐的位置上。
穷小子直到她结婚远走的那一天也没把爱说出口。
穷小子孤独了半辈子,直到十几年后从同乡口里得知她已经去世。
同乡说她结婚半年后丈夫就出意外死了,她却一直未再嫁。
她曾说过为姑娘时偷偷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为了见她每天都会出现在那条路上,那个人会跳下冰冷的江水里拣她的一块手帕,那个人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却会偷偷买来玉镯送给她。
她喜欢上了那个纯朴善良的男人,可惜,那个人从来没对她说过最重要的一句话。
他们,错过了一生。
方叔说:“年轻的时候就是太在意身份、条件这些东西,错过了一个好女人。安子,你妈说小许这个人华而不实,可我觉着,这人到底好不好,只有和他相处的你最懂。别因为你妈的话或者他的家庭、条件啦这些东西就选择放弃。不然,错过的永远都没法弥补。”
方叔排到了限量的两斤jī蛋,和老伴商量着明儿买点虾仁炒着吃。
吴景安默默跟在后面,出了超市等出租的时候,许辉偷着抓住了他的手,用手指一点点捏着玩。
吴景安抬眼看他,许辉回他一个调皮的笑。
吴景安靠近他,小声说:“明儿咱们回家,回咱们自己家。”
在遥远的S市有一所八十多平方的房子,房里住着两个男人,他们是爱人,他们是家人。
第92章 慎重
天气开始热起来的时候,廖胜英找到了他的第二chūn。
许辉接到电话,晚上在XX餐厅见面,以介绍他清丽脱俗、娇俏可人的小女友。
覃晴给许辉的第一印象倒真如廖胜英所赞----知书达礼、落落大方。
廖胜英趴许辉耳边以绝对能让她听见的音量说:“怎么样,我家晴晴是不是集美貌与智慧、温柔与贤惠并存的完美女神。”
覃晴笑,“你别听他贫,他这个人,坏就坏在这张嘴上。”
许辉瞟一眼旁边一脸花痴状的男人,不用覃晴多说,他也知道自己jiāo了二十几年的朋友什么德行。
席间廖胜英大侃特侃他家女神的种种优点,不多言的女孩只是低头抿唇笑着,手里一双筷子细心挑着鱼刺,最后把剔净的鱼ròu端到廖胜英面前。
许辉突然想起了陈倩,跟了这男人几年,也许是太熟的关系,这种小细节倒不会太在意。
覃晴把一个完美qíng人的优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廖胜英趁着覃晴去洗手间的功夫问许辉怎么样。
许辉笑笑,“不错,挺好的,我就纳闷了,如你所说这么完美,怎么就看上了你这种渣男。”
廖胜英不满,“我怎么了,哪对不起她了。有房有车有家族事业,找了我可是她赚了。”
许辉挑着眉笑看他,“怎么,你还希望她看上的是这些东西?”
廖胜英被他一句话噎得鼓着腮邦子直瞪眼,“你少损我,你以为你家那老男人看上你什么,年轻?帅气?呸,还不是拿你当提款机使。”
许辉脸一沉,“说什么呢!”
廖胜英偏不怕死地继续在老虎嘴上拔毛,“我还说错了?他不是图你钱难不成还想着跟你过日子?就凭他下面多的那块ròu他就没那资格。辉子,你说你也玩了一年了,什么新鲜劲都该过了。你还缠着那个死玻璃gān什么?让你家老头知道还不打断你的腿,什么不好学,学人嫖鸭子。”
许辉眯起眼冷冷地看着他,“覃晴知道你以前gān的那些事吗?要不,我跟她聊聊。”
廖胜英恼得涨红了脸,“许辉,你玩真的!”
许辉不慌不忙地站起身,yīn沉着脸,“再让我听到你说他一句难听的,别怪连朋友也做不成。”
许辉转身朝门外走去。
廖胜英低骂了一句,抬脚追人,“行行,我不说了,不说了行了吧,你还真护着他啊!那你说,我叫他什么吧!”
许辉扔给他一个白眼,“叫嫂子。”
廖胜英“卟哧”笑出声,“嫂子?靠,亏你想得出来。不对呀,咱俩谁大啊,我最多叫他句弟妹!”
覃晴从门外进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笑着打趣道,“你们这是在列队欢迎我吗?”
吃完饭,覃晴扶着醉醺醺的廖胜英上了车,覃晴和许辉道别时,还听那货在那扯着脖子大呼,“晴晴,宝贝,哥爱你,哥不能没有你啊!”
喝得过了。
送走这两人,许辉随手招了辆出租,坐在车里,他给吴景安打了个电话。
“在哪呢?”
“还在这,今天得晚,你别等我了。”
挂了电话,许辉想着回去也是无聊,便给郝时打去了电话。
音乐柔和的酒吧里,郝时静静坐在吧台品着酒保递上来的马丁尼。
许辉拍了拍他肩膀,坐到他旁边点了一杯伏特加,“老廖说你和薇薇的好事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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