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爱也开心地看着,觉得她男朋友好厉害,和他一起真是好好玩,任何时候都不无聊。
桌上剩下的另一个女人很是高挑,浓妆艳抹,微笑道:“我就不用说了,一看就是模特儿。”这话未落,旁边的演员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模特不理,继续问:“那剩下的人,你都看得出职业了?”
“剩下的是律师,赛车手,拳击手。”言溯扫了一眼剩下的三个男人。
桌子上的众人无不暗自佩服,律师问:“那,可以问问你的职业吗?”
甄爱听了,心想逻辑学家,解密专家,行为分析,心理……他一定会选……
“逻辑学家。”言溯不咸不淡地回答。
甄爱微笑,她知道这是他最心爱的学科。
“逻辑?”身材qiáng壮的拳击手噗嗤一声笑起来,“逻辑有什么用?这个能卖钱当饭吃?”
听言,同桌的人都装模作样地鄙视了一下他的粗鲁。
但言溯并不介意,看了他一眼,见他手背上有小伤痕,问:“你家里养小狗吗?”
拳击手愣了愣,回答:“养的。”
言溯继续:“看你的兴趣,一定不是你养的。”
“是我太太。”
“养小狗需要比较多的独立时间,要么你太太是家庭主妇,要么你们家请保姆。”
“是,我太太是家庭主妇,我们家也有保姆。”
“养狗同样需要相对较大的空间,你们家很有可能有独立的庭院。”
“是,我们家在郊区有别墅。”
“这么说来,你们家经济不错,你在拳击事业上比较成功。”
“对。”
“你太太没有工作,完全依赖你。你的事业不错,通常这种qíng况下,夫妻关系也不错。”
“很亲密。”
“所以,你一周大概能有4-5次xing行为。”
“是。”拳击手完全汗颜。
言溯把切好的牛排递到甄爱面前,又把她的盘子拿过来,漫不经心地说:“从你家养小狗,推理出你一周有4-5次xing行为,这就是逻辑。”
拳击手和全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说话了。
“太神奇了。”拳击手愣了好久,才连连感叹,心服口服。
这时,服务员过来换碟子,拳击手新学了知识,立刻兴致勃勃地问服务员:“你家养小狗吗?”
服务员虽觉诧异,但礼貌地回答:“不养,先生。”
拳击手颇觉可惜地叹气:“哎,你的xing生活不和谐。”
餐桌上有人扑哧笑了,甄爱也觉得这个拳击手真是傻头傻脑的。
言溯揪着眉心,严肃地纠正他的错误:“拳击手先生,从逻辑上说,这种逆向是不可推出真命题的!”
拳击手脑袋上一串问号:“什么?”
言溯默了默,有种深深的无力感:“never mind!当我没说。”
他低下头,不高兴地嘀咕,“我真是脑子不正常才和这种头脑简单的人讨论我最心爱的学科。”
甄爱正咬着他给她切的牛排,听见他不开心的言语,放下刀叉,握住他的手,很兴奋地小声表扬:“可是我都懂哇,我觉得你好聪明好可爱!”
言溯的脸色立刻缓和了,却故作不在意地轻哼一声,倨傲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对面的演员幽幽看着,觉得这个男人上桌这么久,唯独在给甄爱递水递盘子时才会流露丝丝的柔和,而现在他脸上极淡的笑意和神采真是迷人得要死。
她轻轻地笑,声音很是妩媚:“逻辑学家先生,你的逻辑真是完美。”
言溯原在和甄爱说笑,听了这话,抬起头来,认真看她:“不,逻辑并非完美。相反,‘哥德尔论证’表示,逻辑学科内总是存在某个为‘真’却‘无法证明’的命题,逻辑体系是有缺憾的。”他非常的认真,近乎虔诚,“但这并不妨碍,它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学科。”
可是,所有人握着刀叉,都沉默了。除了甄爱,世界上没人明白他在讲什么。
但听上去那么高端的内容,大家也不愿展露自己的不懂,各自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而对对面的女xing来说,听不懂不妨碍她们完完整整地感受到这个男人认真而纯粹的魅力。
女演员缓缓地眨了眨眼睛,qíng不自禁地赞叹:“哦天,你好可爱。”那声叹息简直露骨。
甄爱也察觉到了不对,不解地看着她,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而言溯极轻地连敛眼瞳,他尽管是qíng商白痴,但高智商足够让他从演员的肢体语言和语音语调中分析出暧昧的xing.暗示。
他冷淡地收回目光:“我不觉得。”
女演员丝毫不受打击地耸耸肩:“明天我们都要一起去silverland,希望大家同行愉快!”
言溯和甄爱同时微微一愣,这桌子上的,就是他们上岛的同伴?
☆、66糖果屋历险记
夏天到了,北端的威灵岛上,气候却停留在chūn季。
言溯和甄爱下了游轮之后,租车在岛上转了一圈。岛上gān净整洁,房屋是北方特色的矮墙小窗,一个个彩色地堆砌着,像高低错落的糖果盒子。
他们到的那天恰逢夏至,岛上有集市。离约定的下午六点半登船去silverland岛礁还有一段时间,言溯陪着甄爱去逛街。
甄爱对任何新奇又色彩鲜艳的东西都有兴趣,却因从小养成的个xing,对任何东西都没有拥有或独占的愿望。很多时候只抱着纯欣赏的态度观看。
可自从和言溯在一起后,这种习惯被打破了。
和往常一样,她欢欢喜喜地看商品,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牵着她的手,自作主张地买下他判断出来的她喜欢的东西。
“阿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串气球?”
“因为你唇角弯了一下。”
“阿溯,为什么要买万花筒?”
“因为你看它的时候脉搏跳动加速了。”
“阿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个贝壳手链?”
“因为你抱着它不肯松手。”
“阿溯,为什么给我买那条红围巾?”
“因为你戴着好看......唔,欧文说的没错,你肤色白,戴红色的围巾很好看。”
甄爱这才想起,约莫半年前,在小城冬夜的街道上,她和他玩文字游戏,说“一个外星人偷走了我所有的桔子”;
那时,见面不到半天的他把自己的围巾给她系上,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暖。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随意而主动温暖的男人;其实,或许那个时候她就心动了。即使他欠扁地笑话她是竹节虫。
谁会知道因缘巧合,那天她无意间用了江心的打印纸,结果牵扯出那么多跌宕的故事?
她想起旧事,觉得和他一起的日子其实早有缩影,就是当初雪夜里那条安静而柔软的围巾。
言溯看见了路边橱窗里大大的毛绒熊,她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望过,目光便落到其他东西上了。他环着她的腰:“你不是很喜欢毛绒熊吗?”
她看那橱窗一眼,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语气安逸:“我只要言小溯呐!”
言溯没料到这种回答,微笑着轻吻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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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天空yīn沉起来,这块地区天气多变,昼夜温差大。到了夏季,晚上往往会有bào风雨。
甄爱和言溯上船时,天空已经下起了豆大的雨滴,跟夹着冰雹子儿似的,噼里啪啦往甲板上砸。
言溯把甄爱罩在风衣里快步走进船舱,彼时,其他人大约都到了。
甄爱从言溯的怀里钻出来,立刻检查手中的纸袋,绑在手腕上的氢气球跟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的。
女演员懒懒地瞟一眼甄爱头上的氢气球和她手里的彩色,抱着胸笑:“大学生小姐喜欢小学生的东西?”
甄爱低着头在袋子里继续捣鼓,隔了半秒才意识到演员是在说自己,抬头认真地回答:“嗯,喜欢。”
演员噎了一道,暗想这女的是真傻还是假装。
模特听言也瞟了一眼,没什么兴趣;幼师却温柔笑着,似乎很喜欢甄爱手里的东西。
言溯把甄爱拉到角落里坐下,自己坐她对面,把甄爱笼在里面,留了个背影给所有人。
其他男人倒没什么反应,拳击手想是白天喝多了酒,在呼呼大睡;律师和主持人相谈甚欢;医生在给模特献殷勤;赛车手不在。
作家原本独自坐在一边看海景,见了言溯目光便挪过来胶着,看上去很想和言溯询问他的神奇经历,搜集他的写作素材。
但显然这是一个不易靠近的人。
六点二十五,船舱外走来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妙龄少女,说话恭顺又服从,带着拘谨的微笑:“请各位客人做好准备,我们马上要开船了。”
甄爱越过言溯的肩膀向外张望。
不算温暖的气候,少女穿着典型的巴黎式女仆装。头发用蕾丝发带系起,短袖束腰连衣裙,外边罩一件白色围裙,十分gān净。
她丰.rǔ.肥.臀,这身衣服被她穿得xing感无比。只不过,少女虽然身材姣好,脸庞却青涩懵懂。
主持人笑眯眯地问:“女仆小姐,那就麻烦你给我们开船了。不知怎么称呼,这样叫你女仆小姐太不礼貌。”
对于他的殷勤和“礼貌”,一旁的演员不屑地哼了一声。
会开船的女仆?言溯扭头快速扫了她一眼,乍一看着装完美得一丝不苟,可细细再看,衣服胸口有几道褶皱,丝袜的纹理并不均匀,手腕处有点儿红肿。
女仆红着脸规矩地问答:“客人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在岛上,我就是为大家服务的。”说罢又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现在起程吧。”
幼师听言,立刻举了举手:“那个,少了一个人。赛车手先生不在。”
外面的雨渐渐大了,小船舱内的其他人看上去都不太耐烦,律师说:“或许他临时不想去岛上了。”
女仆看看手表,接话说:“主人要求我们准时出发的,就不等了吧。”其他人都没意见,女仆转身出了船舱。
几分钟后,开船了。
甄爱坐在驶往silverland的小船舱里,拧着眉心望向傍晚蓝黑色的大海,yīn森沉郁,蕴含着某种邪恶而庞大的力量。离海岸越远,海的颜色愈发深黑,风làng也愈大。
船在风中剧烈地颠簸,甄爱再度晕船了。
但众人都在船舱里,她不似和言溯单独相处时那么任xing,只是乖乖地闭着眼睛趴在他怀里。
一个半小时后,天全然黑了。
前方的风雨中终于出现了光亮,甄爱艰难地睁眼去看,那是一座极小的悬崖岛屿,仿佛除了岛上那座悬浮在海崖之上的哥特式城堡,就再无他物。
城堡极瘦极高,像一个瘦骨嶙峋的黑色骷髅架,有数座又尖又高的塔楼,像是打仗阵前士兵竖起的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