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子里怕是有成百上千个窗口,每个窗口都透出金huáng色的灯光,整座城堡灯火通明,在风雨夜幕中像通往天堂的无数座光亮的门。
既美丽的壮观,又诡异的恐怖。
小船持续颠簸,甄爱头痛yù裂,不明白哥哥的密码怎么会指向这个鬼地方。这么yīn森的地点怎么会叫silverland银色之岛?
不久后,小船终于停靠在silverland上,面前是一条估计有上千级阶梯的陡峭山路,直达城堡的大门口。
模特拿着女仆发的伞,挑眉:“这么高,还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走得上去?”
女仆卑微地致歉:“对不起,风雨太大,缆车也不安全,怕被刮到海里去的。”
男人们不好意思对女仆严苛,都立刻爬石阶去了。
甄爱被言溯搀扶着上岸,不小心一滑,手中的红围巾掉进了海里。
làng头一打,就不见了。
甄爱望着被黑暗吞噬的红色,有些难过,言溯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不要紧,回去的时候,我们再买一条。”
“嗯。”甄爱有气无力地跟着他上岸,抓着言溯的手,努力往上走,“阿溯,我发现每次你拍我的肩膀,都能给我鼓励和安慰呢!好神奇。”
言溯握着她的腰,扶她往上,沉默了几秒,才咳了咳,说:“这是因为,我的应激xing试验成功了。”
甄爱:……难怪……
言溯犹不自知,解释道:“每次我拍你肩膀的时候,都说一些鼓励和安慰的话;这样下来,久而久之,我只要一拍你的肩膀,就算不说话,你也会感到安慰和振奋。就像你每次给小狗吃东西的时候摇一摇铃,时间久了,就算不给小狗吃东西,你摇铃,它也会分泌唾液和……”
言溯默默住了嘴,察觉到身边的人气氛不对了。
他不作声地抿抿唇,真笨,gān嘛要说这些?
他想了想,轻轻拍拍甄爱的肩膀,一下,两下,哄:“小爱乖,别生气。”
甄爱哪里不气他,停了脚步:“我走不动了!”
言溯很会看清眼前形势:“我背你吧!”说罢把伞塞到自己女朋友手里,就蹲了下来。
甄爱望了一眼上边好多级的台阶,又舍不得了;可看他蹲着身子,风衣紧绷在jīng窄的背上,她又忍不住想试试趴在他背上的感觉。
她箍住他的脖子,让他把自己背了起来。
他身体的温度隔着半层布料直直传递进她的胸膛,她小脸紧挨着他的鬓角,亲密又熨帖,还有点儿痒。
他走得很稳,仿佛背着他最宝贵的心爱。走了几步,她渐渐滑下去,他拖着她的大腿根往上一送,她像坐海盗船一样被抛起来,落下又撞在他更安全的背脊上,粗糙又柔软地摩擦着她的心怀。
她抿着唇,在心里咯咯地笑,歪头在他耳边chuī气:“阿溯,你是第一次背人吗?”
“不是。”他毫不犹豫。
甄爱的心一落,别过头去靠在他的肩膀,小声嘀咕:“你以前背过谁啊?”
“上次你酒醉了,背过你。”
甄爱的心一下子又从低谷飘起来。
风雨的夜里,他呼吸渐渐沉重。氢气球挤着他们两个的头,缓缓摩挲着粗糙的伞面。伞下他们的两人世界变得温暖而蒸腾,她没有要下来,红着脸在他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声音里带着点儿撒娇:“阿溯,以后只许背我哦!”
“好。”他温柔而坚定地回答,“这辈子只背你一个人。”
说完,又自觉而幸福地补充:“只抱你一个人,只亲你一个人,只……”他后面的没说出口,心跳突然快了,却不是因为爬这高高的台阶。
终于走完漫长的石头阶梯,前边的几个人神色十分jīng彩地等着看着。
主持人依旧笑眯眯的:“逻辑学家先生和学生小姐感qíng真好。”剩下的人都虚浮地笑笑。
女仆见人到齐,摁响了门铃。
铃声不大,却突然在整个城堡里回响起来,一瞬间像是响起了千百个铃声,又像是谁往四曲八绕的深dòng里面扔了无数个玻璃球。
这道铃声太过诡异,即使门口站了11个人,大家心里都惴惴的,脸色发灰,在风雨夜幕中,像一排鬼魅。
“吱呀”一声,城堡的门开了,一道金色的灯光穿透冰冷的夜幕。
逆着光,门口出现了一位西装笔挺头发梳得极其光亮的男士。他戴着金丝边眼镜,从发型到着装,从举止到言语都十分考究:“我代表城堡的主人,欢迎各位客人前来参观。”
他微微鞠了一躬,从头到脚笔直地弯曲,全身上下就连头发丝儿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仿佛一尊没有感qíng的机器人。
气氛变得再度诡妙之时,男人直起身子,恰好一道闪电打过,他严肃而面无表qíng的脸看着格外森然,模特吓得轻呼出一声。
女仆温柔又怯弱地解释:“对不起,我们的管家喜怒不形于色。”
原来这位是管家先生。
众人进了屋,屋内暖气很足,装饰不算富丽,却也十分典雅,有种古老的淡淡积淀。屋子看着本应温馨的,偏偏站在偌大的大厅一眼望去,有13条深深的走廊。
虽然每条走廊都灯火通明,点着一排排的蜡烛灯,可每道走廊看上去都没有尽头,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紧闭的房门。看上去空而幽。
甄爱漠漠看着,她倒不觉得害怕;但其他人,尤其是几个女人,脸色都不太好。
管家绷着脸,一丝不苟地介绍:“这座城堡有3167个房间,215个地下室,149个阁楼, 437条走廊,28765级不同位置的楼梯,还有3131面镜子和786个秘密房间。所以,没有我的引导,你们最好不要擅自参观。不然走丢了,饿死在里面,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主持人擅于活跃气氛,开玩笑地说:“照你这么讲,这房子里有很多冤魂了?哈哈。”
管家在前面带路,听了他的话,扭过头来,恰好灯光照过来,显得他的脸极为yīn沉:“从二战至今,这座岛上死过1997人。”
主持人的脸难看了。
众人顿觉yīn风阵阵。
管家继续往前走,嘀咕道:“因为二战的时候,这次有过小型战役,那时死了太多的人。”
众人:……这种冷幽默真的好么?
风雨声关在了门外,大家跟着管家沿着温暖舒适的大走廊走去餐厅用餐。
一路上,作者掏出笔记本,询问城堡的历史,说可以用作他以后的写作素材。
管家虽然始终冷漠,但也有问必答。
原来这座城堡是一对隐世的家族的。最开始城堡的主人是二战时期发财的商人。他靠卖某种大规模杀伤xing的武器发了横财,就带着妻子来到这座岛屿,建了城堡。
城堡主人因为担心死在他售卖武器下的士兵亡灵会来复仇,便把城堡建设得像迷宫一样,机关重重。期望着如果亡灵过来,会被北海的冷空气冻走,被海上的气流chuī走,即使偶尔有几个溜进了城堡,也会迷路。
两夫妇从此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只有他们忠诚的仆人和管家为伴。
可两夫妇终日活在惴惴不安和战争yīn影中,很快离开人世。夫妇的女儿不愿住在这座城堡,就搬走了。只剩管家的孩子继续守着主人的城堡。
又过了几十年,管家的孩子也有孩子了;城堡里突然来了一位年轻的小姐,说是城堡夫人的孙女儿。她带着未婚夫住进了城堡,依旧深居简出。
可没过多久,这对夫妇突然出海,就再没回来。
城堡里的人气太淡,被外界说是被诅咒的城。
再后来,城堡不知怎么被新的主人买走了。新主人来过一次,同意让原来的管家继续服务,并建议开放城堡,吸收点新鲜的人气,改变城堡的面貌,还说要把它发展成旅游景点。
大家说得熟络起来,气氛也渐渐轻松。
律师听言道:“这是个好主意啊,如果你们主人需要法律方面的建议,可以找我。”
主持人豪慡地说:“我可以帮你们做宣传。”
就连演员也摸摸头发,娇柔道:“我认识很多投资人,或许也可以帮帮忙。”
作者低着头,忙不迭地做笔记。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天的气氛融洽又欢乐。一拐弯就到了餐厅,长方形的餐桌上,菜肴喷香四溢。
可就是一眼,原本笑颜常开兴奋谈说的人都瞬间睁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前方,仿佛见到了什么惊悚得超出承受范围意外的事。
甄爱望着餐厅对面的墙壁,不自禁地握紧了言溯的手。
长方形桌子的两排椅子后边,站着11个人。
模特,演员,幼师,甄爱,言溯,律师,医生,拳击手,作者,主持人,甚至没有来的赛车手。
摆着各自不同的姿势,穿着和真人一样的衣服——
11个栩栩如生,却又眼神空dòng,面无表qíng的蜡像。
言溯微微敛瞳,他和L.J以为这群人是自发聚集过来的,看来,其实是被谁牵引过来的。
☆、67糖果屋历险记
城堡外电闪雷鸣,城堡内灯火辉煌。
管家站在两排蜡像中间,礼貌地颔首:“各位尊贵的客人,这是我的主人为大家准备的见面礼,希望大家喜欢。”
在bào风雨的夜晚,看见诡异的城堡里,竖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蜡像,这并不是什么荣幸的事。不过大家虽然觉得怪异,但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且同伴众多,也不觉得格外不适。不过几秒,就纷纷有礼地向管家道谢。
女演员最先走过去围着自己的蜡像转一圈,摆了个和蜡像一样搔首弄姿的姿势,乍一看,两人竟一模一样,难分真假。
幼师等人见状,都轻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又活泛了些。模特等人也各自细心观赏起自己的蜡像来。
演员眼风一扫,朝言溯的蜡像走过去。
那尊蜡像别说样貌身形,连姿态都像。他表qíng冷淡,背脊挺拔又料峭,双手cha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似乎神出。
演员瞟了真言溯一眼,又笑微微看着蜡像,唇角一勾,嗓音xing感:“Hi,逻辑学家先生,你在想谁?”说着,白玉般的胳臂就抬起来往“言溯”身上搭。
甄爱横跨一步,拦在“言溯”身前,轻冷道:“不许碰,他是我的。”
演员刚要笑她,可看见她漆黑的眼睛,莫名觉得发凉,都不似平时见到的那个呆傻又幼稚的学生,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隔了两秒,终究是女人想争嘴的个xing:“这是城堡主人的,又不是你的。”
“主人送给他的,他的就是我的!”甄爱脑子转得飞快,哪里还有平时笑话她她都听不懂的呆样子。
言溯不禁莞尔,牵住她的手,替她拉开了餐桌旁的木椅:“假的东西,管它做什么。”
甄爱顺着他坐下。
晚餐十分丰盛,室内暖意浓浓,客人们渐渐放松心qíng,热qíng地攀谈起来。
律师兴奋道:“把这里开发成旅游地真是太棒了,城堡从外边看yīn森森的,像恶魔住的地方,越是恐怖越能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