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道:“多谢。那么杨思觅那边呢?”
海同一发现程锦听到好消息后没有露出一丝笑容,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听到程锦问起杨思觅那边的qíng况,他立即道:“他那边的进展也很明显……”
程锦明白,这不过是安慰之词,他弯起了嘴角,欠了欠身,“我们的事连累你们辛苦了这么久,谢谢。”
海同一笑得有几分勉qiáng,“不辛苦,研发有益的药品是我们应该做的。”
谢铭察觉到他们的伤感,她有些疑惑,但没有表现出来,只笑道:“这是怎么了?突然就互相客气起来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难道你们每次见面就要这样来上一次?”
程锦沉默了几秒,然后微笑,“也是,一个月其实也不算很短。”
谢铭反应极快,“什么一个月?”她稍作思索,看向程锦,“思觅?思觅怎么了?”
惊讶从程锦眼中一闪而逝,原来谢铭不知道杨思觅的状况?是了,她若是知道哪里还能这么镇定,看来被隐瞒着的人不止自己一个,本该想到这点的,到底还是乱了方寸。各种念头从程锦大脑里闪过,面上他仍保持着沉默,因为他不知该怎么对谢铭说。
谢铭也不等程锦的回答,她直接快步走出了房间,也不知道是找谁算账去了。
高明洲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们,看谢铭走了,他对程锦道:“我希望你让杨思觅住到研究所来。”他准确地把程锦的注意力引了过去,他原本对程锦和杨思觅没什么好感,但要看着已经熟悉起来的人死去,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戚教授和我提过几次,海教授,你的意见呢?”
海同一道:“住这来也好,总是方便些。”
方便急救吗?程锦道:“我问下杨思觅。”
高明洲皱眉道:“这种时候你还问他?他那种不在乎别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命……”
程锦打断了他,“我会去问他。”
高明洲道:“他肯定是不肯。这么多人在为他辛劳,你难道还要任他肆意妄为?我一直觉得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研究你们这什么莫名其妙的解药根本不值得,但既然已经làng费了许多了,你们就应该懂得珍惜!”
程锦看向海同一,“海教授,方便让我单独和他聊聊吗?”
海同一道:“好,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以他的年龄叫高明洲一声年轻人倒也不唐突,他绅士地出门后,还细心地帮程锦他们关上了门。
程锦看向高明洲道:“通常我并不喜欢解释,但有些事qíng,大家还是说清楚的好。首先,我和杨思觅没有不珍惜你们的劳动,检查、研究和实验,我们都完全配合着你们,住不住在这里也影响不了什么;其次,我知道杨思觅不会有任何肆意妄为的行为,如果有,那也是对我,而不是针对你们;最后,若只是为我们研究解药,那的确不值得,但是高副局长,你在安全部已经工作了多少年了?我想你清楚得很,研究解药不是为我们,是为了更大的利益——人民或许国家或者人类,我想你做报告时每次都会念这么一段体现崇高思想境界的话吧?”
“从我们注she了那奇怪的药水后,我们就没有了选择,说明白点,我们成为了这研究所的一对小白鼠,别让我们承担不该我们承担的责任。或许你想说我们错在不该注she那种药水,但这种事谁能预料,让我选我自然不会注she,至少这样他能活着,但就算我们没有注she那种药水,这些研究一样会开始,虽然或许得迟些年,但从戚文清教授开始研究这些东西后,这些研究已经注定会被启动,就算不是在你这个研究所,也会在别的地方。”
高明洲听得愣住了,“但是……”
程锦叹息,难怪这位高副局长会被调职,上面的人恐怕是嫌他“思想觉悟”不够吧,“我先走一步,出来这么久,他恐怕快醒了……”
高明洲知道程锦说的是杨思觅,他看着程锦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不自觉地道:“程锦,还是劝他暂时在研究所住下来吧。”
程锦回头,微笑,“了解,我会和他商量。”
杨思觅已经醒了,他坐在检验室里不动,贾如小声道:“你要不要去休息室?”杨思觅不说话,贾如等了一会,然后无奈走开,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很好奇她怎么敢去和杨思觅说话,因为他们都看到了杨思觅刚清醒时的样子: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周围,还不等别人多对他心动几秒,他便一皱眉把椅子扶手给弄断了,大家都注意到直到现在他锋利的指甲都还闪着寒光。
程锦出现在门口时,大家明显地松了口气,程锦朝大家笑笑,然后走到杨思觅身旁,“思觅,你愿不愿意在研究所住几天?”
杨思觅看着程锦不说话。
程锦继续道:“有人这么对我建议的。”
杨思觅继续看着程锦。
程锦笑道:“不猜一下是谁建议的?”
杨思觅果然被程锦误导了,他先是有点疑惑,然后眼神一闪,“陆昂提前调到科技局了?”陆昂要是来了,他自己过得不好,肯定也见不得别人好。
程锦笑着把杨思觅拉起来,没有否认不是陆昂,“那要不要在这里住?”
杨思觅道:“不要,我们现在就回家去。”
程锦拉着杨思觅去休息室,“嗯,先把你的指甲剪掉。”杨思觅反对,“回家再剪。”但程锦道,“还需要你开车呢,我不希望你不小心把方向盘弄碎了。”
指甲剪了,但杨思觅也没有开车,谢铭说她送他们回家。看着谢铭坐上了驾驶座,程锦脸色一僵,谢铭笑道:“不用受宠若惊。”
杨思觅道:“你一个月开几次车?”
谢铭道:“好久没开了。”
杨思觅道:“一个从不需要自己开车的人坚持开车送我们回家。程锦被你吓到了。”
程锦笑着搂住杨思觅,“胡说,坐你开的车坐了这么久,要吓到我没那么容易。”
谢铭咬牙,“思觅,你来开。”她自认驾驶水平没问题,但是还是小心点吧,不要再继续减少某人的时间了。
“不。”杨思觅正靠在程锦身上,他的手缠在程锦腰上,这种时候,他才不关心司机接触汽车方向盘的频率。
回去的路上程锦和杨思觅下车去了一趟菜市场,谢铭笑道:“看来我有口福了。”
程锦笑道:“实际上我们的水平确实还可以。”
谢铭听到程锦说的是“我们”,她没当一回事,十几分钟后,她真的看到杨思觅也在厨房劳动时,很有种震撼的感觉,她想如果能让他们一直这么过下去,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程锦回头看她,“不看电视的话,书房里有电脑有书。”
“嗯。”谢铭立刻转身从厨房门口走开,她怕自己脸上有某种特别的表qíng,她怕程锦他们看到。
午饭后,杨思觅霸占了长沙发,他瞅了眼谢铭,“小姨,你还不走?”
谢铭瞪了杨思觅一眼,她好不容易来一趟,而且还是第一次来,就这么急着赶她走?
程锦笑着走开去洗水果,他一点也不希望夹在这两人中间。
谢铭虽然不理采杨思觅的明示,但最终还是没能坐很久,不是因为忍受不了杨思觅和程锦黏得越来越紧,而是程锦接到了一个电话。
给程锦打电话的是葛阅,他这些天偶尔也会担心下程锦的状况,正巧听到程锦回京了,便打个电话过来慰问一下。
程锦只一句话,“我很好。”然后便是,“你有事吗?”
葛阅心一下就凉了,没失忆前的程锦虽然也不怎么说废话,但怎么也会和他多聊几句,这一失忆,直接就减成这几个字了。而程锦这边,一方面是他想叙旧也不知道说什么,另一方面是杨思觅正像只看到好玩东西的小shòu一样,眼睛发亮,程锦知道再过半分钟,杨思觅肯定要来抢他手上的手机。
葛阅说了他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他正在办的一个案子,“哦,还真有点事。我这有个案子,似乎有点蹊跷,你既然闲着,那就听听?”
程锦失笑,案子又不是故事,哪能随便听听?“好吧,如果你方便的话。”
葛阅说的案子是:前几天有人来报案,说他哥失踪了,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失踪,既不是有钱人也不是危险群体,公安局的人听了后都不当一回事,这肯定是那人自己走到哪里去了,当下便劝报案人,“把心放宽点,说不定他心qíng不好,想出去走走,过几天应该就回来。”然后便客气地把人送走了。但到昨天,又有个人来报案,说有家人失踪,同样是青年男子,这时公安局这边才意识到或许真的出了事。
程锦一怔,“失踪的两个人除了是青年男子外还有什么特点?”
葛阅道:“我们会认为或许真出事了,就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点,其中一个是乞讨为生,他伪装成残疾人,另一个好一点,但也是种变相的乞讨,他在街边拉小曲。”
“有没有线索……”程锦正说着,就看到杨思觅伸了手过来抓他拿手机的这只手,程锦抓过杨思觅的手亲了下,笑道,“别闹。”
葛阅听得一僵,然后才反应过来,程锦这种语气,肯定是在和杨思觅说话,他有些头疼,真是够了,只知道晚上不能打电话给你们,但你们白天也得这样吗?
程锦不知道葛阅在想什么,听他没说话,便道:“抱歉,刚刚是思觅。现在有线索吗?”
葛阅道:“目前还没有,我正让人在查收容所、医院、jīng神病院,目前还没找到他们。”
程锦道:“你还需要去查一下有没有真的乞丐或者流làng汉失踪。”
葛阅一怔,如果真还有人失踪的话,那就是连环案件了,“好,我去安排。先挂了。对了,多谢。”
程锦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笑了笑,“不客气。”
程锦放下了手机,发现杨思觅和谢铭都看着他,便把葛阅的案子说给他们听了。
谢铭道:“那么,这案子,你要去cha上一脚。”
程锦gān咳一声,“这个看qíng况。”他虽然想去,但也得在证明有更多人失踪后,至少也得那两人真的是失踪了才成,说不定过两天那两人就自己回去了呢。
杨思觅在一旁道:“我想去糙原。”
程锦gān脆地拒绝了,“太远了。”虽然不住研究所,但也不能离研究所太远,“你要是真想去,我们可以去高尔夫球场,你会高尔夫吧,可以顺带教教我。”
杨思觅道:“那去看海。”
程锦一点也不心软,“太远了。改良方案是:我们可以去公园看湖,不过我估计这里的湖没有甘湖漂亮。”
“还有森林。”杨思觅的下巴戳在程锦肩上,程锦把他拉下来搂住,“公安局门口那有片小树林,走吧,我们去散步,顺便去公安局看看。”
“……”谢铭看着他们两人,一人漫天要价,一人坐地还钱,但最终还是被程锦绕回了案子上,她想程锦如果从商或许也能gān得不错。
程锦这边已经把杨思觅拉起来了,然后才注意到谢铭还在。谢铭看到程锦愣了半秒,然后程锦道:“谢局,一起去散步吗?”
“……”和你们一起去公安局视察?谢铭摆手,“不了,我该回去了。”出来大半天了,回去继续工作吧。
86、失踪者2
半个小时后,程锦和杨思觅进了葛阅的办公室,葛阅打量着他们,“你们看起来还不错。”
“嗯。”程锦应了声,接着便道,“失踪的那两人的资料呢?”
葛阅取了一个资料夹扔给他,“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喜欢案子。”
“当然,谁会喜欢看到不幸?”程锦拉着杨思觅坐下,他喜不喜欢破案另说,主要原因是让他呆在家里他会很难受,现在他和杨思觅就像是被困在洪水中的人,周围俱是汪洋,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越漫越高,既然无法可想,那总盯着水面也不是办法,不如找点其它事做做。
葛阅暗道:你家这位绝对不讨厌。他看着程锦把他的位置也霸占了去,算了,今时不同于往日,让他一次吧,葛阅摇摇头自己上隔壁搬椅子去了。
两个失踪者中的一个叫张军,33岁,外来务工人员,学历不高,从事过的工作都是体力劳动,几年前,他在生活最窘迫时去尝试了一下乞讨这份职业,结果发现收入颇丰,此后他便以此为正职,并且假扮成又瘸又瞎的残疾人,虽然这种伪装也不比体力劳动轻松,但胜在收入高,他的生活慢慢地越过越好,两年后他已经攒足了钱在老家盖起了自己的房子,他的亲戚们都艳羡不已,不久后便有几个日子也过得艰难的亲戚来到城里向他学习做这门有前途的生意,到公安局报案就是这其中一个。
张军的亲戚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一周前的早上,当时他们各自去往他们的上班地点,但当晚张军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回家,他的亲戚怕他是被某些寻事的人打伤了,忙连夜去找他,结果找遍了他常去的地方,仍是没找到,他们寄希望于他或许是有急事去了哪里,但两天后他仍然没有回去,他的亲戚便来到了公安局报案。
另一个失踪者叫罗明乾,31岁,他算是个自由职业者,他以在地铁站拉二胡为生,但最近又到了相关部门的严打期,地铁站里不让他拉了,他就转移到地铁站附近的一个天桥下,到新地点工作两天后,他也失踪了,后来是他妹妹来公安局报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