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后,我手上被塞了一杯温热的水,唐生皱着眉蹲在我身前,看着我的眼神中有着久违的担忧。我想对他笑笑,表示我没事,试了一下没有成功,便还是放弃了。回想起刚才明确看见孙蓉落在了气垫上,我没忍住,还是开口看着唐生问道:“她,怎么样了?”
见唐生闻言竟避开了我的眼神,我心中便隐隐有了谱,本打算就此打住,不再追问,唐生缺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又抬头看着我,眼神坚定道:“孙蓉落下时,气垫还没有充盈,再由于她是头部先着地,顶骨骨折已经难以避免,再加上本来就有外伤,即使是医护人员赶到时立即便实施了救治,还送进大厅也还是没有了生命体征。”
我闻言叹了口气,开口道:“最后死因是什么?”
“失血休克,抢救未成功,过了时效,宣布的脑死亡。”唐生语气郑重地回答道。
想起她跳楼之前的情景,我又问道:“楼下那个人,是她母亲吧?她……”
还没问完,唐生皱着眉,摇了摇头,开口打断道:“当场就晕过去了,是急性脑出血,现在还在抢救中。”
我听完彻底沉默了,低着头不再说话。办公室的门这时被从外面打开,廖佳磊紧跟着走了进来,边走还边看着我说道:“听说你刚跳了了啊?什么事儿这么想不开?”
我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没有心情说话。他见状也没再打趣,然后像是这才发现了唐生,跟他示意性地打了个招呼。唐生也站起了身,抿着嘴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两个人便都无言地看着我。
我感受着这即使是低着头,也能明确知道的眼神,终于也实在是憋不住了,抬起头,苦笑道:“你们不去工作都跑过来看着我干吗?好歹尊重一下咱医院高峰时期的人流量吧!”
唐生闻言手握拳在唇边咳了咳,撇开脸没说话,廖佳磊倒是没正形地开口道:“这不是来关心咱科刚刚差点英勇就义的女英雄吗?”
我闻言却又有些失落,无奈道:“什么女英雄啊,孙蓉这还不是死了吗~”
唐生听完,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说道:“你很棒了,很勇敢,也很机敏,不用有愧疚感,孙蓉很幸运,能遇到你这个医生。”
唐生为人低调内敛,和他认识以来,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听他夸奖过任何人,听他此时这样说,我有些吃惊地抬头看着他。看他脸上认真的表情没有变,我又转头看了看廖佳磊,发现他也认同地点着头后,低落的心绪竟然奇迹般地好了不少。
我深吸了口气,从一旁办公桌上资料中找出张越越道资料,站起身来,对着他们笑着开口道:“好啦,我这也没出什么事儿,你们去工作吧,我也得去看看我的病患了。”
第六十五章 事事不休(3)
我走出办公室时,看到大厅里的众人都是行色匆匆,面色忧愁的。我不由心下暗叹,孙蓉跳楼身亡一事,到底会在h院,在c城乃至在全国,造成多大,持续多久的影响,还不得而知。但现在,不管是对于病患,还是对于医护工作者,在心有余悸中的日常生活乃至个人心态,或大或小,都已经渐渐地发生了变化。
我进入张越越病房时,那位自称是她未婚夫的男子正帮她调整着病床的角度,耐心地为她将平躺的姿势改为斜靠。反应过来这是她入院后,第一次看见的清醒的样子,我心中暗自侥幸着来得还算巧,一边措辞一边走过去。
快到了病床前,那男子本来已经坐下,抬眼看到我后又要起身,我见状忙用手势制止了他,待他回到原位坐下后,我才转头看着张越越,笑着开口道:“你好,还记得我吗?”
等着她回复的时候,我开始打量起来,这才发现她从我进门开始,便一直是低垂着眼,看着惨白的床单发着呆的样子。
而即使是听到我刚刚跟她打招呼的声音,也没有看出来什么反应。我心中有难免些奇怪,不由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过了好几秒,她才一副终于回过神的样子。
我见状皱起了眉头,试探着继续开口问道:“患者,现在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她慢慢抬头,看了我有好几秒,才糯糯地张口回答道:“没,没有,都还好。”说完也不管我是不是还要再问,又低下了头。
我难忍疑惑地看向病床边的男子,见他一脸平静后,我有些无语地转过头继续对着张越越问道:“那现在心情还稳定吗?会不会经常觉得心的位置很闷?”
她这次闻言,倒是很快抬起了头,却只静静地看着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我顿时自觉再也无法维持笑脸,眉头紧皱,面色严峻地转头看着张越越的未婚夫开口道:“你跟我出来一躺。”
考虑到张越越还在挂水,不能无人照料,我没有将他叫到办公室,只带着走向了窗边,到了位置刚停下脚步,我便语气稍有些急切地开口道:“你怎么回事?她这个状态你也不跟我反应?它这样多久了?”
男子闻言面露出些许疑惑,稍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再遇见后便是这样,有什么不对吗?我,我不知道啊!”
我没管他后面的话,只急着问道:“什么叫再遇见?你以前认识她是吧?”
可能是被我语气中的急切吓着了,也可能是我问了一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他一时愣住看着我没有说话。心急中我等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努力缓和了脸色,放低语调再开口道:“你别想太多,我没有要探问你们私生活的意思,大概你不知道张越越这次是第二次入院。而上一次我和她是有过接触道,现在她的状态,和当时太不一样,但我又有些不确定,所以才问问你。”
他闻言了然地点点头,低头回忆思索了一阵,才回答道:“我和越越是很小的时候认识的了,十岁的时候,我家移民,就和她分开了。一年前我回国,一直在寻找她,但是直到一个多月前,才在地铁站的一次偶遇中,真正找到。当时是觉得她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但我又想到这人长大了,哪能不发生点什么变化,当时就没太在意这件事,所以越越是怎么了?”
我听完顿时皱起眉头,没顾上回答他的问题,语气更加严肃地开口道:“张越越的父母呢?”
“他们,他们怎么了吗?之前他们已经答应将越越的事交给我处理了。”他皱眉回答道。
我顿时不解道:“什么叫交给你处理?他们一点都不管了?”
他看着我无言地点了点头。
我有些不可置信,看着他诧异道:“难不成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他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开口道:“他们家最近出了点事,要处理事情,有点忙,可能的确不会过来医院。”
我闻言顿时无语,感到头疼地揉了揉眉,转头看着窗外,长呼了一口浊气才转过头看着他语气郑重地继续道:“这样不行,患者的直系亲属短期内必须到医院一趟,麻烦你通知到。还有张越越现在的状况,千万,一定不要给她任何形式的刺激,饮食方面,除手术后的忌口外,尽量给她提供清淡点的食物,具体理由等之后她父母过来的时候,我再一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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