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派旅人_花匠先生【完结】(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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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蕾蕾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文化贫瘠,经验匮乏,她可能根本不明白什么是自闭症,被人蛊惑怂恿两句,便真的幻想这世上有所谓灵丹妙药。况且,不少人也是病急乱投医。”

  杜若予却没把这安慰的话听进去,她情绪激动,向来冷静的眼睛里有火焰在激烈燃烧,“他们凭什么……凭什么……”

  卫怀信知道她在气什么,有些事常人不能理解,杜若予却能感同身受。

  那种病痛和孤寂,以及恐惧和封闭,她本来就是过来人,为此,她对伤害的警惕、敏感和愤怒也超过常人。

  他能做的,也只是抱住她,轻抚她的后背,让她在自己怀里渐渐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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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夜,杜若予坚持要回家,她说她需要一个人静静,也需要在熟悉安全的环境里,好好睡上一觉。

  卫怀信想送她上楼,也被拒绝了。

  她大部分时候耳根子软,和人总有商有量,可一旦倔起脾气,也是油盐不进。

  卫怀信只得目送她走进那扇笨重的铁门,过会儿,又见五楼的灯亮起,才无奈离开。

  回到自己的小房子,杜若予直接坐到电脑前,开始搜索北市青少年戒治中心的相关消息。

  网络上相关信息很多,前几年还算有争议,到如今,谴责和声讨已经远远超过支持,所谓戒治中心,堪比地狱。

  越搜越可怕,越看越心寒。

  到最后,杜若予顶着满背脊的冷汗,俯身趴倒在床上,像死了一般,悄寂无声。

  不知过去多久,一点冰凉的触感时不时冲撞她的额头,她微撩开眼皮,就见一条红色小金鱼正鼓着它愤世嫉俗的大眼睛,不停地往自己脑门上撞。

  这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自由身。

  “干嘛?”杜若予抬起头看着它。

  小金鱼自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它在她眼皮前来回游曳,裙子似的尾巴扫过她的眼睫毛,一阵麻痒。

  杜若予爬起身,双掌拢向小鱼,将它置于手心。

  小鱼不耐烦地动了动,眼见要去啃她手上的皮肤,杜若予连忙将它丢开。

  “怎么还是这么凶?像我欠了它八百万似的。”

  卫怀瑾的笑声从阳台门口传来,杜若予回头看她,见她一招手,那炸弹小金鱼就咻咻游到她手上,又沿着她手臂向上,钻进她柔顺的头发里。

  杜若予整天没见着卫怀瑾了,此刻见她,颇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怀瑾,我回来了……”

  “是不是觉得还是自己家里好?”卫怀瑾坐到她身边,“干嘛这幅表情?我哥抛弃你了吗?”

  杜若予垂下脸,“不是,我只是……见到了些不好的事。”

  “什么不好的事?”

  “一些不公平的,黑暗的现实。”

  卫怀瑾噘嘴思索半晌,“比我还惨吗?如果比我还惨,就不要告诉我了,我还想睡个好觉,做个美梦。”

  这……杜若予还真比不出个好歹。

  “哎呀!”卫怀瑾突然痛叫,并从头发里抠出那条小金鱼,忿忿不平,“这家伙咬我头皮!疼死了!这鱼怨气总这么大,如果是个人,说不定就是厉鬼了!”

  杜若予想起这鱼的来历,心里很不痛快,“这鱼是董阳在戒治中心得到的,他在那里经受了什么样的折磨,他有口难言,因此全转化为这鱼的戾气了。”

  “什么戒治中心?就是你刚刚上网查的那些?”

  杜若予点头,把戒治中心的情况简略说了。

  卫怀瑾皱眉,“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些父母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那样的人间地狱里去?他们明知道那里头是什么样的,精神病院或许还比那儿人道。”

  “一部分是愚昧,只要是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就统统以为是病,是病就治,哪管科学不科学,是不是民间偏方,就像董蕾蕾。一部分则是身为父母,想要掌握绝对的控制权,他们没把孩子当成独立个体,而是当成了自己的附属品,他们不能容忍附属品的忤逆,一旦权利天平倾斜,他们就要想尽办法争夺回来。”

  卫怀瑾看向在空气里自由来去的红色小鱼,若有所思,“难怪这小鱼不喜欢呆在鱼缸里,更不喜欢被关着。”

  杜若予沉吟,“没人喜欢被关着。”

  卫怀瑾点点头,随后说出与杜若予早些时一致的话,“你想,董阳给它的鱼箱那么小,小鱼呆在里面,游也游不开,还没充氧设备,没过多久就会缺氧而死。就像那些被关在戒治中心的孩子,饱受折磨,最终也会慢慢缺氧。”

  ~~~~~~作者有话说~~~~~~看到这里,第三个故事的核心大家一定已经看出来了~么么,我还是希望大家阅读愉快,毕竟这世上阳光和黑暗总是共存的。

  他们中的少数派 第十二章 女鬼作祟

  成雪阳四个女儿里,最小的那位都已经结婚生子,加上成先生前妻和现妻,方未艾和荆鸣一天之内跑了六个家庭,其中有一户还在邻市。

  苦劳也换不来功劳,这几个家庭,除去成雪阳本人,都找不到那几位女性近段时间与董蕾蕾交集的证据,更别提董蕾蕾死亡时,她们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难不成真和这几位无关?”方未艾纳闷。

  荆鸣说:“苏婉是从精神病院回来的,你看见成雪阳听这话时的语气了吗?恨不得把自己的妻子生吞活剥了,苏婉显然对自己丈夫也没太在意,夫妻之间好像什么情分都没了。”

  “那你觉得苏婉是凶手吗?”

  荆鸣摇头,“她对董蕾蕾的死表现出的态度,不管是幸灾乐祸还是早有预料,坦然得都不像作假,弄得我反而没那么怀疑她了,倒是成雪阳,五十几岁的老男人了,惺惺作态一把好手,看了就叫人作呕。”

  说是恶心,她就真抠着脖子干呕两声,方未艾好笑地看着她,“你这么讨厌他啊?”

  荆鸣嫌恶道:“这种腐朽男权下的追随者,看看他为了个传香火的儿子,造了多少孽,他们家也没富贵到哪去,更没什么皇位要继承,怎么就能这么糟践他的妻女呢?换做是我,早偷偷将他那根金贵的命根子给断了,一了百了。我总觉得,董阳落得那个毛病,也是老天爷想给成雪阳的教训,只是苦了孩子。”

  方未艾咦了一声,“你不是无神论吗?”

  他想起和董阳一样有病的杜若予,黯下脸来,愁苦且犹豫地将那个秘密告诉给他最信任的搭档。

  荆鸣听了杜若予的病,竟然没表露出过多惊讶,“我虽然是无神论,可有时候也难免将希望寄托在老天开眼上啊。像董阳,像杜杜,他们这个群体的人,要活好本来就比常人困难,要想幸福,就更不容易了。”

  她叹气,“这种时候,我就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童话故事,至少故事的结局一定是好的。”

  返回市局前,方未艾提出再去董蕾蕾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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