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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实在太大了,杜若予缓缓走在路边,皮鞋很快湿透,她想原路返回,却听附近躲雨的行人说学府大道进学林街那一段,雨水已经积到小腿。
她只能继续往上,从地势较高的地方绕行回去。
雨毫无止势,杜若予和老狗缩头缩脑走在冷风夜雨里,周围行人越来越少,道路积水里漂浮着前天圣诞的装饰彩带,路边店铺的圣诞环也被风刮落,在地上横冲直撞,又被卷进雨里,像个破烂的救生圈,无处沉浮。
杜若予一直走到十字路口,这才左拐走进另一条并不宽敞的城区旧路。
这条路人影更少,往里步行至深处,前后百米都看不见一个行人。
雨噼里啪啦打在杜若予的伞面上,她有些听不清周遭的动静,脚边的老狗一反常态闭紧嘴,警觉地竖起耳朵。
最后一次左拐,杜若予只要一路直行,就能回家了。
前方五十米处的小巷里突然蹿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杜若予看不清,她走在盲道上,一只手无意识往前微探,是怕自己磕着什么障碍。
那人影从杜若予身旁疾行而过,夹带起一阵阴冷寒风,杜若予已经冻到麻木,反而没了反应。
老狗却忽然冲那路人汪汪叫,狗声嘹亮,警告意味十足。
杜若予很想摘掉烦人的眼镜,大步流星迅速赶回家,可老狗的叫声也提醒着她,比起一千多度的近视墨镜,她的生活里还有更加烦人的折磨需要规避。
她不能摘下眼镜。
倘若她还想轻松地生活。
路过那处突然蹿出人的小黑巷子时,透过重重大雨,杜若予隐隐听见了什么声音,她有些疑惑地放慢脚步,侧耳去听,雨声反而更重。
她瞥眼巷子,除了巷口的几个绿色大垃圾桶模糊可见,此外一片漆黑。
她想或许是自己听错了,刚要离开,老狗却咬住她的裤管。
这条一周前在路边大意遇见的老流浪狗从喉咙深处发出呜呜咽咽的低吼,咬着她的裤腿,拼尽全身力气要她驻足。
“干什么?”杜若予低声问它。
老狗松开她的牛仔裤,剧烈摇晃尾巴,朝黑巷子里走出两步,又回头焦急看她。
就这短暂纠缠的片刻,杜若予在寒风烈雨里终于听见了一声微弱的救命。
她心头一跳,又辨别两声求救,摸索着墙壁,快步走进黑乎乎的巷子。
杜若予不确定自己会在巷子里看见什么,但她还是打开手机手电筒,光线照出的一瞬间,她隐约看见地上有具人形。
她大骇,赶紧闭上眼,幸好耳旁还听见那未成人尸的人形气若游丝唤了声,“……救……命……”
“活着吗?”杜若予摸摸冰凉湿润的脑门,迅速摘掉眼镜。
这下,她全看清了,露天大雨的破陋黑巷里,一个年轻女孩倒在血泊中,她捂着胸口和腹部的两处血洞,眼神已经涣散,只哀哀地望着杜若予,求生本能地喃喃呼救。
杜若予赶紧打120,报上地址和情况后,又打电话报警。
做完这些,她蹲在受伤女孩身旁,用伞遮盖她,本想帮她摁伤口,却愕然发现她腹部胸口竟然有多处血洞,根本不知该压哪个。
杜若予大叫救命,巷子两侧的居民楼最先亮起灯,三楼的窗户被推开,一个男人探出脑袋。
“救命啊!这里有人受伤了!”杜若予冲那男人大叫。
男人缩回脑袋,同时,有更多的脑袋探了出来。
杜若予左右张望,想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帮上受伤女孩,一只冷冰冰的手却摸上了她的手指。
杜若予低头,见是受伤女孩抓住了自己的食指。
“我……我害怕……”她吐出几个字,抹着殷红唇膏的漂亮嘴唇里竟然也开始往外渗血。
杜若予也怕,她怕冷,怕人,怕这世上许多东西,尤其怕死去的活物。
所以,她反攥住受伤女孩的手,小声道:“你别死。”
女孩的嘴唇哆哆嗦嗦,已经说不出什么话。
比救护车和警察来得更快的是周围邻居,大雨能阻拦他们的出行,却阻拦不住他们的热心与猎奇。
几个胆大的邻居围过来,为杜若予和受伤女孩遮雨,其中一个老头皱眉摇头,“看来是不行了。”
杜若予脑袋里有根神经嗡然震悚,她开始找自己的眼镜,却无论如何也找不着了。
那老头突然急道:“哎呀你看她!”
杜若予不自觉低头去看受伤女孩,下秒悔之晚矣。
女孩瞪大眼,在漫天倾泻的冷雨里,死了。
~~~~~~作者有话说~~~~~~当当当!开坑了!超级兴奋和忐忑,希望大家会喜欢这个我从筹备到写再至三番五次修改力求进步的故事!很早就告诉大家,这个故事是悬疑言情,半刑侦,更多想传达的东西在往后的正文里,可能会有出人意料的地方,暂不剧透。也和过去一样,我想借由这个故事,和大家再度踏上旅程,努力感受新的意义,最重要的是,目前将近二十万字的存稿,所以大家不用担心,祝大家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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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中的少数派 第二章 刚死的鬼
死亡事件发生在南城侯县大学城的暗巷里,时间是夜里九点五十五分。
雨还没停。
杜若予作为凶案现场的发现者,被最先赶来的民警询问许久,随后又被市局刑侦大队的刑警事无巨细筛过一遍,等她精疲力竭回到家,已是当夜十点半过后了。
老脏狗也是疲累不堪,耷头拉耳的,活像一天之内行军八万里。
杜若予的近视墨镜后来被警察找回来了,可惜不知被谁踩碎半边镜片,只余下另一半,形单影只地反射出冷黑的光。
她把坏掉的眼镜扔进垃圾桶,又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副崭新的同款眼镜,摆在玄关鞋柜上相同的位置,就连镜腿角度都与先前一般无二。
做完这些,她缓缓脱下湿透的外套,同时双眼四处谨慎游看,生怕错过房间哪个角落。
确认没见到那东西,她才犹豫不决地洗澡、熄灯睡觉。
这夜已经晚了,她平躺在床上,双眼虽紧闭,耳朵却全神贯注倾听周围一切动静。
除了那条老狗的喘息,以及窗外渐弱的雨声,再没别的声响。
良久失眠后,杜若予长叹,她掀被坐起,双掌用力抹了把脸,惆怅道:“既然总要出现,为什么还要拖着妨碍我睡觉?我如果睡不好,会有更大的麻烦。”
她面前的室内除去往日熟悉的摆设,并无新物。
一室冷寂。
就连角落里的老狗也不喘气了。
杜若予曲起膝盖,左手支撑下颌,右手藏在被窝里挠膝盖,在昏黑悄怆的室内,百无聊赖地等着。
像是过去一个纪元,一只素白纤手从杜若予右边脖子后的黑暗里慢吞吞伸出来,手指甲沿着她的下巴一点点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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