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懿出去了一会儿,仿佛吩咐厨子做饭,回来的时候,停云将温度计递给他,“我退烧了么?”
温锦懿看了眼,微微笑,“退了。”
停云偷偷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心下颇为诧异,锦懿他……为什么会这么淡定呢?难道自己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没来由的挫败感让她在被窝里摸索着拽过床边的衣物,一点一点的穿上,差不多了,她刚要起身,却天旋地转的倒了下去,除了意识清晰,她的身子根本不听使唤,“可是我全身,头好晕,是不是还有别的病……”停云按着额头,喃喃道。
温锦懿拿过她的手腕把脉,凝神许久,微微笑道:“一是饿的,二是要多休息。”
停云点了点头,脸上又红了,吃饭的时候她想要自己来,可是全身没力气,傻妞去帮志成抗药包了,院子里只剩下几个男人。
于是她沉默的吃着温锦懿喂的饭,在她看来,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可是温锦懿仿佛觉得自然而然,全无异常,或许他生而为医,伺候人这种事情他已习以为常。
可是停云却十分的珍视,只有他才会这样相敬如宾得待她,若是蒋寒洲那个家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以前喂她药,可都是用嘴喂的!想到这里,停云微微一愣,为什么会忽然想起他?
“你在想什么?”温锦懿擦去她唇边的饭粒,微微笑道。
停云咬了咬唇,“一些以前的事。”
温锦懿没有多问,他放碗,拿着手帕擦了擦手,低眉,“阿舒,我相信你,很多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只需要留在我身边便好,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停云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
她生病的这些日子,温锦懿彻夜不眠的照料她,水是烫的凉的?温度适宜否?他都做到细致入微,仿佛她是一个易碎的人儿,事事他都亲力亲为,衣食住行,从不让旁人经手。
停云有时候看着他,一边感慨天底下上哪儿找这么温柔体贴的男人啊,一边又总觉得温锦懿好像哪里变了,以前他虽也礼遇,可总是若即若离,触手不可及,但是现在,他照料她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那种全神贯注的投入和付出,他是真真实实在这里,他的心在这里。
他对她和蒋寒洲的过往只字不提,她亦对他和律娉婷的纠葛从不提及,许是她在病中,此时提及不合时宜。
药店的后院虽然缠绵的温馨,可是前门却是乱了阵脚,志成气急败坏的直跺脚,指着对面的两层高的门面楼,骂道:“你说那个蒋寒洲是不是有神经病?居然把老宅和新城别墅卖了,买了对面那家楼!他是疯了吧!”
李掌柜停下手中的算盘向外街对面看了眼,那是一栋的二层小楼,红梁白墙,雕栏红窗,像是无数街面上的商铺一样,并没有什么稀奇,一楼一个后院,后院连接着两个窄巷子,前门一楼是家门面,如今房子卖给蒋督统后,一楼被袁少夫人改装成了一家精致的书店,三张铜色沙发,欧式壁灯,好不唯美。
这家书店据说对外开放,却从没有人敢进去,偶尔有外地文化人路过,会进去小坐片刻,看几本书,与看店的小姑娘交谈几句,便匆匆离开。
二楼的红窗经常开着,时常看得到蒋寒洲从窗前走过,有时拿着茶杯喝茶,匆匆走过窗边看一眼,有时看着文件,从窗前走过,仿佛是一种示威,可是温锦懿从未有过回应,亦没有情绪的起伏,他一如既往的低沉如深海寒流,无声无息。
李掌柜收回视线,面色略微有些凝重,口中却叹息一声,“那家商户走了,便没有人背后戳咱家生意了。”
志成向来不喜欢蒋家,一方面是小兰的原因,另一方面他曾经落在山田手中差点被蒋寒洲暗杀了,此刻见那个讨人嫌的男人居然住到了他家对面,不由得跺脚道:“掌柜的,他这是明摆着跟咱们过不去,跟个苍蝇一样天天在咱们眼前晃,哪天他一个不高兴,站在那窗口给咱们一枪,都得死!”
傻妞学着志成的样子愤愤的瞪着对面的楼,她自然也是不喜欢蒋寒洲的,许是她还记得当初蒋寒洲怎么对停云的,之于傻妞来说,所有对停云不好的男人,都是坏人!
停云身子好些的时候,便尝试下地走动,当听说蒋寒洲全家搬到了街对面住的时候,她微微一愣,开什么玩笑?蒋老夫人会同意?可当她真切的看见蒋寒洲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冲她微微一笑的时候,停云的心便沉了下去,这个阴魂不散的人,还没打算放过她……
第二百零一章:阴魂不散(二)
可是下一秒,她便忽然想起了什么,蒋家遣散了丫鬟,万丽呢?她有没有本事让袁玉然将她留下?视线扫过街对角的时间,她便看见了万丽坐在一楼的柜台后,守着书店,她自始至终不曾向停云的方向看来,低着头随手翻动一本书,像是一个真正不关心家国大事,只注重眼前的小丫鬟那般,百无聊赖的看店。
看来,万丽成功博得了袁玉然的信赖,让袁玉然将她留了下来。
也亏的她留在袁玉然身边做丫鬟,有了这层保障,蒋老夫人才没有动她。
离八月十日的婚期越来越近,似乎所有人都越来越忙,温锦懿时常外出,经常有军人三五成群的去街对面找蒋寒洲,停云默默地坐在店铺里,看着“兵荒马乱”的众人意向,街上行人匆匆来去,忽然一丝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是不是要打仗了?
她似是个局外人,对一切细微的变化都能比旁人要敏锐的感知,就好比蒋家的二楼窗户,从前天起,就没有打开过,以前总是开的四通八达,偶尔她关店铺的时候,也能看见蒋寒洲走过窗前投来的惊鸿一瞥。
那模样好像就在说,你不来找我,那我便来找你似得。
透着十足的挑衅。
袁玉然是在一周后的一个午后来店里找她的,无非是拿了一些新款的秋衣来同她闲聊,两人坐在前堂的方桌前,停云对她还算热情,毕竟从心底里是喜爱这个女子的,她状若无意的闲聊道:“好好宅子怎么说卖就卖了呢,对面的楼那么小,够住么?”
袁玉然拆开一个精美的礼盒,拿过绯色的风衣放在停云身上比对,微笑道:“我早觉着老宅子太大,想要换个地方住的打算,跟寒洲一番商议,寒洲也同意,于是跟母亲做思想工作,起初母亲是不同意的,但儿女双双劝诫也是应了下来。”
袁玉然看着停云笑道:“这绯色风衣适合你,入秋了,正是穿的时候。”随后她又说,“现在住的家正合适,五室的二层小院,刚刚好的,我和寒洲一间,母亲一间,丫鬟们两间,不错的。”
“蒋老夫人不怪么?”停云给她添了杯茶。
袁玉然笑道:“怪什么呢?都什么时代了,守着老宅保守残缺的思想是要不得的,母亲也要与时俱进,总不能一直竖着老规矩,守着大宅子,搞阶级对立,把人命不当回事,寒洲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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