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实话,停云微微一笑,仿佛这也是她喜欢袁玉然的理由之一,这个女人跟人相处的时候,总能让你感觉到真诚,那是一种很豁达舒适的感觉,在外留过学的女人,眼界和胸襟还是不一样的。
“宅子卖给谁了呢?”停云问道。
袁玉然丝毫不避讳,笑吟吟的说,“一个朱姓的乡绅,瞅准老宅许久了,说是风水好,忙不迭的拿了房契转让协议,咱们刚搬出来,他举家就搬进去了,十几个姨太太,整个宅子可是住的满满的,可热闹了。”
说到这里,她轻笑了一声。
停云笑了笑,“难怪前些日子路过的时候,府前府后都围着保镖,架势比督统府都大。”
谈话间温锦懿的车在门前停下,他缓步下了车,踏进药铺便看见袁玉然,温锦懿微微一笑,“蒋少夫人好。”
袁玉然笑道:“您好。”
两人点头之交,温锦懿便去了后院,没多久便又走了出去,临上车前,回头看了停云一眼,微微蹙眉,“穿少了,你身子还没恢复。”他的目光搜索了一番,找到了后院里玩纸牌的傻妞,说,“傻妞,给阿舒拿件披风,蓝色的那件。”
随后低头上了车。
袁玉然羡慕道:“温老板真是一个大忙人,百忙之余还不忘对你关怀备至,连件衣服都帮你选好了。”
停云微微一怔,红了脸笑了笑,“商会这些日子有大动作,武汉律家来了人,出口贸易都提上了日程,县城的那些厂商生产的货能不能达到要求,锦懿都要亲自验收,律斯祈那家伙是指望不上的。”
她将律娉婷的到来一笔带过,她知晓律娉婷一直逗留在锦县商会,所以律斯祈这些日子根本不敢来见她,而她对温锦懿更是怀着百分之百的信任,所以无论外界怎么传言,她都无动于衷。
至于锦懿对她关怀备至……也是这次生病之后,发现了温锦懿的变化,他开始干涉她的生活,事无巨细,哪怕吃饭口味的咸淡,他都有要求,似是无形中给她制定了一套健康的生活方式,什么时间喝药,什么时间喝什么参汤,他都有讲究和安排,就像她今早穿的这件鹅黄色旗袍,是他前两天给她选的,对于这种变化,停云是欣然接受的,说明温锦懿真正意义上把心交付给了她,她懂得,因为她也这样干涉他的生活。
袁玉然微微托着腮,看着温锦懿离开的方向,她的一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半晌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温老板是我见过的男子中,长得最好看的,连着国外那些绅士都比不上他,真真的眉目如画,气韵极佳。”
停云忽然笑了,“难道蒋督统长得不好么?”
袁玉然笑道:“自然是极好的,但是两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寒洲凌冽疏朗,五官英气逼人,那是从内向外散发的强势的军人铁律,你能从他心里看到天地万物,从他眼中看到万物星辰,这种帅气和美好惊心动魄,独有一份。”
“是么。”停云笑着接了句。
袁玉然拿起另一件白色针织外套,“但是温老板……”她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停云,“温老板之所以有种摄人心魂的魅力,不仅因为他如画的容颜,更重要的是我看不到他的内心,正如波澜不惊的湖面,凌冽了几片艳丽的红枫,他的心里有没有天地我不知晓,但是温老板,是绵里藏针,袖里乾坤的人。”
停云静静的听着,垂眸搅动着面前的茶。
袁玉然问道:“你看懂他了么?”
停云唇角扬起,“自是懂得。”
袁玉然便含笑看着她,不在说话了,自这日之后,不知是蒋寒洲吩咐的,还是她自愿的,袁玉然隔三差五的来找停云话家常,两人的感情日渐亲密,偶尔还会一同逛街,对于这样的变化,锦县各大门户都传的沸沸扬扬,都说蒋督统的正室和握手言和了,这种风言风语甚至超过了人们对蒋府卖掉老宅行为的嘲讽,淡化了对蒋老夫人戳着脊梁骨的嘲笑,人们都说蒋督统为了那个跟二姨太长得极其想象的女人,散尽家财,搬至了居宅的对面居住,痴情至此,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
而蒋老夫人无颜面对外人,自从搬至新宅,潜心念佛,深居简出,拒不相见任何人。
这日停云来到袁玉然的书店闲看时,万丽亲切地上前跟她推荐,两人暗中相识一笑,各自安心,停云拿过一本书随手翻了起来。
“舒小姐,好久不见。”熟悉的男声传来。
停云转脸看去,蒋寒洲邪邪的靠在门口的书架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笑眯眯的看着她,他今日一身黑色的西礼服,似是正要去参加聚会,风度翩翩。
停云忽然想起了赵子龙说的那番话,她面色一沉,放下书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书店,回到了药铺,可是她前脚进药铺,蒋寒洲后脚跟了进来。
她还没站稳,蒋寒洲便将她逼入了柜台一角,停云猛的转身,“蒋督统这是做什么?”
蒋寒洲勾笑,“你不来找我,我便来找你。”
停云慌张的看向四周,志成和李掌柜都在,这像什么样子,她倔强的偏开脸。
李掌柜恭敬的站在一旁,“蒋督统,您是要抓什么药么?”
“抓。”蒋寒洲看着停云的脸,微微扬眉,“来一剂治疗心绞痛的药。”
李掌柜颔首,“您稍等。”
蒋寒洲忽然低头,凑近停云,“很快你就会回来我身边,我保证。”
停云索性闭上眼睛,待蒋寒洲拿了药走了人,她才抓紧衣襟缓缓睁眼。
志成冲着蒋寒洲的背影一阵空拳,随后来到停云身边,“云姐,你没事吧?”
停云摇了摇头,疾步往后院去了。
“这个蒋寒洲,怎么跟个一样,没我们少爷半点风度。”志成嘟囔了一句。
“行了,再过两天就是少爷跟少夫人的婚礼,你抓紧布置店铺,别说些有的没的。”李掌柜呵斥一声。
志成嘀咕道:“补办婚礼就好好办嘛,为啥不去酒楼或者教堂啊,多威风啊,偏偏要在这么小的药铺里办,不知道少爷怎么想的。”
“臭小子你懂什么?自家药铺才最放心最安全,赶紧干活去!”李掌柜一阵吹鼻子瞪眼。
“噢,我出去买红绸了。”志成垂头丧气的往外走,走到新城的聚福楼前,郁郁寡欢的站了会儿,看着街边卖着小兰最爱吃的豆花糕,悲从中来,索性丢掉手中的筐子,大步走进一楼吃酒的地方叫了两壶酒,来到角落的一张桌子前,喝了个酩酊大醉,小兰走了,他的父母也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这张桌子不止有他,还醉倒了一个人,那人被志成骂骂咧咧的声音吵醒,不耐烦的抹了把嘴,从桌子上爬了起来,醉眼朦胧的看了眼,微微一怔,似乎认出了他,“是你小子?”
志成喝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北,醉的也看不清眼前人,只是一昂首,“就是爷爷我!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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