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就别逗我了。”
“你是龙灯还是狮子?我逗你,我跟你说真的。”
听三少奶奶这么说,蒋元慈心里边更加矛盾了。一方面,他对吴氏的通情达理感到欣慰,对她具有那样的同情心感到高兴,对她能够设身处地为杨秋儿考虑感到敬佩。他深切地认为,娶了吴氏,是他这一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正因为这样,他更不应该有别的非份之想。另一方面,对于杨秋儿,蒋元慈感激,同情,怜悯,想报答她。他知道杨秋儿的病情,想让她在有生之年能够远离孤独与痛苦。可是,毕竟男女有别,授受不清。除了娶她,还有什么办法呢?他非常清楚,无论咋说,没有吴氏,就没有他蒋元慈的今天;同样,没有杨秋儿,也不可能有他蒋元慈的今天。这两个女人,对于他来说,都很重要,都是他的福星。不管从哪个角度说,他都应该好好感谢她们,关心她们,敬重她们,让她们过得更好,更快乐!
“你舍得?”腻了好一会儿,蒋元慈问。
“我有啥舍不得?我就是把她弄回来,我还是大房,我管家,我说了算,她得听我的。难不成她来了,你就把我休了?”
“我看,还是别想这事。”
“咋,你不喜欢她?”
“那到不是。”
“我呢,说心里话,把男人分一半给别人,那是不情愿的。我左想右想,她确实过得也很惨,而且岁月无多,就算我发善心,做件善事,让她后半辈子过得开心些。再说了,她也帮了你不少,就算是感谢她吧。反正,你娶了她,我不折本,她不折本,你还多了一个老婆和一处房产,这不是好事一件么?”
“我还是觉得不妥。”
“为啥?”
“那样做,我对你就有种负罪感了。”
“嘿,我都没那样想,你还……”
蒋元慈感动了,他的眼睛湿润了,心情激动起来。他为有这样的心胸宽阔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老婆而欣慰。他情不自禁地使劲地抱着他的老婆,抱得是那样的紧,那样的紧。
“轻点,轻点……”
“咋?有了?”
“都几个月了。”
“感觉咋样?”
“跟上一次不一样。”
“哦……”
“等把房子修好,我就跟你张罗这事。不过这修房子,你得上心哈,”三少奶奶拍拍蒋元慈的脸。
“修房子是件大事,是百年大计,关乎家族兴旺,子孙发达的大事,不可掉以轻心。这个我会好好把握的。就是这蓝靛……哎,纠结啊!”蒋元慈叹道。
“纠结啥?凭我们蒋三爷的能耐,有何难哉?”三少奶奶吴氏道。
“嗬嗬,我们三少奶奶也之乎者也哈……”
“那是,我是哪个?三少奶奶是也!”
“哈哈哈哈……”蒋元慈和三少奶奶都开心地笑了。
吃过早饭,蒋元慈叫上文洲刚要出门,族里一堂哥急匆匆跑到大门外噗的一下跪在蒋元慈面前,双手托着一张地契,哭喊着说:“兄弟,我的老爹昨天晚上走了,我们连买个棺材的钱都没得。我娘叫我来把这块地卖给你,卖几个钱把我额爹埋了。兄弟,你就买了吧!看在你死去的老叔份上,帮我们一把!”
蒋元慈看着跪在地上的堂哥,伸手要将他拉起来。可他堂哥说,他要是不买他的地,他就不起来。
“你把地卖给我,你们以后靠啥生活?”
“我娘说了,先把我额爹埋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先起来。”蒋元慈把他堂哥拉起来,“大概需要好多钱,我先拿给你,先把老叔埋了再说。”
“我娘说了,借不可以,借了还是没得还的。”
“你把地契拿回去。这钱我出,就算我对老叔的一点心意行不?”
“不,我娘说了,如果你不要地契,你的钱我也不能要。”
“好好,我要地契,我要地契,”蒋元慈转身对蒋文洲说,“去叫你婶婶拿一百个银元来。”
“这一亩地就给一百个银元?”
“咋那么多话哦,叫你去你就去!快点!”
不一会儿,吴氏拿着一百银元出来了。蒋元慈接过银元,递到堂哥手里说:“哥,人死为大,入土为安,请个先生看看,好好把叔葬了吧。如果还缺啥少啥,就过来跟我说。”
他堂哥接过银元,把地契塞在蒋元慈手里,飞也似的跑回去了。
“唉……!”蒋元慈叹道,转身进了龙门。
“不去蒲江了?”
“今天不去了。”
“哪生意……”
“秋儿在那,放心!埋我叔的时候我得去跟他添一撬土。文洲也去!”
吴氏抿着嘴笑了笑,也转身进了门。
“好呢,”文洲应道。
蒋元慈从坟山上回来,屁股还没有坐热,门外就响起了他大哥蒋元海那铜锣一般的声音:“老三,老三,在屋头没有?他妈那个脚的,简直不让人活了!他妈那个脚的,比棒客还凶!”
“我在屋头,啥子事啊大哥?”蒋元慈看着从龙门哚哚哚走进来的蒋元海问道。
“啥子事,你不晓得?收租股的又来喽。呵呵,额爹!”
蒋维铭看了蒋元海一眼,嗯了一声,继续抽他的烟。
“哦。”蒋元慈一听,就知道他大哥是来要钱的,“哪你交了没有?”
“我那交得够啊?交了噻,我又不来找你喽。”
“话咋那样说呢,没事你也可以来我们兄弟喝喝酒,吹吹壳子啊。”
“哈哈,还是我兄弟会说话。有啥下酒菜?”
“杀只鸡嘛,一只鸡够不?老吴,大哥来了,杀鸡!”
“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妈那个脚的,年年收年年收,你看,我们都又只卖得起小股,可他妈那个脚的,小股又取不到利息,不像你们大股,年年都取利息。”
“都是那样的,凑成大股就好了嘛。”
“那得猴年马月?”
“……”
“你一年的利息有好多?”
“我也不多,就几十块钱。不过,大哥你是晓得的,我卖股票也不是为了那点利息。”
“是啊是啊,我三弟想得远,心气高。不象我们,成天就只晓得鼻子底下那一横。哎,真是人有人不同啊!”
“大哥你看你说哪里去了。我这里有五块,你先拿去用,有啥事再说。”蒋元慈说着,把五块银元递到他大哥手里。
“还有你二哥,”蒋元海说。
“他……”
“他不敢来,他怕额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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