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时分,淮海路上的某间酒吧,陆家朔现身。
他穿着浅灰色毛衣,黑色长裤,一副悠闲而清贵的做派,相较于骆兆谦的西装笔挺,他更契合周围的氛围。
“今晚怎么想起来叫我?难得啊。”陆家朔说,招招手要了杯威士忌。
骆兆谦喝着酒,慢慢悠悠地说:“心情好呗。”
“有什么喜事?”
“暂时保密。”骆兆谦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子上,露出灰色的西装马甲,宽肩窄腰,气宇轩昂。
陆家朔语出惊人:“难不成林夕怀了你的孩子了?”
骆兆谦瞪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要是被林正阳听到,他得揭你两层皮。”
“噢,我好——怕!”
骆兆谦垂下眼睑,慢慢地喝着酒,说:“以后不要拿我跟林夕开玩笑,我们是不可能的。”
“怎么会,林夕那么漂亮,你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
骆兆谦面色无澜,“如果我跟她有可能,那十几年前就相爱了,还能等到现在?”
“那谁知道啊,你向来不正常,不走寻常路。”
骆兆谦笑起来:“找打是不是!”
陆家朔仰头喝酒,姿势洒脱又帅气,在璀璨的灯光下,黑色的发梢闪着耀目的光点,说:“周日我办个Party,你过来吧。”
骆兆谦笑笑,他知道陆家朔很热衷于主办各种各样珠光宝气的Party,在那些秀场里,除了富豪就是美女、洋酒、珠宝和豪车。
“你的Party不适合我。”
“别介啊,何必总是压抑自己,不要把自己包得那么紧,人有时候得疏狂一下,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骆兆谦唇角微动,轻笑不语。
“到时候我跟你介绍几个美女,你赚那么多钱,不花在女人身上不嫌亏得慌?!”陆家朔喝着酒,眼睛却四处溜达,在周围的各色美女身上流连。
“谁像你,离了女人不能活。”骆兆谦说。
陆家朔不语,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往左前方一指,说:“你看那个美女怎么样?”
骆兆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黑长发,包臀裙,脸蛋倒是白净,看起来清清爽爽。
“嗯,还行。”
陆家朔笑笑,踌躇满志地过去搭讪了。
骆兆谦偏头点了一根烟,静静地抽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陆家朔在美女面前各种谄媚,不禁失笑,这小子,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相,一点儿没变。
十多分钟后,陆家朔端着酒杯晃荡回来,骆兆谦问:“怎么?人家不搭理你?”
陆家朔摇摇头,说:“远看还行,近看毛孔太大。”
“你不是向来来者不拒的嘛,还真挑剔。”
陆家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着音乐摇头晃脑,说:“别败坏我的名誉啊,我也就是喜欢跟美女喝喝酒调调情而已,其他的可啥都没干,我可是很纯情的啊。”
骆兆谦笑得一口酒都喷了出来,“你纯情?你说这话不怕天打雷劈?”
陆家朔开始一本正经了,“我跟你说,你不能败坏我的名誉,尤其在你的小秘书杨柳面前,说话一定要慎重。”
骆兆谦面色变了变,抽了一口烟,淡淡问道:“你是认真的?”
“当然,势在必得!你呀,帮我敲敲边鼓,在她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哥们儿的幸福全靠你了,可记住了啊。”
骆兆谦继续喝酒,只是脸色冷冽,没有半点柔和的弧度。
☆、第二十九章 陆家少爷
星海市的夏夜,是比较凉爽的,长江的温润的湿气,滋润着整个城市。陆家朔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十二点多,他身上围着一条浴巾,走到卧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整个城市很静谧,他长久地凝视着墨色的天空,然后走到衣橱旁,拿出衣服,穿上。
他慢慢走上二楼,敲响了一扇房门。
屋内传出一个沧桑厚重的声音,“干什么?”
陆家朔说:“爸,我有事情想问你。”
屋内没有回音,两声咳嗽之后,门打开了,陆大樊披着件睡衣,一脸倦意地走出来,问:“什么事?非得今晚说?”
陆家朔抬腕看看表,说:“不是今晚,现在是12点47分,今天是7月5号。”
“7月5号怎么了?”陆大樊又干咳两声,扯了扯衣领,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您都忘了?”陆家朔一脸的难以置信。
“到底怎么了?”陆大樊打了个哈欠,不耐烦起来。
陆家朔敛了神色:“爸,7月5号是我妈的忌日,您都忘了?”
“哦,年纪大了,很多事都记不住了。”陆大樊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打火机“啪嗒”一按,点上。
陆家朔静了一会儿,长长吐了一口气,沉声问:“爸,我想问您,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小时候和我妈一起生活的那个小城,到底叫什么名字?”
“二十年前的事情,还提它干什么。”
“我最近老是梦到我妈,我还梦见她哭,她哭得很伤心。在我的梦里经常出现一个小花园,我妈带着我在小花园里种菜、栽花……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山东文昌县。”陆大樊掸了掸烟灰,又打了个哈欠。
“不可能!我查过,山东文昌县根本就没有‘凤鸣桥’,也没有‘文华电影院’和‘泛水街’,我去年在那个地方晃悠了一个礼拜,没找到一点儿记忆中的样子。”
陆大樊瞥了他一眼,说:“二十年了,有些东西早就拆光了,一点儿影子都没有,我去都找不着北呢,何况你。”
陆家朔目光沉沉地望着父亲,慢慢地说:“你在撒谎!爸,你究竟瞒着我什么?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陆大樊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说:“生病。我都说过八百遍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那我妈妈的亲人呢,我没有外公外婆?没有舅舅阿姨?没有表兄弟姐妹?”
“没有,你妈是孤儿,父母在一次发大水时全淹死了。”陆大樊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以后不要提起这件事了,幸好你大妈去了香港不在家,要不然又得生气,她把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
陆家朔垂下头,静默了良久,才说:“我的亲妈,是小三吗?你是先娶的大妈吧,我妈当初愿意那样没名没分地跟着你?”
“长辈的事情,小孩子不要过问。”陆大樊发起怒来,“去睡觉!以后不要在我跟前再提这些事儿。”说罢他起身进屋,重重地合上门。
陆家朔不语,慢慢合上眼,靠向了椅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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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
杨柳走出大厦的时候,整个城市已经笼罩在一片暮色之中,五彩的灯火已经亮起,行人的步伐都匆忙而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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