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成放下手上提着的礼品袋子,紧挨着床边坐下。他认真地对宛红说:“从二楼摔下来,真是太危险了。……,还好,真是万幸。没事的,没事的。”毕成尽量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他的眼睛没有离开宛红,但说话还是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噢,不好意思,劳厂长大驾,谢谢领导关心。真不好意思……,”宛红的父母手忙脚乱,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别客气,您二老身体还好吧!”毕成很谦恭地询问宛继顺夫妇。
“好,好!……来,毕厂长请吃梨!”宛红的母亲将已经削去皮洗净的梨子送到毕成手里。
毕成装作不拘谨的样子,接过梨子啃了一口。宛红看到毕成做作的情态,噗哧笑出声来,但很快又抿住了口嘴。宛红用一只手习惯地朝头上拂了拂,但一接触到头部的包扎护罩网,她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她有所触动地对毕成说:“毕厂长,看样子我一时半会上不了班!”
看到有些哀伤的宛红,毕成马上说道:“宛红,你暂时别想那么多,安心养伤。等伤养好了,万一厂里不要你了,我会给你找一份更好的……”说到这里,毕成嘎然止住了嘴,大概是觉得这些话不太吉利。
“毕厂长,谢谢你这么长时间对我的关照。我会记在心里的。”宛红此时有些伤感,她不知道怎样处理这段感情。
“没事的,没事的,”毕成言语中还是充满了信任。
看着两个年轻人十分轻松地交谈,宛继顺夫妇悄悄离开了病房。
等他们再转回来的时候,毕成已经走了,只有宛红面无表情地呆坐在床上。
宛红的母亲凑到宛红身边很神秘地询问女儿:“红儿啊,我看这小伙子很不错,他很喜欢你,看样子他追你很久了,你为什么对人家冷冷淡淡,并且还要做出一些荒唐的事呢?”
“妈,感情是感情,爱情是爱情,两码事的。”宛红对母亲的唠叨显得有些不耐烦。
“好了,好了,不要跟她扯许多。我看她八成是疯了,没有救了!”宛继顺生气地阻止妻子,对女儿发泄着怨气。
一只孤独的山鹰划过一块寂寞的天空,在一处山谷上空急速地盘旋。清晨的天空湛蓝,几丝淡淡的马尾云静止地挂在天空一角。山鹰不时振动着翅膀,向四处扭动着头颅,它似乎是在寻找自己失落的伴侣,又似乎是在焦虑地窥视前行的方向。突然这只山鹰“噢,噢”地向长天发出了几声长啸后,陡然向另一个山谷俯冲下去,然而又是它,失望地从这个山谷上空昂首腾上了另一处无任何植被光秃秃的山梁越上天空。
尽管是仲夏,但清晨仍带凉意,山上城市居住的人们出行仍披上一件长袖单衣。一群山雀在庐山人民医院门外的林间唧唧喳喳打闹个不停,它们似乎想打破这清晨的宁静。医院两开的玻璃门陡然被人从里面冲开。也许是过于匆忙和急促,宛欣几乎是踉跄中用肩膀顶开了大门,他两只手都被行李占据了,满脸显出不悦的神色,可以看得出他刚才肯定对谁发过一顿脾气。
紧跟在后面的是宛继顺,他骂骂咧咧几乎是半拉半拽着宛红向大门外迈着。宛红头顶部仍然覆盖着药疗膏,一副网状的护罩将药疗膏稳稳地固定在头顶。宛红脸部仍显得有些苍白。这一早就被父母从睡梦中叫醒,又被糊里糊涂中架着往医院外面走来。
“爸,我哪儿都不去?”身子骨仍显虚弱的宛红从嗓子眼中发出微弱愤怒的声音。
“你干吗要你哥发那么大脾气,叫你走你就走。你这个女儿也太犟了”。宛红的母亲一边搀扶一边推着宛红迈出大门。
“爸,妈,我求求你们啦!请你们让我跟嘉男通个电话,我不能就这样走了……”,宛红使劲要摆脱馋住她手臂的父母。
宛继顺一边将女儿往门外拉,一边说:“转院治疗,没有必要通知那小子”。
出了大楼,下了台阶,宛欣径顾往前走,连头也不回。
出医院大门,一辆小面包车等在那里。宛红父母还是生拉硬拽地将宛红推上了车。
“爸,妈……,嘉男……,”宛红的语气当中带有几分哭腔。
满载着乘客上下山的庐山大巴车,运送货物上下山的各种车辆,以及载着宛红一家的小型面包车此刻都堵在了庐山山门边,从这些车的尾部冒出的一阵阵黑烟将庐山山门牌坊上的几个字一下蒙蔽在浓浓的烟雾里。好不容易交通被疏导开了,载着宛红以及她一家人的小面包车像被松绑了的麋鹿飞也似地朝山下奔去……
“我可以理解宛红父亲的做法,可宛红这怎么又受得了。而我又遭受了一次空前的打击。”
二十、情追
大雨滂沱,打着雨伞的武嘉男从庐山人民医院大门匆匆进去。又是武嘉男从特护病房的过道拖着一双沉重的腿脚,趔趄地走进值班室,他对着一位正伏在办公桌前作值班记录的护士问道:“请问,对过的特护病房的那个病人出院了吗?”
小护士头也不抬地回答说:“你说的是那个头部受伤的女孩吗!住院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她呀,早在两天前就被她父母转院了。”
疑狐中的武嘉男打了个喷嚏,感觉越来越冷,他问道:“那是为什么?”
“没什么,医院认为人已经基本康复,只是我们医院没有那个很好的设备和技术力量做好她的异体材料颅骨移植修复手术,她的家人将她转院了呗”,护士淡淡地回答。
“那你知道转去了哪儿吗?”武嘉男急切地询问道。
“我哪知道?你是那个女孩的什么人?……你既然是她的爱人,怎么会不知道她去了哪个医院?”女护士反唇相讥。
武嘉男没有回答护士的话,扭头走出了值班室。他再一次来到特护病房门口。特护病房的门此时是被锁上的。透过玻璃窗,武嘉男看到病房内的陈设还是原来的模样,但病床上已经没有了宛红的身影,空荡荡的特护病房此时完全没有了生气。武嘉男的两眼湿润了。
大雨没完没了的下个不停,医院外树木的身子都被猛烈的大风吹得歪扭到了一边。从庐山人民医院大门口走出来的武嘉男面部表情极为沮丧,神情恍惚的他歪歪倒倒地走进雨中,拿在手中的雨伞都没有撑开,雨水迅速将他的全身淋得透湿。一阵闪电过后,一个炸雷猛然在武嘉男头顶炸响,而他还是漫无目的的朝前挪动着脚步……
雨后的群山郁郁葱葱,空气中散发出混合着各种青草味道的潮湿气息。北头的山边的一眼小井泉,顺着山势流淌着清澈的泉水;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从一片比较开阔的田野和一条20来米宽的小河中间穿过。这季节早稻秧苗已经下田,隔着马路两边呈阶梯状小块成片的稻田里一片青绿,老远望去,田野里只有三两个弓腰劳作的农夫村嫂,而远处的马路边隔着百来米却积聚着许多围绕着碎石机工作的人们。武嘉男沿着泥泞未干的小路,越上一座用三块麻石条搭成的小桥,擦着大约四五亩稻田紧贴着山边急匆匆向宛家村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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