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南望头发吹了个半干,放下吹风机,自然而然就往祁蓝床上盘腿一坐,刚洗过的脸泛着健康的光泽,皮肤上一道多余的纹路都没有,脖子上还有未干的水滴滚动,眼睛深邃明亮,说话带笑,唇线清晰,露出满口钻石般闪亮的白牙。
祁蓝把他看来看去,怎么看都是翩翩富家公子,哪里想到他吃过这么多苦头,只好挠头:“你爸对你挺……呃,严格的啊,哈哈!我爸要像你爸这么管我,说不定我读书还认真些,可是那会儿特别叛逆,家长说什么就反对什么,最后我家里受不了,把我送武校去了。在武校一呆六年,高中了才回到普通中学来读。”
于南望笑了:“我父亲的意思是要想当好老板,一定要从员工做起。有些问题是环境造成的,有些问题就是人不行。在当老板之前,我得在员工的岗位上亲自做一遍才知道员工工作时的状态,是认真还是偷懒,是尽力而不能突破环境,还是得过且过浑水摸鱼。等我把工地上操作的活儿都捋过一遍,又跟着查资料、看材料、盯预算、防安全,再后来就是跟着项目经理看进展,跟着总工追质量,不敢说都弄得十分明白,起码下属来汇报工作,我是听得懂了。”
祁蓝深表佩服:“于总不愧是大老板,精英中的精英,就是这么锤炼出来的。”
于南望哈哈笑:“什么精英,能守住了前人留下来的摊子,别当个吃喝嫖赌的二世祖就是了。”
“那于总日常有没有交往中结下恩怨的对象?”祁蓝看于南望缓过来一些,思路立刻牵到案子上。于南望仔细想了想,慢慢摇头道:“俗话说和气生财,我做生意的标准不说处处与人为善,至少迎来送往一团和气,从不拖欠上家货款,更不拖欠工人薪资,逢年过节奖金加倍,实在是想不出得罪过什么人。”
“那于总认为宝鸿业集团这些年生意做得怎样?”
“宝鸿业集团去年是本市纳税额第二名的企业,为此还得了面锦旗。”于南望笑一笑,“33亿税金换来这面锦旗,说寸丝寸金一点不过分。”
“纳税第一的呢……”祁蓝话一出口,看着于南望的目光自己先笑了,“我猜到了。”
于南望的目光正斜着落在床畔一盒本地香烟上,烟草业历来是纳税大户中的霸主,这个平台其他行业望尘莫及。祁蓝索性把那包烟拿过来,拿出一支递给于南望,于南望倒没推辞,道谢接烟,两人盘腿对面坐着一边抽一边聊,祁蓝道:“纳税多当然是利润多。这里数得上的大型企业林林总总五六百家,中小型多如牛毛可以不计。于总把生意做得这么鹤立鸡群,说不定有人惦记。”
“祁队长的意思,是商业对手羡慕嫉妒恨导致的打击报复?”
“这也不算罕见。就上周我经手刚结的一个案子,一孩子拿圆规把另一孩子眼睛戳瞎了,差点戳到脑子,俩人上下铺,就因为人家成绩好,嫉妒。”祁蓝说着,深深吸了口烟,“动手的满了16岁,他推卸不了责任。就这种人,只要存着恨人有笑人无的心思,早晚都得出事,不管是16岁还是60岁。”
于南望没吭声,指间的烟灰烧出一寸长才吸了一口:“祁队长提醒得好。”
“说嫉妒打击,也就是个推测,真正查案要讲证据……”祁蓝话没说完手机响了,接起来听了听,眼睛瞪大了,“没了?都没了?”
对方说得又急又快,祁蓝屏息凝气听了一分钟后回答:“知道了。再定。”他挂了手机看一眼于南望,于南望坐直了身体,把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那几个人没了?”
“对。”祁蓝转着眼睛,“金杯还在,人不见了。我打完110,十分钟内警察就到了。警察到的时候,金杯里已经没人了。他们去了地下一层的绑架现场,发现你的司机在车里昏迷不醒,车被砸了。我估计不能是这几个人干的,应该是有同伙接应。”
于南望听到车被砸坏时下眼睑跳了两下,没吭声。祁蓝安慰他:“于总,万幸当时咱们没过去,这件事很快就会立案展开调查,放心,警方肯定会给受害人一个说法。”
于南望看一眼祁蓝,笑一下:“祁队长说这个话真见外,我是你亲手从歹徒手里救出来的,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
于南望笑得十分亲切,颇有几分祁蓝在地下为他割绳索时溢出的温柔,祁蓝看得怔了一下,突然有点儿走神,他一边下地一边说:“我给你倒点儿水喝。”
他盘腿盘得久了,下地腿发麻,踉跄了一下,于南望顺手扶了他一把:“祁队长小心。”
祁蓝倒完水看见于南望似笑非笑的一张脸,挑起眉毛道:“怎么,你不怕腿麻?”
“我练过瑜伽。”于南望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深了一些,“盘腿是基本功。”
“是吗,给我露一手呗。”祁蓝觉得于南望是叫板,“听说练瑜伽的都能把腿掰到头顶上去,于总没问题吧。”
第9章
于南望看祁蓝一副等他出乖露丑的挑衅笑,唇畔笑意更深,双手下沉按在床面,两腿缓缓自身下抽出,先向前舒展,随即整个身体向前倾斜,慢慢将两条腿自身后盘起架在肩头。
祁蓝不得不佩服了,嘴上还在调笑:“于总这姿势跟吴桥杂技里顶碗的姑娘一样,我给您放个杯子,能架住吗。”
于南望没理祁蓝,腿在肩头不过两三秒又抬起,这一次竟然交叠着放在肩头,整个腰身蜷起,脖颈挺直,呼吸依然悠长淡定,面色不改,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看一眼祁蓝:“祁队长习武多年,柔韧性应该比我更好吧。”
祁蓝打了个哈哈道:“那个……练武那几年是做得到的,现在么,马马虎虎。”他九岁习武,十六岁离开武校去了普通高中,虽然练功不懈,毕竟比起当年的锤炼力度是差得远了,而且随着年龄增长肌肉饱满,拳脚力度是增加了许多,柔韧性比少年时却不可同日而语。
于南望并不肯放过他,收了姿势从床上下来,笑吟吟地看着祁蓝:“祁队长功夫高,你就马马虎虎做一做,也比我强得多。”
祁蓝笑道:“别让我丢人了,瑜伽跟功夫不一样。”
“不会我教你。手按地,重心在中间,胳膊肘往下沉一点,腿抬起来,撑住。祁队长你看你就是习武出身,一教就会,非要跟我谦虚。”于南望扶着祁蓝一边讲一边夸,祁蓝推辞不得,只好胡乱往地上一按,谁知于南望竟当真帮他操练起来,连捧带夸,祁蓝骑虎难下,硬着头皮把腿往头顶上掰。
“好,现在腰撑住,往上举,不不,不要送肩膀,腿弯过来……没事我扶着你呢放心。”于南望托着祁蓝小腿往他肩上架,祁蓝虽然肌肉撑得住,腰身却没那么软,呲牙咧嘴地叫:“不行,我操!腰好疼!”
“忍一下嘛,你看你的腿还有半尺就搭到膝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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