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蓝点点头:“够威风。蒙古的马奶子酒,确实没有狮子听着霸气,改名叫什么麒麟奶,说不定买单的人也多了。”
于南望笑道:“《山海经》里的神兽多得很,什么狴犴、当康、角端、夔牛……各个都能编出一大篇故事,拿来做个品牌,找些专演德高望重角色的演员打广告,再组织些百元三天无购物的老年旅行团,一路上说保健聊养生,借神兽之力推销当康奶或是夔牛粉,什么降三高,能长寿,准有人信了去买。”
“老人寂寞没人陪,接触新事物少,身体再不好,确实很多可乘之机。”祁蓝喝完那杯“狮子奶”舔舔嘴唇,“这些年这类案子很多,警方再怎么提示,也有人宁可信骗子不信警察,没办法,论嘴甜,警察真拼不过骗子。”
于南望递给祁蓝一块手帕笑道:“从来是人难做,事难办。祁队长久居基层,这种事儿天天有吧。”
祁蓝耸耸肩:“还好,我参办的动不动就是人命案,有案子确实累,没案子时候还能喘口气,片儿警才真是二十四小时操不完的心。”一边说一边拿手帕抹嘴。
“当初怎么想去做刑警的?”于南望斟了第二杯酒给祁蓝,又推过来一盘奶酪和干果,“当地人日常就着下酒的,尝尝,滋味不错。”
“也没怎么想啊。”祁蓝眨眨大眼睛,手里玩着杯子,“我上那个高中是个重点,但我是体优不是文优,老师怕考不上耽误升学率,从提前录取盯着报到最后的成人院校。各个大学给海东市的招生名额有限,师范院校我肯定不能去,军事院校没人也进不去,就刑警学院看着可能还行,最后一学期让还歌帮我突击了半年,习题做了无数,踩线进去了。”
“哦哦,白警官,你们是高中同学,祁队长说过的。”于南望眼珠一转,“看来白警官是学霸呀。”
“对啊,他考的复旦。”祁蓝笑嘻嘻摊开手,“就是没想到他去读了法医专业,四年兜兜转转,我俩又分到同一个单位,同学变同事。本以为再不用麻烦他了,谁知常年各种大比武,考规范,背条例,动不动就写学习笔记、谈心得体会,我还得抄他的,总被他骂一点长进都没有。”说完喝了酒笑道,“这味儿还真不错,大名叫什么来着?”
“Raki。土耳其很日常的饮品,冲了水,比啤酒度数还低。”
祁蓝笑道:“谢谢于总请我,开眼了。”于南望又给他斟了一杯,靠得近了些与祁蓝碰一下:“祁队长谢我干嘛,你救我一命都不许提,那朋友之间分享点小乐子岂不是再普通不过,这个谢字以后不许提,再提我就不高兴了。”说着抿嘴笑吟吟望着祁蓝,祁蓝哈哈大笑道:“好,不提不提。”
其实茴香酒历来性烈,于南望这里的藏品根本不是市面上常见的茴香酒,而是私人酒坊中偷酿的珍品,度数极高,只不过酒中兑了秘制香料,压低酒精的刺激度,祁蓝日常接触烟酒虽多,这款洋酒却当真没见过,起初喝着不习惯,一杯过去便觉得口感醇厚甘甜,留香细腻,却又不似白酒般上头,倒真和饮用普通啤酒的微微兴奋感相仿。
两人便喝酒闲聊片刻,眼看着一瓶1000ml装的Raki已经见底,突然听见远远地传来一声清脆的马嘶。祁蓝有些诧异,于南望面露欣喜站起来道:“来了来了,祁队长,出来看看。”
祁蓝放下杯子,跟于南望走出别墅大门,只见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一点淡金色,渐渐那淡金色变得大了起来,是一匹阿哈尔捷金马,随后还有数匹枣红色和黑色的阿哈尔捷金马跟着。每一匹马都有专门的马夫牵着缰绳,马儿走起路来的姿势十分轻快美妙,修长四肢迈着轻盈的步子,矫健灵活的肌肉裹在薄薄的皮肤下,随着步伐轻轻颤动。一层淡金色细毛在阳光下闪着绸缎般华丽的光泽,令人炫目。修长纤细的脖颈挺得笔直,长长的鬃毛随风飘荡,美丽高贵,不可方物。
祁蓝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动物,几乎看呆了。马夫们牵着马走到于南望近前排好队,领头的上前行礼:“于总好,马都备齐了,您用哪一匹?”
于南望大大方方一挥手:“鎏星是我这些马儿中最好的,当然要留给祁队长。”
领头的马夫立刻将唯一那匹淡金色的骏马牵过来交到于南望手上,于南望对祁蓝笑道:“怎样,我扶你上去?”
祁蓝没料到最美丽的这匹马会留给他骑,又惊又喜,看着马儿清秀善良的面容就在眼前,忍不住用手掌轻轻抚摩淡金马的鼻梁和脸颊。这名为“鎏星”的淡金马十分温顺,扭头打了几个响鼻,用舌头舔了舔祁蓝的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转过去望着祁蓝,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如人一般。
祁蓝禁不住发笑,用手拍拍鎏星的额头,一手扯住缰绳,平地纵身来了个漂亮的空翻,干脆利落地跃上马背,双脚踏入马镫,在马鞍上稳稳地坐好,向下望着于南望笑道:“我没问题。”
于南望叫马夫牵来一匹黑马,自己踩着黄杨木马凳上去了,与祁蓝并肩相望一笑道:“祁队长好功夫。”
祁蓝道:“往哪儿骑?要不要比试比试谁最快?”
于南望微微一笑:“急什么,衣服都还没换呢。祁队长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我叫人先预备出来。”
第15章
马夫牵起两匹骏马的辔头穿过院子,带两人从侧门出去,缓缓行去约四五百米,绕过一排精心打理的灌木丛,露出两排红砖房来。红砖房特意未加装饰,保留古朴外貌,然而立面精雕细琢,错落有致,无数砖块排列出凹凸起伏的花纹,一望可知经过精心设计。
马夫将两人送到其中一间门前,取了马凳请他们下马,于南望推门一笑:“请祁队长骑马,哪儿能连件装备都没有。祁队长自己挑。”
祁蓝下马,扶着两旁装饰栅栏慢慢走进屋子,顿时觉得眼花缭乱,屋里靠墙展示的全是马术服,还有硕大的穿衣镜,几乎占据了一面主墙的空间,不知道以为进了某个剧场的后台化妆间,禁不住惊叹道:“于总,这……这都是你的?”
于南望笑容略羞赧,双手摊开:“人嘛,总有一点爱好不是,我这人经过苦日子的,手里有了点钱,就难免俗,总想着豆浆能喝一碗倒一碗,才算扬眉吐气。”
祁蓝失笑道:“多谢于总,可我毫无经验,还是拜托你帮我选一选。”
于南望侧头打量祁蓝:“祁队长身材好得很,人高腿长,肩宽腰细,特别是这个五官,”他伸手比量了一下,“不笑的时候挺严肃,其实一笑特别暖。”
“那不就是现在小资言情剧里流行的暖男吗。”祁蓝手插兜在屋里溜达,随口答道。
于南望直摇头:“不不不,那种暖,通常是一无所有的暖。没钱,没颜值,没背景没前途没脾气,有的就是大量做家务的时间,祁队长和他们可截然不同。”他一边打量祁蓝一边伸手在衣架中挑选,“祁队长的暖,不是做小伏低,不是殷勤乖巧,而是一种力量。”手从衣架中提起一套马术服来,走到祁蓝身后比量,“就是不管在任何时候,知道背后有你在,就会让朋友感到安心。你会对陌生人施以援手,不单是出于警察职责,更出于你内心的正义感,这份正义感给你勇气,是你的人生信仰,也是你让人感到暖的内核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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