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_澄秋噜噜噜【CP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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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正值南半球的初夏,整片草原水草丰美,动物悠闲散漫地站着吃草,看到来人也不躲,只是好奇地抬头打量他们,然后张嘴“哞哞”叫两声,算是打招呼了。

  何夕待在城市里许久没见动物,像个小孩儿兴冲冲地要跑过去摸那头牛,结果刚迈出去没两步就因为长时间没有活动,腿上一麻,“啪”地摔倒在地。幸好地上的青草还算厚实,何夕并没有觉得疼。牛看见他摔了个跟头,往后退了两步,甩甩尾巴,好像在跟同伴说,我们快离这个傻子远点。

  “你慢点!”张春明急切地说。

  何夕一个轱辘爬起来,嘴上一边说着:“没事儿!”一边跑过去要抱那头牛,牛又连连往后退。

  张春明又赶紧说:“你离它远点!小心它拱你!”

  何夕才不听呢,追在牛屁股后面要摸人家。

  后来那牛终于不耐烦了,站着不动任由他摸,间或用尾巴偷偷拍两下他的屁股。

  “诶!”何夕揉一揉牛的脊背,兴奋地说:“它的毛很短,但是很滑!”他接着往前探,摸到牛的耳朵,揉一揉,“它的耳朵毛茸茸的!里面的毛要比外面的软!真好玩儿!”

  张春明眼看着他在牛身上扒来扒去,马上就要骑到人家身上去了,冷着声音训斥道:“你是来训练的,不是来玩儿的!”

  何夕听到训斥,停下手上的动作,轻轻拍拍牛的脑袋,瘪瘪嘴离开,小声说:“我都没这么近距离玩过牛,仿真牛跟这个摸起来不一样。”

  张春明听了这话,心下动容,安慰他,“先把今天的体能训练做了,待会儿让你玩儿个痛快。”

  何夕哭丧着脸,“这都是草地,怎么跑啊?”他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使劲摩擦鞋底,“而且这地上都是屎。不行不行,今天就别跑了吧。”

  张春明不理他这一套,说:“我们做这套训练的目的,就是让你沉浸在各种环境中,充分接触现实里的各种东西,记住这种感受,把他们印在你心里,加深你的‘绝对触感’。这样到QUIET里才能更加精准地找到‘开关’。”

  何夕根本不理他,趁他说教的这会儿又往前跑去追羊驼,羊驼可不像牛那么懒,看见有人追它,以为是来薅它羊毛的,扭脸就跑。于是何夕就在后面一边喊:“啊!好可爱啊!羊驼你等等我!”一边张开双臂往前跑,羊驼就在前面使出吃奶的劲儿逃命。而且何夕还很容易被分散注意力,并不逮着一只羊驼追到底,而是在半路看到别的好看的羊驼,拐个弯跟着人家就跑了。羊驼跑的也不快,恰好在何夕每次快追上时堪堪逃脱,大大增加了何夕追捕的趣味性。如果有人这时站在远处,就能看见一个手长脚长的小伙子脸上带着痴迷的笑容在一小片草地上转着圈儿跑,有时候还蹦跶,一时间倒也分不清哪个才是动物。

  张春明叹一口气,“算了,这就算做体能训练吧。不过你要有意去体会现在所接收到的信息,包括风吹拂你头发的力度,空气里的味道,阳光的温度,牛羊的叫声,还有脚踩在草地上的触感和摩擦力,这些跟你之前接触到的有什么不同,你要像背历史年代表一样把它们记住。”

  何夕跟着张春明的话仔细体会。

  风的力度不大,刚好能把他的刘海轻轻撩起来,右手边的远处还有风车在缓缓地旋转。青草被牛羊嚼碎,喷出透明的汁液,弥漫在空气中散发出植物的清香。阳光比何夕之前接触过的更加强烈,打在皮肤上有一点点灼伤感,如果长时间暴晒在这样的阳光下,可能会有晒伤的风险。牛羊的叫声并不连贯,此起彼伏,忽近忽远,好像是牧羊人唱的歌谣,并不讲究韵律的协调,只管抒发自己今日的感伤。草地踩起来自然要比城市里的马路软一些,除此之外由于草叶之间的摩擦,还有点滑,每踏出一步都要在心里顾忌一下,不可踩得太实,避免一摔到底。

  何夕将这些牢牢记在心里,就这么跑了将近一个小时,方圆五百米的牛羊都被他赶得七零八落。

  张春明终于开口,“可以了,休息一下吧。”

  何夕听到这句话,停下来,弯腰撑着膝盖急促地喘了一会儿气,然后卸下全身的力气,放任自己向后倒在草地上。

  “啊,真痛快。”他把手垫在脑后,笑盈盈地看着蓝天白云,无比享受。这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自己懂事以前的岁月,他还不知道QUIET是什么,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和徐磊一起跑出去到处耍,无忧无虑,就算是哭过也可以立马忘掉。细想起来,这半个月来他过的倒确实是这样的生活,每天抽出一些时间进入吊坠中看老师们为他编纂的文化典籍,跳入文字段落中深寻分解其背后所隐藏的根本——就像他在当学生时所做的那样,然后再出来与张春明商讨这些元素在现实中的反映,规划一个又一个目的地,然后进行不重样的旅行。

  这些天他们曾坐在伦敦眼上俯瞰城市全景,也曾钻入矿井细察金石土木;曾在米其林后厨亲自煎一块七分熟的肋眼牛肉,也曾坐在古楼之上品茗闻香;曾在大漠的魔鬼城中凄然度夜,也曾在富士山下泡过温泉恬然入梦。这些经历比他之前23年的人生要丰富百倍,使他每天都处在惊喜的状态中,并且不断期盼明天的到来。而藏在戒指里的这个男人,也很像当时的徐磊,时刻提醒他小心,不要弄伤自己,但又容忍他胡来,虽然嘴上说着不许,不过到了最后关头都会松口,允许他做一些任性的事情,并小心翼翼地为他保驾护航。

  想到这里,何夕抬手看看食指上的戒指,眼中掺入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张春明好像在和他一起享受这片草原,并没有注意到何夕此刻静默中的沉思,悠悠地吟道:“极目青天日渐离,玉龙盘曲自妖娆。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霄。”

  何夕听罢一惊,顿时心如擂鼓,却仔细掩饰没有表现出来,只故意装出轻松的样子问:“这首诗你在哪里看的?”

  张春明笑了两声,然后停顿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随口回答:“一个朋友自己做的。他在文学方面很有天赋,没来过草原也能写出这么棒的诗句。”

  何夕的心跳更重了,他的手指悄悄握紧草皮,指头由于用力陷入泥土中。

  他感觉自己似乎正在接近另一个真相,但这真相太过残酷,能让自己一下子掉下泪来。

  何夕用力稳住自己的气息,说:“你很久没见那个朋友了吧。”

  张春明怅然道:“是啊,很久没见了。”

  何夕问:“那他最近过得好吗?”

  张春明的声音充满暖意,几乎能够想象得到他此刻正在微笑,“他这些天过得很好,很开心。”

  听到这句话,何夕确定了心中的答案,他抿着嘴唇咬紧牙关不出声,那声哽咽被他死死闷在喉咙里。

  过了片刻,他终于将这份情感生硬地化解在心中,只是开口时仍然没忍住潜伏在语调中的悲切,问:“你都没有见到他,怎么知道他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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