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离这三百多公里,他怎么能放心她过去,更何况,是跟一个他并不怎么喜欢的男人。
“我还以为你没把这事放心上。”
“那是因为你没把事情原委跟我说清楚。不过,也不难猜。”
“唐颂。”甘棠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好?”
“傻瓜,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吗?”他伸手搂她入怀,这哪里算得上好,是她容易满足罢了。
他本以为有些东西不需要说出来她就能明白,却忘了这样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所以,应该反思的一直是他。
甘棠在他怀里呆了一会儿,又回过头问:“那个女孩为什么叫你老师?”
“因为我的确是他老师。”
“?”
“这很难解释清楚。”唐颂说,“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那……那幅银杏为什么我没有看过。”
“那段时间你都不在。”
“?”
“这很难解释清楚。”唐颂说,“但事实就是这样。”
甘棠忽然很想一边大叫一边敲他的榆木脑袋,而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唐颂失笑地拽住她的手腕:“喂,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她忿忿地说。
唐颂清了清嗓子,贴近她的脸:“误会我在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
甘棠的脸倏地红了。
而更令她脸红的是,当她推开差点就要亲到她的唐颂时,转身却看见一对男女站在画室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那对男女不是别人,是李琴和方世恒。
唐颂也有点意外:“方叔,妈,你们怎么过来了?”
甘棠跟着起身,躲在唐颂身后,尴尬地叫了声叔叔阿姨。相比之下,李琴和方世恒则坦然许多,前者更是笑得灿烂:“我们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唐颂接了句什么,甘棠没听清,只觉得耳边嗡成一团。
直到李琴说他们坐会儿就走,不用喝茶,甘棠才自觉走到一旁去拿水壶。
冰凉的水溅到手背,才让她的羞涩退了一些。
而那头,方世恒拿了两幅梅花图给唐颂:“这是你妈妈画的。”
庭院一隅,梅花载雪,红得妖冶,白得无暇,无论是布局还是线条,都不如之前纯熟,而画中的意境却已然跃然纸上。朱砂点墨,确实比他的油画来得写意许多。
唐颂默默地将它收好,方世恒又问:“这里拆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
“之前不是在找地方了吗?”李琴说,“用不用我们帮忙?还是让你爸帮忙。”
“不用。”唐颂依旧拒绝。
其实他连租金都付了,但是因为某人要去南城,他的计划又不得不改变。而甘棠听见他正在和方世恒聊南城的房价时,才意识到不妙,忙跟唐颂说了实情。
唐颂被她噎住,一时怔怔地望着她,想着她难得有这样调皮撒谎的时刻。
想明白却又笑了,说到底还是怪自己表现得太冷静。
李琴和方世恒到底还是喝了茶再走,这么冷的天,暖流入肚,四肢舒坦。临走时,李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甘棠,那里头的情绪复杂得令甘棠摸不着头脑。
倒是方世恒玩笑道:“今天也算是喝了媳妇茶了,有话以后说也不迟。”
李琴大概是觉得有道理,笑了笑就离开了。
甘棠依旧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半晌才平复心潮。
也就是那时,甘棠说,她想把他们的事跟父母说一声。
唐颂笑得洒脱,语气却诚恳:“求之不得。”
反正两边家长都已经见过了,不知不觉,他们俩的事已经水到渠成。
想到这里,甘棠的脸上露出些许甜蜜的笑意,被母亲嗔道:“你这孩子!傻乐呵什么呢!”
“一想到过年我就开心。”甘棠避重就轻地道,没注意母亲撇了撇嘴,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
☆、来日方长
真到了除夕夜,甘棠却有些心不在焉。
没别的原因,一想到唐颂孤零零地和冬瓜作伴,就觉得既滑稽又辛酸。
这或许就是身份的转变带来的思维差异。以前也都是各回各家过年,没什么不对劲,如今却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
“想什么呢?”母亲提醒她,“菜都凉了。”
“哦。”甘棠回神,却看见窗户外面的烟花竞相绽放,隐隐约约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敲击着耳膜,又慢慢地落在心湖里。
甘棠也不知哪里来的心思,掏出手机给餐桌拍了一张照,发给唐颂。
下一秒,蓝色多瑙河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她错愕,连带着手一抖,差点把筷子掉在地上,却见对面的父亲不慌不忙地拿起自己的手机,笑着冲那头说了句新年快乐。
母亲拍拍她的手腕:“发什么呆啊你。”
“吓死我了。”
“大过年的能不能说点好的。”
甘棠不满地嘟囔:“爸的手机铃声能不能换一个啊。”
“你管这么多。”
吃完年夜饭,甘棠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铃声的事,父亲无所谓地说:“那你帮我换吧。”
甘棠最后选了默认铃声,被母亲一通嫌弃:“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比我还古板。”
甘棠一下子明白了,这铃声显然是母亲给父亲选的,于是又不太情愿地换回来。
父亲在一旁笑,又低头在亲戚群里聊天了。
而甘棠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发过去的那条信息一点回音也没有,跑回房间给唐颂打了过去。
彩铃响了接近一分钟才被接起,甘棠听出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你……不会是在外面遛狗吧?”
“你怎么知道?”
“……你年夜饭吃了吗?”
“嗯。”
“泡面?蛋炒饭?还是馄饨水饺?”
“比这些都要丰富。”
“是吗?”甘棠稍显宽慰,“那就好。”
两人一时静默,找不到其他话来说,但又没人先挂电话。
“唐颂。”甘棠忽然放缓了声音,“我现在挺想吃面的。”
你做的。
那边有隐隐约约的烟火在绽放,还有冬瓜闹腾的声音,甘棠却只注意到他逐渐平稳的呼吸,不自觉地跟他处在同一个频率。
“甘棠。”
她的心开始扑扑地跳。
“我过来找你吧。”
甘棠看着被烟火照亮的半片天空,忽然觉得,除夕晚上看不见月亮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没有寄托,恋人的相思显得更加浓稠。
——
唐颂是在初三那天过来的。本以为能够避开初二的风头,却不想母亲说漏了嘴,大姑大姨们一听,初三那天又聚在了一块,对唐颂的热情程度比对茵茵表姐的新婚丈夫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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