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官_岁月方士【完结】(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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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鸭娥说:“感谢张大哥!”

  张铁头拉着肖县成走了出去。

  除夕晚上,鞭炮齐鸣,一朵朵礼花,带着尖啸的哨音“吱”地一声冲向天空,在空中“嘭”得一声散发出五彩缤纷的火焰。

  春节是中国人民最重视、最珍贵、最隆重、最神圣、最神秘、最快乐、最幸福的节日。

  牛老犇、马大哈两个人来到B县人民医院里已经四天了,因为没有关系,又没有送礼,连住院处的病房都没捞着进,只好在走廊里的长条椅子上打吊瓶吃药。

  牛老犇愤怒地骂:“医院太黑暗了,什么白衣天使,什么救死扶伤,没有钱给她们送礼,她们就变着法子冷待你!明明地有病房,也会说没病房。就是想让你送礼,想从病人身上敲诈钱!”

  一个护士走了过来,冷冷地说:“吆喝什么?不想治,回家!”

  牛老犇只好打掉了自己的牙齿往肚子里咽,忍气吞声地低下了头。

  气虽然难咽,但病不能不治。这里毕竟是全县医疗技术最好的人民医院啊。

  医院门口的大招牌上写着七个大字:“人民医院为人民”

  为人民,为人民!牛老犇暗暗地骂:“现在还有几个人为人民?不他妈的都是为了人民币?”牛老犇这个抗美援朝时期入党的老党员,伤心地、痛苦地流下了眼泪:“共产党啊,共产党!我亲爱的党啊,我亲爱的党!”

  除夕的鞭炮声,一阵高过一阵,就像抗美援朝时,125高地上密集的枪炮声。

  牛老犇的胸口里很痛,他用双手紧紧地拥抱着胸口。

  马大哈的腿也在痛,他躺在牛老犇东边的另外一张长椅子上,挂着吊瓶。抬起头来问:“牛兄,你的胸口又痛了?”

  牛老犇闭着眼,忍受着剧烈的痛疼说:“狗三这个小杂碎太歹毒了,他这一锨把是在要我的老命啊!”

  鸭娥在医院外面的市场上买了两斤水饺,路过住院处的走廊里时,一眼就看到了牛老犇、马大哈两个人躺在走廊里的长条椅子上。急忙走了过去问:“牛大叔,马大叔,你们也在这里?”

  牛老犇听说过鸭娥和狗三的事情,没好气地说:“让狗三那个狗杂碎打的!”

  马大哈问:“鸭娥姑娘,你也来了?”

  鸭娥说:“我来看看狗三,猫四,都是街坊四邻的,谁有病有伤村子里的人都牵挂着!”

  牛老犇、马大哈沉默不语。

  鸭娥问:“牛大叔,马大叔,你们还没有吃饭吧?今天是除夕,我买了两斤水饺,你们趁热吃吧!”

  牛老犇说:“不稀罕!”

  鸭娥知道牛老犇在生狗三的气,便把水饺留给二人,又重新返回到市场上给狗三、猫四去买。

  这时,有一个护士提高了嗓门问:“谁是牛老犇的家属?来拿片子!”

  牛老犇的妻子回答:“我是,在这里!”

  那名护士走了过来,把片子交到了牛老犇的老婆的手里。

  牛老犇的老婆五十多岁,没上过学,不认识字,急忙把鸭娥叫住说:“鸭娥,你留步!”

  鸭娥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问:“大婶,有事吗?”

  牛老犇的老婆说:“他们两个人都在挂吊瓶,你帮我看看片子吧?”

  鸭娥接过片子看了看,只见诊断说明书上清晰地写着:左胸肋骨第五节骨折。

  鸭娥把片子交给牛老犇的媳妇说:“我看不懂,您还是找个医生问问吧!”

  牛老犇的老婆点头说:“是!”

  鸭娥又说:“牛大婶,走廊里风大,又冷又不方便,你们还是要求个病房,先住下院最好!”

  牛老犇的老婆说:“我们要求几天了,医生说没房间,侄女呀,咱们一没有钱,二没有关系,病房这么紧缺,咱们住不进去呀!那些空着的病房都是给关系户们留着的,你能给操操心,求求人,让你牛大叔、马大叔住进去吗?”

  鸭娥想:狗三的朋友张铁头神通广大,狗三、猫四能住进病房都是他找的关系,我也让他找关系让两位大叔住进去吧!于是,便答应说:“大婶,我想想办法吧!”

  鸭娥走了之后,牛老犇生气地说:“你个臭婆娘,你知道她是谁?她是来侍候狗三、猫四的,她是狗三未来的老婆!她现在巴望着我们死都还来不及呢,你还求她!”

  牛老犇的老婆说:“孩子他爹,你就甭生气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咱在县城里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的没个熟人,老在走廊里躺着,什么时候能挨着给咱们治疗?”

  牛老犇气愤地说:“你求,你求!我死了也不求她们,你这是向敌人屈服!”

  马大哈看了牛老犇的片子说:“牛兄伤得不轻啊,一定得找病房住下!”

  鸭娥回到病房里,给狗三、猫四两个人喂完了饭,时针指向了凌晨十二点上,新的一年到来了。

  ☆、第 20 章

  一九九六年的黑山村,笼罩在黑暗、忧伤、痛苦、悲哀、恐怖之中。

  除夕的夜晚,飘着雪花,全村二百一十三户人家,没有一家放鞭放炮的,都静静地、默默地、沮丧地在家里坐着,等待着牛老犇、马大哈、狗三、猫四、熊老大他们五个人的消息。

  狗三的父亲和母亲坐在炕沿上,一边包水饺,一边默默地流泪。

  母亲说:“他爹,咱们都六十多岁了,你说咱们那辈子丧天理了,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挣气的儿子!”

  狗三的父亲说:“不要提那个逆子,提起他我就气得牙根痛。生了他这二十多年,他就没让咱们省过一次心,过一天安静的日子!”

  母亲说:“小时候,他没有奶水吃,我把黑山村哺乳期妇女们的奶水都找遍了,让他吃,他是吃百家的奶水长大的,没想到他却成就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老夫妻俩一边恨,一边牵挂。

  “十二点过后就是新年了,也不知道他的伤情如何?鸭娥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呢?”狗三的母亲把包好的水饺放到锅盖上。

  窗外,雪花停了,传来几声狗叫。

  邻村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黑山村却寂静无声。

  这是一个寒冷的春节、这是一个凄凉的春节。

  黑山村里的村民们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九九六年的最后的一个夜晚。

  狗三的母亲盼望着鸭娥的归来,能告诉她一些关于儿子的事情。早早地就把大门打开了,等待着……

  门口臭烘烘的放着一桶大粪,新贴的对联上,也被人掇满了狗屎、人粪。

  狗三的老母亲坐到地上放声大哭:“造孽呀!造孽!这是谁家的短命鬼干的好事呀?大年初一就把我们家的大门上掇满了狗屎!”

  狗三的老父亲走了出来,拖起老婆子就往屋里走:“嚎什么嚎?你不怕丢人了?大年初一,大门上被人掇满了狗屎,还是什么光彩的事?这说明,儿子得罪的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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