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陆越陵笑嘻嘻说,一样一样讲解,有太阳能开关,也有热水器开关,这天天气好有太阳,太阳能有热水,怎么调兑冷热水他讲得很仔细,重复着说了一遍又一遍。
“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苏靖远羞涩地笑。
语气微微带着抱怨,更多的是快活的撒娇,陆越陵愣了一下,侧头看,苏靖远本来脱了衣服了,听到敲门声匆匆穿了外套,虚虚拢着,外套有些长,遮住了下面重点部位,完全袒露的一双腿虽然不是特别长,可是很白,匀润细致,几天没挨打,伤疤淡得看不出来,皮肤丝绸般光滑,赤足踩在深咖啡色地砖上,有一股奇异的撩人的冲击。
陆越陵愣神间,一只手朝苏靖远大腿摸了过去:“你的皮肤真好。”
苏靖远身体激颤,下意识想避开,又不敢避。
陆越陵是他溺水快窒息时抓到的救命浮木,他不敢抗拒,也不舍得抗拒。
“真滑真腻。”陆越陵赞道。
摸过大腿,喜欢那滑腻腻的触感,不自禁的又去摸苏靖远的脸颊。
刚触上有些凉,眨眼间就热了,热得烫手,再往下,jīng巧脆弱的锁骨,陆越陵目光定住,直愣愣盯着。
苏靖远手足僵硬,脚底下仿佛裂弄一个黑dòng,要把他吞噬。
他不敢呼吸,心脏麻痹,有一些股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被挑起,血流得很快,身体热得可怕。
他想推开陆越陵,又想得到更多,想把外套松开,让陆越陵再摸下去。
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人沉沦,又让人感到害怕。
陆越陵扳开苏靖远抓着外套的手。
一直以来他挨打时都是尽量蜷着身体抱着头,胸膛比较少受伤,没有伤疤,白皙的皮肤灯光下泛着玉白的淡光,陆越陵咽了一口口水,抚着的手指不自觉用力。
经常拍打篮球的手带着薄茧,在细腻的皮肤上擦过,有些儿疼。
周围很静,只有两人低低的呼吸,那疼痛在脑子里被加倍放大,疼痛之余,陌生的另一种感觉更qiáng烈。
苏靖远身体扑簌扑簌颤抖,半晌,无力地呜咽一般低低叫道:“陆越陵。”
小猫咪似的喊叫,陆越陵愣了愣回神,看着苏靖远红通通的耳朵,捏捏红得丹珠一样的耳垂,大笑道:“小姑娘似的脸都红了,好了,不逗你玩了,我出去,你洗澡。”
压力消失,快沸腾的血液冷了下来,苏靖远看着哐当关上的浴室门,羞愧地捂住脸庞。
chapter7
陆家有四个房间,一个书房三个卧室,陆达庚和温雅丽睡了一间,陆越陵睡一间,还有一间客房,陆越陵不让苏靖远睡客房,拉了他一chuáng睡觉。
洗漱好上了chuáng,两人都没有睡意。
陆越陵的chuáng两米宽,两米二长,苏靖远第一次睡这么大的chuáng,盖着清慡的香喷喷的柔软的蚕丝被,感觉像在做梦。
吊灯摁熄了,chuáng头柜上桔色的夜灯亮着,温暖的灯光给房间笼了朦朦胧胧的薄纱。窗外很静,静谧安详,偶尔晚归的住户开着车回家,灯光闪过,窗帘轻摇曳了一下,复又静止无波。
陆越陵的脸庞侧影下在半明半寐里显得格外深刻,有少年的年轻朝气,又有成年男人的坚定魅力。
他真好看,难怪那么多同学喜欢他,苏靖远迷迷糊糊想:“如果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想什么还不睡?”陆越陵侧过身,脸对着苏靖远,一只手臂横到他枕头上。
“要是你能只喜欢……”苏靖远脱口而出,说了一半卡住,改口道:“我想,要是咱们能一辈子同桌多好。”
“读书就几年,哪有一辈子同桌的,傻的。”陆越陵大笑,揉苏靖远脑袋。
苏靖远的头发很软,手感很好,摸着跟摸着水貂毛似的,很舒服。
“那咱们就一直上同一个学校,争取能同桌几年就同桌几年。”苏靖远霎地坐了起来,抓住陆越陵的手,重重问道:“行不行陆越陵?”
他的眼睛太亮,眼里的渴望浓烈得陆越陵扛不住,后面那“陆越陵”三个字更是令陆越陵如大河决堤,一溃三千里。
苏靖远喊“陆越陵”三个字时,不经意间便能喊出某种不一样的意味,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陆越陵点了点头。
“拉勾盖章。”
两人像小孩子,小指相勾,拇指重重地按上。
愿望很美好,实施起来却很困难。
两人成绩相差太多,要上同一个学校不易。
陆越陵除了体育和信息,其他科目都需要恶补。
而让他注意力专注于一件事上又是那么困难,学习本来又是枯躁无味的事,尤其是要死记硬背的科目。
既然答应要跟他考同一个学校继续做同桌就要做到。
陆越陵开始了上厕所也夹本课本的日子,最爱的篮球运动也不参加了。
对于他的变化,最高兴的莫过于陈思容了。
想不到把陆越陵和苏靖远调到一起能带来这么好的效果。
一人刻苦学习,一人不再整天低着头畏畏缩缩。
而且,整个班的班风也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越陵本来就是领袖人物,他爱学习了,其他同学不自觉就收敛了贪玩爱闹的xingqíng。
只有高海洋没变化,还玩闹得更厉害,陈思容看着高海洋连抄都秒得不知所云的作业,忍不住揉额角。
跟这摊烂泥配同桌的程雯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成绩没落过前五名,为什么高海洋就没受半点影响呢!
高海洋现在心心念念只有怎么捉弄苏靖远报仇。
在他看来,跟苏靖远不仅有爆-jú之仇,还有夺友之恨。
陆越陵虽然没有和自己绝jiāo,可跟绝jiāo差不多了,他从不打篮球了,每天上学放学和苏靖远都在一起,课间时间他们也说话,可是没说几句,只要苏靖远低低喊一声,他就马上撇下自己跑回苏靖远身边。
进入冬天,天空总是蒙着一层yīn霾,比夏日的乌云密布还让人压抑。
天气不好,人的心qíng就更焦躁,陆越陵看着眼前的英语课本,发出无比惨烈的哀嚎。
“中国人gān嘛要学洋鬼子的语言啊!”
这句话喊出了全班同学的心声,英语从来是学生最讨厌的科目,没有之一。
众人七嘴八舌附和。
“我要是当上教育部长,一定取消英语这门学科。”
“考试时英语占了那么高的比分,上班后,除了英语专业人才,谁又用到英语呢,这门学科应该一开始就是选修课。”
异口同声,大家一起讨伐起英语,高海洋觑着机会,凑到陆越陵身边,手肘顶顶他胸膛,说:“别死读书读傻了,下午放学后打球去。”
好久没打了,手有些痒。
浮躁压在心底,被挑起来了,更加难熬。
可是,自己去打球了,苏靖远一个人回家,不知苏chūn江会不会又打他。
陆越陵看苏靖远。
苏靖远看高海洋。
高海洋背着陆越陵盯着他,背光的脸在暗影中闪着幽冷的寒光。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呢。
医院中陆越陵怅然的说话在苏靖远耳边响起。
“去打吧,我在一边看着,你打完球了咱们再一起走。”苏靖远笑道。
这主意不错,两全其美,陆越陵咧嘴笑,伸手揉了揉苏靖远脑袋,说:“头发长了,回去我再给你修剪一下。”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连头发都是陆越陵亲自给他修剪的么?
高海洋眼神更加怨毒。
陆越陵没有看到。
重回篮球场的感觉真好。
正是年少轻狂的时期,听着球场边观众狂热的尖叫,陆越陵瞬间找回压抑前的自己,忘我地追逐,激烈地奔跑,抢夺,投篮。
篮球王子在消失了许多日子后再次下场,越来越多的同学涌过来观看。
“陆越陵加油……”此起彼伏的喊声,在球场上,女生们不知矜持为何物,也不知是为看球还是看人的。
陆越陵在场上非常醒目,一众男生中,他的身材最好看,高挑劲瘦,校服外套脱掉了,里面是一件白色V领羊绒薄毛衣,臂膀和胸膛肌ròu凸起,掩不住的青chūn蓬勃活力,他的一双腿修长而结实,透着篮球场健将特有的力感,特别带劲。
他奔跑起来如猎豹,狂野敏锐,投篮时,弹跳起的动态和落地时瞬间的静态结合,姿势优美极了,苏靖远的视线随着他的移动转动,未能挪开分毫。
中场休息了,陆越陵抹了一把汗,朝苏靖远跑过来。
“怎么样喜欢吗?下来一起玩。”
“别了,我小胳膊小腿的。”苏靖远不自在,缩了缩脖子。
“小胳膊小腿更要煅炼,我刚上初一时,跟你现在差不多高,跑跳练出来的个子。”陆越陵笑,把苏靖远肩膀上的书包拿下来扔到一边,扯着他往球场里跑。
“别,我不玩。”苏靖远慌了,力气太小,挣不脱,一把搂住一旁的樱花树,誓死不屈的烈士样子。
周围同学放声大笑,陆越陵也乐了,扑过去,撩起苏靖远校服咯吱他的腰,苏靖远被挠得咯咯笑,别说抱树,站都站不住,闪身逃避,陆越陵哪容他躲,扑了过来拦腰揽住,惯xing带来的冲力不小,苏靖远腿软着,站不住被扑了个四仰八叉,陆越陵收势不住,跟着他跌倒,直直地趴到他身上。
“啊!”
身边惊呼声此起彼伏,风chuī过头顶樱花树的叶子,嘶嘶作响,苏靖远懵了。
两人的身体贴得那么紧,陆越陵的脸靠得很近,就在他的眼睛上方不到十公分处,他闻到陆越陵身上在球场上刚刚挥洒出的汗水的味道。
他的呼吸厚重粗犷,空气中流淌着不同寻常的浮动,苏靖远头皮发麻,心悸乏力,手指颤栗,几近麻痹。
“玩不玩?啊?”陆越陵嘿嘿笑,咧着嘴狡黠地笑:“不玩我就把你当ròu垫一直坐下去。”说罢,坐了起来,骑马一样在苏靖远身上“驾”了一声。
本来很怪异的qíng形,他“驾驾”有声吆喝了起来,什么坏事儿都没有了,苏靖远涨红着脸侧头,身边不远处恰好是程雯,急忙喊道:“程雯,过来帮我把这头大水牛拉开。”
“大水牛,哈哈,这外号好。”程雯本来圆瞪着眼傻呆呆看着,走过来嘻笑着推陆越陵,“伺qiáng凌弱胜之不武哦,陆越陵,快起来。”
小女生的力气跟羽毛似,未能撼动陆越陵分毫,最后还是高海洋过来才把陆越陵拽起来。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把苏靖远的衣服都弄脏了,算了这一局我不打了,我陪苏靖远出去把衣服拍打gān净。”高海洋皱眉说。
拍什么,晚上回家就要换下来洗了,况且要拍衣服就在这里,用得着走开吗?
难得高海洋对苏靖远表现了一点友善,陆越陵也不在意,下场时间到了,挥挥手,往球场奔。
chapter8
校园里空空dàngdàng的,学生大部份回家了,没有回家的都跑在篮球场那边看球去了,高海洋闷声不响走着,他个子高,走得很快,苏靖远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苏靖远意识到,他不是想帮自己拍打衣服什么的。
可是他又不想反抗或逃避。
陆越陵和高海洋以前形影不离,如今,陆越陵身边的位置被他占了,对高海洋,他有些说不明白的内疚。
恶狠狠的一拳朝脸庞撩过来时,苏靖远下意识一闪避开,急促地喊道:“高海洋,别打我脸,你想打我出气揍身上。”
“我偏就打你脸,打花你这张小白脸,看你还怎么勾引陆越陵。”高海洋呸了一声,拳头本来照准苏靖远面部的,到底却是偏开了,揍向胸膛。
火辣辣的疼痛不可思议的qiáng烈,苏靖远攥起拳头,又无力地松开。
陆越陵说,挨打要反抗。
可是,他也说过,他希望自己和高海洋和睦相处。
高海洋的踢打过程并没多久。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好些日子没挨打了,也许有了陆越陵的关爱呵护,变得脆弱了。
时间被无限拉长,疼痛成倍扩大,当高海洋拖攥起他的头,把他拖进厕所捆在冲水箱的水管上时,他的脑袋已抬不起来,眼前朦胧不清,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记忆里也曾挨打不是最狠,却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九年前,他妈妈离家出走,苏chūn江第一次打他那次。
那是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夏日,天yīn沉沉压在头顶,苏chūn江拉着他的手在bào雨里穿过大街小巷,找了火车站汽车站,六岁的孩子周身湿淋淋的,没有妈妈了,爸爸看起来又变得很凶,吓得呜呜哭泣起来,苏靖远记得,苏chūn江侧头看了他一眼,忽然一个大巴掌朝他扇过来。
巨大的力道扇得他耳朵轰鸣,踉跄了一步后重重的摔倒马路上,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紧急刹车,轮胎与地上磨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神经病。”司机摇下车窗,大声骂,汽车退后几米,侧打方向盘开走了。
苏chūn江赤红着眼,抓起苏靖远,这次不是巴掌,而是沉重的一拳头。
苏靖远飞了起来,他看到自己吐出一口鲜血,那样冶艳热烈的颜色,那样惨烈凄厉的颜色。
“再敢缠着陆越陵,我就一直揍你,揍到你识相为止。”高海洋把苏靖远的书包掼到地上,掐着他的下巴,恶狠狠说。
苏靖远闭上眼,在高海洋走后又睁开,默默地看着厕所门。
不要紧,现在跟九年前不同了,他有陆越陵了,陆越陵打完篮球后会找他一起回家,找不到,就会过来解救他。
等待的时间过得格外慢,天色慢慢暗淡下去。
一墙之隔另一个厕所传来哗哗男生嘘嘘时发出来的声音,还有男生说话的声音,苏靖远惊恐地发现,高海洋居然把他捆在女生厕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