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尹志冲心里担心。
“算了,爸爸太忙,心里老是想着集团的大事,不为难爸了。”陈臻态度上退后了一步,这么刻意,那不正显出问题,她索性就不再坚持。
尹志冲料想陈臻也不会知道他手里握的牌,一个弱女子,单枪匹马,没权没势,能闹腾出什么来,这阵子真正喜气的事不多,便松了口。“陈臻是未来的儿媳妇。一点要求,还是好意,我去就是了。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陈臻心下高兴,自己的复仇之路就必须是随机应变,既然自己暴露,那下手绝不迟疑,她脑子里转的很快,现在,现在就行动。陈臻捞摸了一下大腿处藏好的枪支,电视里都这么教的。陈臻外面罩着宽大的红红的羽绒服准备出发。
“我来开吧,陈臻抢着去开奔驰车。”陈臻高兴得像个孩子,她就要表现的天真浪漫一点让人放松警惕,尹濂劝说陈臻,但已经来不及了,蹦跳的陈臻已经着急地坐上了驾驶位。尹志冲则是要坐在副驾驶上。那尹濂自然就坐后边了。
三人上路了,什么路呢?复仇的路。
车子急拐出了市区,80迈的速度往西驶去,很快,跑上另一条不宽的公路。陈臻再次把车速加到了120迈,路边的树和草,一闪而过。车身控住不住似的一阵阵的摇摆。车里放的是摇滚乐,陈臻是一整夜都没有休息了,这音乐正好提提神。面临着大事,她还是很镇定的,因为昨天晚上她不止一次地构想今天的计划,她设置好所有的细节,去苇湖的线路,自己的话术,以及自己跑在这条路上的心情她都反复演练,最后就是摊牌的时间,自己如何一句话就震住尹志冲,距离苇湖只有十公里了。还好有尹濂的兴奋劲头,让他喋喋不休同尹志冲讲了一路的话,这七十公里的路才行驶的这么顺利,谢天谢地。出乎意料的,陈臻难以控制的激动起来,车子摇晃厉害,差点要撞到路边的石头上。也吓到陈臻自己了,哦,石头还能给我力量。尹志冲受刺激,仿佛明白什么了,厉声道:“你往哪儿开?”陈臻只是不理,尹志冲又说:“这可是要出事的!”而陈臻却只想往前开。她吐出一口气,仿佛要把十八年的恶气都吐出来,又深吸了一口气。反复了三次。交锋要开始了,今天摊过牌,怕是咱们三个就要告别这个世界了。
“我往哪里开?往鬼门关开!”陈臻道。车内的沸腾的气氛陡然变冰冷。
“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了,陈臻?”尹濂本来就是个反应慢的,他惊异地问。
“尹志冲,你知道我吧!你什么都知道!”尹志冲还是惊住了,因为他恍惚明了了陈臻的打算,前面是湖,湖面上已经没有冰了,就是有冰,这么重的车再加上三个人。沉到湖底是没问题的。湖水又冰冷刺骨,施救也难啊。
“他妈的,倒是你是下手快,狠。”尹志冲夸奖陈臻道。
“我怎么能和你比呢?说吧,18年前在伊犁山脚下,你做了些什么?我是秦振生的女儿,你没忘记吧,接近100万的铜排。”尹志冲沉默不语,他要抢方向盘,车子七拐八拐的,一会儿要侧翻,一会儿要摇咣。“我告诉你,尹志冲,你老实点,抢是没用的,你害我们这么惨,我不打算活了。信不信我现在开车朝大树撞,咱们同归于尽。死我一个,死你尹家两个我赚了。”陈臻只管开,哪怕前面不是柏油路,而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车子怒吼着。
“误会了,你不了解真相。”尹志冲听出来真是同归于尽的意思,便怕了些,沉稳地说。
“到底什么事啊?”尹濂根本听不懂。他只是着急,被吓得厉害。
陈臻的思绪回到了1997年3月。秦振生第二次来到新疆霍县,这时的天气异常寒冷,去霍县的路,他倒走过一两次,但并不太熟,他得知苏联解体后,大型工厂变卖铜铁铝等金属尤其便宜。当然,这里也有政治原因。新疆□□份子九七年很猖獗,此地很少有人来做买卖,只有那些胆子大的人冒险来。秦振生来到后看到边境贸易如此活跃,商品众多,可以说眼花缭乱。边境附近也是复杂的,先富起来的人有人走私,有人吸毒,包二奶,绑架。有人向秦振生展示一种可怕的东西,枪支。
这个人是个猥琐的老瘪三,年纪约摸50岁左右,姓尹,叫尹国强。他身着绿色军大衣,衣服里面挂的全是枪,长的短的。秦振生看的有些入神,也许出于一种遗传的原因,秦振生的爸爸,陈臻的爷爷当年摸过枪,当过国民党的旅长,打过日本人。后来爷爷便早早去世了。就是这多看两眼惹的祸,随后尹国强便请秦振生吃饭喝酒,要和他交朋友。这一缠便是一个月,尹国强打听到秦振生要进100万的铜排。他有事,请秦振生帮忙,说有一批枪,只有枪,没有一颗子弹,过了边防站,给50万,还预付。秦振生直摇头,说这买卖我不做。
“事情就是秦振生赌徒心态严重,参加了走私枪支。他心甘情愿地。”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得很!”
“这事我从头到尾都知道,因为他亲口承认的!”
“谁?谁承认的?”
“秦振生!”
“你是哪根葱,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不是尹国强告诉你的?你们都姓尹?你的大哥是谁呀?在哪里工作。我都清楚,你怎么不说你哥哥告诉你的?”
“我倒是小看你了。”
“你就是尹国强,当年化名。那两个老乞丐可以证明。你说秦振生自愿走私的,那你们为什 么盯着一百万的铜排呢,沙土,石子便宜的货哪个不能走私?”
“事情20年了,都成定局了。这事情连个证据都没有。”
“抓秦振生为什么不法办?为什么跟越境人员关在一起,这么大的事,花几个钱就放人回家了?”陈臻质问。
“故事,你编的不错!你了解的就是你爸告诉你的,颠倒黑白。”
“我颠倒黑白?编故事?你敢不敢赌个咒,对着老天爷发誓。”陈臻继续将军。“我这手镯,自是快200年了,你对它起誓,若你有谎言,做过伤天害理的事,那就生儿子死儿子,生女儿死女儿,生孙子死孙子,自掏心肝,肠穿肚烂,不得好死,你敢么?”
“那有什么不敢?”尹志冲脸色如生铁一般,抬起右手,字正腔圆道:“我尹志冲,对天发誓,若是对秦家做过伤天害理的事,那就生儿子死儿子,生女儿死女儿,生孙子死孙子,自掏心肝,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后排的尹濂是一言不发,他懵住了,做梦般的感觉,车子一阵阵吼叫,陈臻还在加油门,尹志冲见稳不住她,一把抓住方向盘,硬是去踩刹车,陈臻不肯让。“尹老爷子,说实话吧,看!前面是湖!”
“你!”
“咱们一起死!死到临头,你连个真相都不肯留下吗?当着尹濂的面,你说吧,你当年靠什么起家!有这么大的家业!”陈臻两眼通红,控制住颤抖的全身,车子飞驰到湖边,唰,停了下来。尹志冲从车里乱摸着,竟摸出来一把水果刀,捅陈臻,尹濂起身,张开手握住了,血流如注,一滴一滴,滴在尹志冲身上,车上。尹志冲,他再使使劲,尹濂却握得更牢,恐怕都伤到骨头了。“这个傻尹濂呀!你怎么这么傻。”尹志冲着急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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