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这样,你们怎么了?都是些我听不懂的。”尹濂孩子样哭了起来。
陈臻大脑一片空白,动物本能的反应说:“好!尹志冲,你不说实话,是不是,觉得我怕死,是不是!你看好了!”眼前是蓝色冒着寒气的深邃的湖,此时越来越眼晕,头晕。
车子怒吼一声,哼地倒栽葱一样冲进了湖中。
“我要拉你们陪葬!我什么都不要了。”陈臻大叫一声。
车子掉到另一个世界中,这个世界蔚蓝,晶透,冰冷,死一样寂静。
车门死活打不开,自救也没机会。冰水四处涌来,硬是灌到嘴里,鼻子里,周身都是冰冷刺骨,慢慢没有知觉。陈臻死前也是高兴的,尹志冲死前是不甘心的,尹濂死前是痛苦,迷茫的。
陈臻觉得自己一直在下坠,自己的羽绒服到水里是沉得像铅一样,逐渐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冻,她有种错觉,觉得暖和起来,这一定是传说中好人升到天堂了。这是对自己短暂人生的褒奖吧。
第26章 我,还活着?
模模糊糊的,那熟悉的两扇铁门,院子旁边种的是竹子和月季花,竹子倒是绿莹莹的,月季只剩下枯枝,冬天是多么萧索。我居然又回到原来的家里来了。陈臻兴奋的跳了起来,这一切就是18年前的样子。陈臻进了院子,工人们还在干活,仿佛没见到她一样,她径直走到后院儿,那里的母狗得了犬瘟病,由于怀了小狗,连吊针都没法打。陈臻想看看它还能撑得住吗?到了后院儿,没见那条欢实的小母狗,只剩下窝儿了,它已经逝去了。陈臻用逝去这个词来想小狗,足以证明她有多么喜欢狗,自己是不敢看它奄奄一息的样子。她痛苦,可无论她再怎么流泪,再怎么祈祷她的小狗都不能好起来。她感到无奈,她还太小,她不能喊来医生,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来打针,这母狗即使流产了,或许还能死里逃生,而如今母狗生还的希望已经没有。这多么沮丧。怎么又回到这个时刻。
陈臻踩着脚下的枯草,来到前院。前院的工人们突然不见了,都去哪儿了,回老家了?过年去了?才一眨眼的功夫嘛!像打开了任意门一样。突然跑来两个熟悉的人,匆匆进了自家的客厅,陈臻连忙跑去在门后听,屋子里的烟味很重,满屋都是,屋外都能闻见。这两位叔叔不是和爸爸去新疆了么?回来了!只有他俩,陈臻想坏了,自己来到这院是18年以前啊!为什么没有遇见爸爸,我好告诉他别去那个破伊犁,那要出大事,那会取了一家人的性命!可自己怎么就没看见她人呢!
只听见客厅里的两位叔叔的说话声音越来越高,听得出来情绪越来越高昂,啪的一声,肯定是暖瓶碎了,里面传出了女人呜呜的哭声。等叔叔的声音低了,是妈妈聂学莹越来越大的哭声,便自己也哽咽了。陈臻冲了进去,她心里说我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不再是当年的八九岁的孩子,我来救你们。妈妈见到陈臻便在她的肩膀上痛哭,一双粗糙的大手抱住陈臻。是的,陈臻注意到妈妈的手,都是老茧,她朴实地经营着自己的家,家里的每一块钱都有妈妈的操劳,如今,妈该怎么办!妈妈只有痛哭,才能让精神头缓缓。陈臻奇怪起来,怎么会这样子,妈妈倒能看到自己了?她此时可以伏在已经长大的自己的肩上难过,可如果面对的是八、九岁的孩童呢!她依无可依,妈妈顿了顿,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双肩抖动的更厉害。
陈臻想流泪,可她哭不出来,努了努力,竟然鳖醒了。映入眼帘的居然是诸林的关切的一张脸。“你睡了三天三夜,可把我吓死了。”
“我还活着?那我活着,尹濂和尹志冲,是不是也活了?”
“当天我料想你就要出事,眼见那车都冲进湖里了,我能一动不动?”原来,在陈臻匆匆设计后,诸林已经明白意思。
“你不该管的,你不该猜到的。”陈臻捶起前胸,咚咚咚的,发泄起极端的不满。
“我跳下去了,然后又有几个见义勇为的人跟着跳下去了,那水可冰着呢。爸爸和尹濂都救起来了。”
“他个不是人的东西,死不承认。”陈臻气的坐了起来,她才不要躺着呢,她真想抓住诸林结实的打一顿出气,她本就是肝火旺盛的人,一激动,又着凉,咳咳的咳嗽起来。“啊——”陈臻扯着喉咙又喊又闹。
诸林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惊慌失措的望着她,他能感到陈臻心口被什么堵住了,吼两嗓子才能透一点气。
“陈臻,你愿意窒息而亡吗?你愿意冻死么?那滋味不好受吧,你该活着,为了你的家人,好好打算,就是将来真是再寻着机会,那也是让他死,让自己活。好人好报,恶人恶报,即使人不报,天也会报的,你沉住气,再找机会。”
陈臻坐起来后,才感觉到脊柱僵硬,浑身无力,那都是冰冷的湖水惹的祸,她有一点怕,怕自己旧病复发,便老实的躺下来。诸林既然救了自己,那也是命。这间房子挺旧的,是郊外的荒废房子,生的火炉子,自己盖的棉被,羊绒被,两条呢!有点喘不上来气,诸林怕冻着自己,睡衣也是新换的。
那尹志冲定是起诉自己了,自己为了躲他才住这,肚子乱叫,头也晕,死过一次了。好端端的计划被人给打乱了,陈臻想了想掉了两滴泪,泪眼模糊中见诸林又开始忙活,他到外面去了,一会儿才回来,给弄了烤鸡吃,还有烤熟的老玉米,冒热气的馒头。
“吃吧,都是收拾好的,你一定饿坏了。”诸林说。
陈臻盘算着自己的处境觉得浑身难受,那父子俩经过折腾也好不到哪里去,陈臻突然记起一张脸,尹志冲惊恐的睁着双眼,脸扭曲起来,脸色苍白,皱纹拧在一起。陈臻感到一些莫名的快感,还有尹濂,除去自己心底的愧疚之情,他一个大男人嗷嗷哭叫,实在不成体统。他们的好日子还没过够,怎么舍得死呢!想到他们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陈臻便大吃起来,全然不顾形象。诸林,松了口气,看她吃的香,心里一块石头落定了,吃了饭就有抵抗力了,总算是没有发烧。
第27章 我,还活着?
尹志冲老了,才被惊吓住,他的一把老骨头要散架了,魂是刚飞回来,他躺在医院病床上,面色苍白,浑身冰凉,说实话,陈臻这样一位柔弱女人的决绝,他的确感到怀疑,他想她大不了从尹家掏出去点财产,便罢了。她那么美丽的生灵居然选择和自己同归于尽,这生灵恨他,恨不能吃掉他,他念了几句对天发誓的话,他一直自信连鬼神都怕自己。但现如今不行了,他的身体走下坡路,精神头也不济了,自己被岁月吸走了元气,那鬼神说不定要趁虚而入。那女人复仇的火,烧得那样亮,烧得那样旺,要把自己烧焦,这种感觉就是人家说的水深火热吧。那冰冷的水带着寒气都钻入骨髓了,自己的脚裸那里原来有个旧伤,如今起了大疙瘩,摸着疼,他几乎不能放地上,一走动就觉得疼。他在病房里怕起黑夜来,夜里总是梦见有土坑,那是放棺材用的坑,足足有一排,难道是自己家人的,他害怕起来,索性就不闭眼,一闭眼就是这个诡异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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