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让吴祈宁强压着,要缓发办公室干部的工资,林月娥脑门儿黑绿黑绿的关门出去,罡风凛然看着跟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杠房有一比。
吴祈宁知道,自己手底下签字笔每勾掉的一笔支出,都是手底下办事儿人员的一脑门子官司。
这年头没有哪个工种好干,欠账也是需要心理素质的。哪怕就林月娥的嘴说出去,咱欠薪,这老实人都有山大的压力。你寻思混蛋是人就能当呢?
收拾停当之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吴祈宁的手机乍然大响。
吴祈宁掏出来电话一看:盛年。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吴祈宁有一瞬间都忘了,这位爷找她干嘛?他们俩又不离婚。盛年这会儿不是应该济着离婚的事儿愁吗?
茫茫然接起来电话,对方果然是一顿咆哮。音量之大,把吴祈宁冷不丁吓得一哆嗦,倒了俩手,才没把IPHONE扔出去。
论里说,盛年可以跟她翻车的事儿太多了,所以吴祈宁一时居然没反应过来是因为自己哪一桩行为不检逆了盛大人的龙鳞。
她下意识地想解释,心里组织的语言基本分两大走向:第一方面,不是我挑唆刘熙跟你离婚的。圆明园不是我烧的。第二方面,宝姐想要嫁你也不是我给出的主意。北约出兵不是我挑的。
刚想张嘴,隐隐又觉得这两方面理由太过跳跃,她着实难以决断盛大人心里是向着正妻,还是帮着长妾?太不知道应该从哪边儿下嘴了,蒙行市啊……
正犹豫着,盛年那排山倒海的怒斥又源源不断地通过电波灌了过来。有道是虱子多不咬,债多了不愁。左右吴祈宁从有职业生涯起,就让盛年数落贬损,心里素质很是过硬,她拿着电话有一瞬间竟然有几分想挑着盛年漂亮的下巴狞笑出声:你叫吧,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解决不了问题。
天知道她当时是使劲儿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悬崖勒马没有说出来把盛年气死。
当然,这个举止,在刚刚进门的盛欣看来,就是吴祈宁给盛年欺负到紧紧捂着嘴,才不会哭出来。
如此凄苦,我见犹怜。
挥手轰出去盛欣,吴祈宁定了定神,才听明白盛大人是为了哪一段大动肝火:“吴祈宁!本事啊你!串通了韩毅抄我后路!我的货款你也敢截!我的兄弟你也敢贿赂!”
吴祈宁好悬没从椅子上出溜下去。
敢情是为了银子!
果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哎……这世道把人挤兑的啊,离婚都不叫事儿了。
吴祈宁很淡定地把手机放在了桌面儿上,双手托腮,眨巴着一双眼睛瞅着尤自狺狺的电话,心中平静无波,嘴里居然哼了个小调儿:“若问那王八他犯了什么罪啊,都只为他长得帅脖子底下都是腿……”
电话那边儿骤然收声,良久,一声超越电波出离愤怒的吼叫从电话里直冲了出来:“吴祈宁,你他妈的敢再唱一遍试试!”
施施然按了关机键,吴祈宁学着李文蔚的样子插兜儿站起来,倚着桌子想:如果盛年拍一出戏叫《饺子》,他一定会给自己个机会,演馅儿。
后半夜儿的厨房,舌尖儿上的新娘。
如此说来自己当初做炸酱面认识穆骏就不是什么好兆。
她很认真地打开抽屉,拿出来一叠转账资料摸了摸,然后更加认真地把它们锁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吴祈宁握紧了钥匙,很孩子气地想:盛年不定多后悔当初招自己进公司呢,估摸肠子都悔成卤煮了……
呵呵……
呵呵呵……
哎……
第98章 暗战
卤煮盛年此刻正捂着脑门子坐在唐叔跟前,一脸丧彪。
他从来没这么精疲力尽过,当年接手灵周科技的时候都没有。那个时候他身边儿的人都支持他:他爸,穆骏,灵周科技的老员工,都跟他有功一样支着他。现在可好,刘熙,韩毅,穆骏,灵周科技滨海工厂……
最磁的哥们儿背后捅刀,多年带着的弟弟见色忘义,甚至他的铁粉儿老婆居然也把离婚协议书摔他脑门子上……
一个小时前盛年呆若木鸡地坐在租来的车里,举目无亲,四顾彷徨……
擦一把脸,他想:我他妈这是错在哪儿了?
因为不知道怎么跟老爹解释也怕吓着他老人家,所以盛年也没回家。
思来想去,他把车停到了唐叔在滨海的别墅门口。晃晃脑袋,盛年苦笑,一年前打死他都不能相信,偌大滨海,他形单影只,唐叔居然成了他娘家人。
按门铃的时候,盛年的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沉,他心灰意冷,满眼颓唐。
开门的唐叔气色很不好。抬眼看了看盛年,仿佛是有几分强打精神。
让到客厅里,两个人默默地对坐了一会儿,有一瞬间,盛年甚至觉得,这怎么有几分流泪眼对流泪眼,断肠人看断肠人的气氛?
他刚想说什么。
唐叔那老东西忽然又大变活脸,笑容可掬了起来:“盛总,看着有点儿不提气啊。怎么着?吃瘪了吧?为难了吧?我说什么来着?人家武则天能饶了您长孙无忌?唉,不是我说,要不是我……”
盛年没好气儿地打断了他:“得得得,您怎么这么嘴碎啊?要是听唠叨我就回家听我亲爸爸去了。还轮的上你?”
唐叔喝一口茶,慢条斯理,一脸的年高德劭:“好,算我白说,那你来找我干嘛?看着不像报喜的啊。说吧,年轻人,我听你倾诉。”起身给盛年倒了一杯拉菲,特欠地问:“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盛年心头火起,都要啐他:有你妹的故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看我笑话儿?
忽然抬头,他看见客厅橘黄的灯光地下,唐叔两鬓的头发,这些日子都白了。这才几个月不见啊?唐叔怎么糟心成这样儿?
心思转了转,忽而对这个老头儿也升起了几分同情之理解。
盛年接过了酒,狠狠地抿了一口。
夜晚,柔和的灯光,舒适的沙发,适宜的温度。
盛年只觉得无边疲敝,累得他什么脾气都提不起来了,他双手捂脸,沉沉地叹了口气:“你说她是真有本事!收服了小骏也就算了,怎么盛欣也那么听她的?我……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小熙、韩毅……现在也跟着她造反……吴祈宁何德何能啊?长得也不俊啊。把我的人怎么都算计过去了……狐狸精转世还不迷女的呢,我也没看出来她倾国倾城男女通吃啊……我人缘儿就这么次……怎么一个个都向着她……”
唐叔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给盛年续了一杯酒:“我说你怎么什么都抱怨啊?人家小吴跟穆总么,那不外乎掩袖工谗,狐媚惑主。小姑娘儿的本宫戏,千古流传的套路。您一大老爷们儿怎么掺和的进去?分桃断袖倒是能从根儿上把女祸掐了,不过不是我老人家看不起你,您也豁不出去自己啊,再说人家穆总也不好这一道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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