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眼前的刘熙饶不了盛年是一个道理啊。
想着想着,吴祈宁打了一个激灵,觉得有点儿发冷,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的那种冷法儿。
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吴祈宁站起身来,走进了佛堂,虔诚地跪拜在蒲团上,好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茫然不知如何应付眼前的混乱。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观音面前跪拜了,因为自己经血淋漓不净,总觉得污秽了菩萨。可是现在她顾不得了,她真地有点儿害怕,想求求菩萨,那些鲁莽行径,好歹帮她遮掩。
她的意中人今天早上向她求婚,两个人已经说好了办婚礼的地方,自从父亲过世,她离幸福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可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啊。
过了好一会儿,吴祈宁才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观音大士,不期然大士身边泛了黄色的对联扑到了她的眼睛里:
问观音缘何倒坐,
恨众生不肯回头。
良久,吴祈宁长长出了一口气,几乎是跌坐在蒲团上,心口一阵发冷。人啊,就是惹了祸,才能明白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
出乎大家的意料,孙昊完事儿的很快。一群精英公事公办,微笑着谢绝了午饭和其他的美意,彻底把刘熙的意思意思给闹了成了不好意思。
从哪个方面讲,这都不是好兆头。
果然,盛欣和林月娥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冲到了吴祈宁的办公室:“可了不得了。他们要搬走咱们财务室的电脑和总账。”
吴祈宁就觉得眼前一花:“为什么啊?”
林月娥说:“不为什么,他们完不成税收任务,要预收咱们税款。詹爷爷那边一笔合同在那里。就要收税了。我说哪儿有钱啊,他们不管,说怎么也能找出来。”
吴祈宁定了定神:“讲理不讲理啊?哪儿有这么操作的?还没收回来货款呢!”
程月娥气得打跌:“他们就要,咱怎么办呢?拧得过他们吗?下个月还开票不开?报税不报了?”
吴祈宁忍着火儿问:“要多少?”
程月娥比了一个巴掌,简直气急败坏:“咱现在哪儿拿得出来啊?”
吴祈宁“啊”了一声,只觉得一阵头晕,天旋地转。后面儿程月娥说的什么,她统统没有听清楚,就看见财务总监红鲜鲜的嘴鱼一样在自己眼前一张一合,不知道是在说什么,还是要吞了啥……
吴祈宁慢慢地撑住了办公桌的边儿,咬着下嘴唇,让自己镇定下来。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这一晕过去,估计这帮老娘们儿就得自乱了阵脚。
马云说的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吴祈宁喝了口热茶,盛欣早起茶叶放多了点儿,滤网都没拦住,吴祈宁含着漂到嘴里的茶叶末,当时很想啐马云一脸:我长这么大,所有问题都能用钱解决。
想到这儿,她忽然又顿住了:也并不是啊……
无可奈何还是放了孙昊搬走她们的总账。人家是政府机关,往死里拦是要出事的。
吴祈宁只觉得办公室里气压低,中午特意溜达到工厂对过儿寡妇开的馄饨店里,要了一碗鸡汤馄饨面。
低屋矮桌塑料凳子,布帘子后面是厨房,蒸汽冒出,是什么蒸饺一类出锅了吧?透出来很活泼地烟火味道。
吴祈宁来得早,还没完全到饭点儿,寡妇大姐眼见这位女子衣着贵重且愁眉不展,但是真不像是下这类狗食馆儿的人,特意和她寒暄了几句:“您在哪儿工作啊?路过这里吗?还想吃点什么?”
吴祈宁捧着热气腾腾地碗,笑了:“附近。嗯。我就在附近工作。”说着用下巴指了指灵周科技。
大姐笑得很实诚:“新来的吧?没见过你。哎,你们公司不错啊。这片工业区今年都不行,该加班儿的也不加班儿了。该吃饭的也不吃饭了。我这小馆子,就指着你们公司活着呢。你可好好干吧。”
吴祈宁苦笑一声:“也不是我想好好干就能好好干的啊。”
大姐给她添了一勺儿漂着油花儿的鸡汤:“我一个老寡妇都能自己支撑这么个店铺。你年纪轻轻有什么过不去的?吃饱了想辙!都过得去。别愁。真的!”
吴祈宁微微地“嗯”了一声,给自己打气儿一样,大口地吃掉了一个馄饨。
吃完了饭,吴祈宁擦了擦嘴,摸出来电话。她必须得跟孙昊谈谈,私下谈谈,看看有什么法子可以满足他的个人欲望。
破小财,免大灾。
这世道真TM奇怪,吴祈宁这一刻真的是只怕孙昊没要求。
翻腾出来通讯录一看:孙昊用的居然还是上学时候那个手机号儿。
吴祈宁看着这个号码有一瞬间的模糊,很多往事想起来:在团报的时候,他们俩一起当过编辑,写过那么多热血沸腾,振奋人心的稿子。字里行间,都是清平世界朗朗乾坤。
谁知道这才毕业多少年啊?怎么身边都是魑魅魍魉?
拨通电话的那一刻,吴祈宁其实真的想跟孙昊说:“师哥,你说,咱这世道,怎么跟书里教的一点儿都对不上啊?”
第101章 仗义
事实证明,无论吴祈宁当时脑补了多少起承转合的青葱岁月,少年激情。她终于没有当时按下手机接通键去,跟大学同学讲情怀?这属于不懂事儿了。这年头儿的共识是:求人不提好处,就算耍流氓。
吴祈宁只是发了条短信,约孙昊晚上一起吃饭。良久,孙昊回了一句话,言简意赅:好。
吴祈宁松了口气。
她这回主场作战,选了宝鼎轩。不为别的,那里她有熟人,宝姐姐走了,秀秀姑娘当家。关着宝姐的托付,吴祈宁和秀秀保持着长久的业务关系,但是没有什么交情。
业务,单纯是业务而已。有宝姐的经验教训在,吴祈宁觉得跟供应商谈感情太伤人。这关系让俩人都挺松心的。
秀秀是个心思绵密的女子,冷眼看风月,人狠话不多。宝姐跟人家一比就欠活活打死,一个风月场的妈妈桑有脸跟主要客户玩儿痴男怨女配,让秀秀很无语的。也就宝姐栽培她出息,她不好意思说她就是了。
吴祈宁这回跟秀秀打了个招呼,订了个包间。秀秀简单而职业地笑一笑:“没问题,我给你准备好。姑娘还要不要?什么档次的?给你留一个?”
吴祈宁犹豫了一下儿:“不好说,临时调来得及吗?”
秀秀想了想:“也行。”
吴祈宁放下电话,点点头:秀秀是个人才,看来买卖不错。
吴祈宁回家刻意收拾了一下儿,这次收拾有学问,不能太张扬,不能太华丽。孙昊烦她就在她看上去过地比他富裕,现在礼下于人,更得谨小慎微,让人心里舒坦。
照例她到的早,秀秀也忙,过来打了个招呼。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秀秀如今容光焕发,衣着光鲜不说,身边美女如云的架势更比宝姐当初威风了一个量级。
吴祈宁挑了挑眉毛,忽然开始怀念那个着三不着两的宝娜娜了,怎么说那也是个性情中人,不像这位,溜光水滑儿,看着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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