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VieenRosé_梁晚津【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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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门边的盆栽下面找到钥匙,开门,冲进去,转身“啪”地将门锁死。鞋子被乱堆在地上,梁慈弓着背靠在冰冷的门上,急促地喘气,一下一下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房间没有开灯,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黑暗之中如同蛰伏了一只不详的黑猫,伺机而动。

  急促的呼吸已渐平稳,梁慈打开灯,蹬掉脚上的鞋子,进屋里去了。没多久,门口“叮咚”一声,吓得梁慈快要尖叫起来。她站起来,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瞄。外面的男人只有一个侧脸,梁慈确定不是刚刚遇见的“五百先生”。她的手在门的把手上踌躇,开或是不开?她并不想去臆断一个人的好坏,但这个世界总归是充满了不确定性的,不安全。

  外面的人不耐烦地转过身子,梁慈看见他工作服上写着“宜家”两个字,长吁一口气,开了门。东西同鞋子一起堆在门口,梁慈认命地开始收拾。三室的房子,正好一个当卧室,一个当书房,一个当鞋房。房子的前任主人应该是个行事干练的人,不仅如此,还应该是个洋酒和大理石爱好者。房子设计得很时尚简约,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砖带有地热系统,用一圈晶墨玉挑高屋顶,中间嵌了七零八落的碎灯,使整个房间稍显凌乱而不刻板。还配有一个很小资的吧台,亦是大理石的质地,玻璃橱窗里摆着各种名酒。

  梁慈见到吧台上留了一张纸条。“香槟是让女人喝下去变得漂亮的唯一一种酒。”署名是“岁月催人老”。梁慈嗤笑,庞巴杜夫人是绝对不会承认她的苍老,那种女人,无论岁月如何洗礼,骨子里透出来的妖冶却是永远留存了下来。对,只有超越时间才能永恒。

  她是路易十五最爱的庞巴杜夫人。曾经是,现在是,地老天荒了她还是。

  梁慈喝完一大杯纯牛奶,做晚祷,然后上床睡觉。

  Vol.02

  早上起来很虔诚地做晨祷:“In the name of the Father, and of the Son, and of the Holy Spirit. Amen. ”阳光穿过纱帘铺撒下来,如水波荡漾,熠熠生辉。碎金色的边缘又镶上一层暗色的阴影,柔化了棱角分明的卧室。

  梁慈头一天上班,还是要正式一点。通勤装,不迟到,对人微笑,端茶送水要勤快,不耍小性子。她默念昨天余施琪交代的秘诀。梁慈也说不准,余施琪也是个待业女青年,那些个什么“办公室菜鸟108招”也不知道从哪份时尚杂志看来的,现学现卖呗。

  摸了摸干瘪的口袋,咬咬牙还是打了车,顶多也就贵上五十块。要坐将近三个月的出租车才会浪费一双鞋,这才一天而已。

  或许是纪正海打过招呼了,梁慈一进来就被调到纪家的那个法律团队,虽然只是打打杂,但对于梁慈这样盼高薪而不愿劳动的人来说真的是惊天喜事。带她的老头看起来在这个团队里也算是德高望重,成天笑眯眯的,和蔼可亲。当然,既然是顶头上司,再和蔼梁慈也是感觉不到的。

  明天纪家有个例会,梁慈被点名出席。梁慈想着不过是整整资料什么的,没在意,直接拿了杯子到茶水间去泡杯速溶咖啡。虽然难以入口,但价格还是很对的起大众的。

  最容易听到八卦的地方非女洗手间和茶水间莫属。梁慈绝对不是故意偷听,可她听到“姓梁的那个女人”就挪不动脚了。八卦啊,和卫生巾一样,女性用品。梁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也成了茶水间的话题女王了。

  “你知道那个姓梁的女人吗?”

  “那个新进来的?”

  “嗯,听说是纪家那边的关系。”女人说罢顿了一下,似乎是往对方那边靠了靠,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还听说她和纪正海的关系不一般。”

  对方吃了一惊:“纪正海?难道她是人家小三,做情妇的?”

  梁慈痛苦地用手抚额,天,这帮人想象力居然比石灰小姐还丰富。她也没推门进去,给她们一个难堪,只是拿了杯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太好了,居然省下一杯咖啡,一块钱一包,一天三包,四千块是一千三百三十三天,一千三百三十三天是三年半,三年半不喝速溶咖啡就可以买双鞋了。梁慈陷入美好的想象中。她真的,只要有鞋子就很满足了。

  余施琪说:“你当然可以三年半不喝速溶咖啡,喝牙买加蓝山就行。”

  梁慈拿着小钢勺敲敲螺旋型瓷杯的边缘,惋惜地看着石灰小姐:“你知道,我从来只喝危地马拉出品,至于牙买加,我们是穷人,喝不起。”

  余施琪的店不算大,价格都高得惊人。在中国,正宗的牙买加极品蓝山很难买到,因为目前日本几乎已经买断了那里产的咖啡豆,所有高质量的原料均销往日本。流到中国的不是普莱姆水洗豆就是从日本过来的用机器加工好的咖啡粉,一点手工磨制的香浓也没有了。余施琪店里的蓝山都是直接从牙买加运来,纯手工磨制,卖得贵一点也总有钱多得没处花的人愿意附庸风雅。

  梁慈啧啧地说,那一杯咖啡喝完,舌头都能被染得金灿灿的,都是金子铺的啊。

  门口的风铃突兀地响起来,金石相遇,仿佛梦里的童年。梁慈又被门铃吸引,下意识得转过头去,进来的人让梁慈大吃一惊:“五百先生!”余施琪抿一口咖啡,慢条斯理地问:“你认识卫少?”

  梁慈祈祷他不要走过来,心不在焉地说:“昨天晚上他开辆奥迪在我家楼下,还说要帮我拿鞋子……”她委屈地住了口,不再往下说。

  余施琪点头,无可奈何,“你吓着他了?”这话余施琪知道,问了也是多余,梁慈的人生就是败在一双鞋上。“算了,我看也是,几双破鞋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梁慈这会儿也低眉顺目的任她说,拿着小勺子在咖啡里搅啊搅。

  “一杯肯尼亚AA,谢谢。”

  梁慈突然抬了头,小声感叹:“强!我喝高地哥斯达黎加就是极限了。”她看见“五百先生”今天穿得很正式,白色衬衣配黑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又问:“石灰,他是什么人啊?”

  “五百先生”转身走向余施琪,“施琪,你今天怎么在店里?”

  余施琪站起来,笑吟吟地说:“有人在我这里骗吃骗喝呗。”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瞟梁慈一眼。梁慈窘迫地跟着站了起来,伸出手,向他介绍:“你好,我是梁慈。”卫绍靳也只是伸了手握过来,神情泰然不变:“你好,卫绍靳。”梁慈见他沉稳而干练的模样,越发为昨天的失态而不安。可是如果时光倒流,她绝对还是会抱起鞋子就跑。如同石灰小姐说的,她死性不改。

  三个人坐下来的空当里,余施琪微微侧了身,靠近梁慈耳边轻声说:“医生。卫家老二。”之后又和卫绍靳谈起来本城的趣事,梁慈丝毫插不上嘴,索性底头自搅自的咖啡。

  她突然听见卫绍靳叫她:“梁小姐,刚刚听你的口气像是不太喜欢酸味的咖啡,克拉尔山这种太平洋沿岸高地产的可是赫赫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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