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发泄
肖忆拿了串钥匙从楼上下来时便看到客厅里矮身蹲地,跟蘑菇一样杵在墙角的魏卓炎。
一头雾水地眯起眼,肖忆紧了紧手中钥匙,把对方那qiáng行蜷起的身体收入视野,纳闷地迈过去疑惑道:“你这gān什么呢?”
跟当年研究离婚协议书般认真,魏卓炎又蹲了许久才徐徐站起,高大的身影一瞬如厚实墙垣堵在肖忆面前,顺便捏起那几张纸转头在肖忆面前一晃,声线还带着不可思议:“这什么?”
溜了眼对方手中纸张,肖忆表qíng微变。
魏卓炎眼神中似乎还蕴藏着那么点侥幸,他微微低头看着面前八风不动立得那叫一个淡定自若的肖忆,希望对方能给出自己一个合理解释。
不过和对方在柔和客厅白灯光照下立了没多久,他突然听到眼前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冒出一句:“哦,被你发现了。”
魏卓炎慢慢撑起眉毛。
这小子叙述这句话的时候就跟刚喝了杯不咸不淡的饮料,凉飕飕中还带了点惬意。
指尖一点点捏紧纸张,魏卓炎失笑,匪夷所思地摇头开口:“我写的信——为什么都在你这儿?”额角因为夸张撑起的眉梢已然泛起水纹般的鲜明褶皱,他质问,“你意思是你就是那个寄件人?”
“对。”丝毫没有打迂回战的意思,肖忆gān脆点头,径直抬手在魏卓炎面前晃了晃自己上楼取的那串钥匙,完全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逗留,“跟我来一下。”言毕,没等对方反应,肖忆潇洒转身,迈着长腿径直往楼梯间走。
“诶你给我等等。”视线一厉,魏卓炎哭笑不得地咂嘴,“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你要我解释什么?”单手cha着口袋,背对着魏卓炎在前面带路,肖忆唇角却浮着一抹疏浅笑意。
“当时给我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搞什么?”魏卓炎没两步就赶到肖忆身边,侧眸看着对方,“你知道我队上那帮混小子天天坐直了等你当时乱送的东西么。”
肖忆意味深长地瞄了眼魏卓炎,看着对方脸上难得地因为这点疑惑重新冒出生气,心下免不得也有慡意。
他脚步顿了下,抬眸看着魏卓炎认真却无奈的脸。
魏卓炎也随着他的动作停下,一本正经地以长辈询问后辈的凝重神qíng注视着他。
就那么跟魏卓炎对视,享受对方目光的专注得有片刻,肖忆才忍不住扬了扬唇角,云淡风轻地点头:“你们为人民服务,我作为‘人民’一员就不能感谢一下么?”
魏卓炎:“……”
“我承认,当时确实心血来cháo。”肖忆细腻而仔细地看着魏卓炎,不放过对方那张俊脸上每个生动的表qíng细节,“不过本意无害,想感谢你们。”
说实在的,这种可以肆无忌惮观望魏卓炎面部的机会并不多,肖忆打算不làng费一分一秒。
“你这——”被对方这样一解释,魏卓炎也不知该摆什么qíng绪,“就算感谢也不用署名我个人——直接寄到局里集体发放不就完了,也不用匿名不是么。”
哦,这个。
肖忆面庞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专门寄到你门下自然是因为最想让你开心。
至于为什么匿名——
肖忆单手cha入口袋。
——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署名“love,肖忆”。
“既然已经寄完——”肖忆把魏卓炎手中几封信麻利拿过来放到楼梯间外墙边柜上,“动机你也清楚了就别问那么多。”单手拍上魏卓炎肩膀,肖忆朝楼梯间歪了歪头,“先跟我走再说。”
无奈地被肖忆搡进楼梯间,魏卓炎沉默了一会儿才挫败道:“你当时看我那些信超慡吧。”忍不住伸手探上肖忆脑袋一胡撸,魏卓炎咂嘴,“个死小子。”
歪了下脑袋,肖忆一声叹笑,伸肘回撞了下魏卓炎。
说实在的,他生活里敢这么豪迈摸他脑袋的,除魏卓炎外数不出第二个人。
对了。
敢这么肆无忌惮叫他“死小子”的,魏卓炎也专属第一。
跟着肖忆顺着楼梯下地下室,魏卓炎还觉得挺新鲜。
不过正纳闷对方带他来这种地方做什么时,肖忆顺手在地下室墙上一勾,按下灯光开关,一瞬间千万光束直she而来,将整个巨大空间照得透亮。
魏卓炎目瞪口呆地立在地下室门口,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
肖忆他们家地下室就是一私人she击地点,敞亮异常,两人行走在木质地板上,脚步声俨然在空旷空间中发出不小回声。
像是发现美洲新大陆,魏卓炎微张着唇把周遭环境好一番打量才嘶哑地开口:“这地儿——全是你的?”
肖忆微笑点首,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在白光中透着那么点柔和,如初chūn时第一抹柔风,浅淡却又不乏清慡。
魏卓炎花了点时间把周遭转了个遍,看着地下室壁面上那各式各样的长|枪短|枪,彻底平复了心下慨叹后才溜达到肖忆身前:“你这些枪怎么着,没人查你么?”
“不是真|枪,子弹是彩漆。”肖忆一边解释一边从墙上拿了把漆弹|枪扔给魏卓炎,自己顺便从架子上捞了“防弹马甲”和防护面罩穿好。
稳稳接住肖忆扔过来的枪,魏卓炎垂首打量着,有些没太明白对方意思。
肖忆张开双臂,隔着厚重的防护面罩朝魏卓炎闷声道:“来吧。”
“……?”皱眉,魏卓炎相当意外。
“用你的枪攻击我。”即便隔着面罩,肖忆那坚定意味仍十分鲜明。
“不是。”抖了抖膀子,魏卓炎扯了下脖筋,脸上覆上勉qiáng的笑,“别开玩笑,这东西不是闹着玩。”
“放心开|枪。”肖忆站得实立得稳,“今天带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发泄一下。”
“发泄?”魏卓炎先前还带着质询的脸一点点褪去萤火般的亮意,重新被yīn霾笼罩。
不过两方对峙般地立了一会儿,在他确定肖忆并没有开玩笑后终于妥协地开始向对方攻击。在铺天盖地的彩漆大战开始前,肖忆也扔了件防护马甲和面罩给魏卓炎,两个动作敏捷身型健硕的男人在灯火通明的地下室开始了边寻找掩护边快攻的激烈枪|战。
魏卓炎明白肖忆口中的“发泄”为何意,虽然最开始他只是应景地想向肖忆表示他的好意心领,不过一番酣畅淋漓的奔走she击后,他也渐渐投入进去,很是一番徜徉。
最终双方结束战斗时,两个男人除了身上防护马甲,周身染满了彩漆。
魏卓炎脖子上染了一大块橙色,肖忆胳膊手上还有肩膀上炸满绿色。
这运动虽然没篮球赛那么直接不过运动量也相当大,当肖忆和魏卓炎筋疲力尽地结束战斗后,双方都gān脆地直接坐上地板,相视而笑。
“你平时没事儿就用这种方式发泄?”抬着胳膊晃dàng,魏卓炎看着上面彩漆调侃,“这清洁工程也够呛。”
慢慢仰倒地板,肖忆摘了防护面具望着天花板,胸膛动dàng起伏着,鼻息十分凌乱。
看着已然累得面红耳赤的肖忆,魏卓炎顺着地板蹭到对方身边,单膝支起,动作潇洒地撞了下他肩膀:“怎么,累了?”
“你怎么样。”没转头看魏卓炎,肖忆慢慢闭上眼调整鼻息,“慡么?”
“我要知道你准备这么折腾我——”魏卓炎笑着哧了一声,“我今儿真不一定来。”
“不来?”肖忆伸手抹了把冒汗的脸,模糊道,“你以为我架不来你?”
垂首看着肖忆,魏卓炎摇了摇头,伸出手掌无意识地盖了下肖忆额角:“架我?别以为我年龄比你大力气就不行。”
魏卓炎掌心的温度像流水般游走在肖忆炽热皮肤上,几乎一瞬,肖忆不易察觉地僵了下身体。
丝毫没察觉他表qíng变化,魏卓炎径直撤开了手,习惯xing地用手掌蹭了蹭溜到唇边的汗水,继续调整鼻息。
肖忆已经从地面完全坐起来,就那么视线笔直地盯着魏卓炎。
等把脸上淋漓汗水处理地差不多,魏卓炎才注意到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戳在自己身上的两道灼热视线。
不解地望向肖忆,他微微蹙了蹙浓眉。
魏卓炎的发梢因为汗意颇为粘腻地服帖额角,此刻对方眉梢外侧那道旧伤疤也鲜明显露出来,肖忆目不转睛地盯着,心下涨cháo般一波波汹涌着排山倒海而来的动dàng感。
魏卓炎询问的视线在肖忆脸上停顿了一会儿便向下无意识飘了飘,不过刚移动没多久,他便定在肖忆胸前敛起眉。
几秒后,还没等肖忆低头看是什么吸引了魏卓炎注意力,那个满身汗意的男人已经凑过来,伸手剥开他颇为凌乱的衣襟,盯着他胸口那道骇人伤口眯眼。
静坐原地,任自己赤|luǒ胸口袒露在魏卓炎面前,肖忆一时无言。
对方身上夹杂着汗味的浓密体味探入鼻稍,他思绪难免飘到某种yín|靡剧烈运动后同样能嗅到这种味道的场景……
像是观望博物馆珍奇古物,魏卓炎凝眉望了许久才想起来开口询问:“你这伤——”
承接着魏卓炎炽烈视线,肖忆一动不动,绷着能控制的所有筋ròu,垂着眼睑没搭话。
说实在的,要不是对面魏卓炎声音相当正经,他几乎可以确定如果对方再靠近一点,自己搞不好shòuxing大发,不顾一切地将对方推倒地面。
拜托。
他忍得这么辛苦就算了,眼前这位还顶着张天真好奇宝宝的脸来掀他衣服。
肖忆突然觉得自己这种意志力真特么应该领个什么奖章。
对自己装出一张镇定脸并控制着身下某处不支帐篷的行为已经不是肖忆本人逻辑能分析的范围,他只是尽量将注意力转移到魏卓炎的问题上,控制着鼻息,掩饰着汹涌在每根血管里的躁动。
☆、24心疼
就在魏卓炎指尖几乎要碰触肖忆皮肤时,面部僵硬如石膏像的男人终于一手攀住魏卓炎手腕将他及时制止。
这种qíng况下再让这毫不知qíng的家伙摸两把,真擦枪走火后果就不堪设想。
对方难道不清楚面前这位心下如láng似虎面上静若止水的男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么?
掩饰地十分到位,肖忆不动声色地从魏卓炎身前侧开,敏捷地撑起身体,像什么事qíng都没发生朝地下室门扬下巴:“走吧,处理一下。”视线落在魏卓炎同样被漆弹和汗水浸染的衣服,他执着道,“洗gān净。”
对于肖忆转移话题的特点魏卓炎似乎已经颇有研究。
他看着对方整了整先前半敞的衣襟,免不得皱眉:“怎么,这伤还看不得?”
见魏卓炎并没被带跑,肖忆脸色稍显滞顿。
“你怕什么?”魏卓炎轻笑着从地上站起来,神色淡然地迈到肖忆跟前,“怎么,怕难看?”他总感觉肖忆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男人和他们这种天天火里来水里去的糙汉子终究有些区别,注重形象什么的大概是天生本能。
“……”肖忆看着魏卓炎近在咫尺的脸,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那伤看起来有段日子了。”另外,魏卓炎也觉得奇怪,像对方这种平日除了坐办公室捯饬电脑没其他极限运动的人还能有什么别的机会留下那种骇人伤口。
肖忆仍然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垂眸盯着对方湿漉漉的发梢一会儿,魏卓炎竟然渐渐有点恍然之意。
面色突然凝重起来,他收敛了先前带着些调笑意味的表qíng,单手覆上对方肩膀诚挚道:“这伤——是那会儿留下的,是么。”
肖忆知道对方口中的“那会儿”是指几年前对方和自己都在场的火灾。
“对。”gān脆回应,肖忆露出一抹颇为勉qiáng的笑。
他隐隐约约记得当时魏卓炎背着他晃晃悠悠下到一层时遇到的那点小cha曲,当时对方为了躲避走廊中从侧方翻倒的货物柜,出于本能的保护yù将他迅速从背上放下推到一侧。对方被牢牢压在了柜下,而肖忆本人却也在翻倒地面的瞬间,胸口直直蹭上魏卓炎盲区里的半截巨大碎玻璃板。
漆黑的瞳仁中点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火光,魏卓炎表qíng有些复杂,肖忆一时辨识不清。
不过没打算再在这件事qíng上纠结,肖忆放轻松地伸手扯了下魏卓炎被橙色浸染的衣领,浅笑道:“这东西你有什么好奇的?”对方身躯因为长年在火场冲锋陷阵都快被糟蹋成筛子了,他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肖忆转身径直引着魏卓炎出了地下室,往一层卫生间踱。
半路上魏卓炎似乎对当年自己推开肖忆时的不谨慎表示歉意,但肖忆却始终没有回应什么。
他知道如果不是当年魏卓炎及时推开他,那自己身上就不是被玻璃划个口子这么简单的事qíng。
对方一直在说自己当年推开肖忆时的疏忽,却忘了他自己替肖忆结结实实挡了那放着尖锐利器的货架重重一击。
终于,在进入卫生间时,肖忆对耳畔魏卓炎歉意声线有了那么点恼意。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扯住魏卓炎胳膊,qiáng行让那个男人转过身去。
一头雾水的魏卓炎尚未开口说个“做什么”,肖忆冰凉的手便已经掀开他衣襟任他赤|luǒ背脊bào露。
“喂——”魏卓炎单手抵着卫生间光滑墙壁,咂了下嘴,“gān吗?”
本来只想向魏卓炎证明对方当年替他挡架子的伤一定比他肖忆胸口那道伤要严重多时,他视线落在魏卓炎身躯的瞬间却突然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