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犹豫,他仗着个子比那群年龄大概刚二十出头的小子高不少,qiáng行挤过去,一边拦架一边本能地把挨打的两个男人拨到自己身后。
看到肖忆突然出现,先前还抱着头破口大骂挨打的肖恒错愕地睁大了眼。
不过震惊持续了没两秒,他却又逞能地挤到肖忆前面,朝他恶狠狠:“你怎么在这儿?走开走开!”
然而正话间,对面一混混却看准机会,扬起一拳便朝肖恒脑袋撞来。
眼疾手快地提溜着肖恒后领把对方护到身后,肖忆硬生生替对方挨了一拳。
火辣辣的拳头击在先前刚被魏卓炎招呼过的地方,肖忆登时痛得几乎当即单膝跪地。
怀疑自己可能牙被打断,他伸手蹭了蹭唇,注意到先前被魏卓炎咬破的地方也再次渗出血。
似乎很意外肖忆会替自己挡这一拳,肖恒直接傻在他身后半晌没反应。
盯着肖恒对面挑事的众人,肖忆虽然有醉意,却也不至于完全丧失清醒。
他努力驱逐着满脸刺痛和脑子昏昏沉沉的厚重感,尽量镇定地跟对面混混厉声对话,没一会儿,他才搞清楚肖恒欠这些人钱。
跟他们说清楚自己会替肖恒还清,肖忆好一番周旋才总算送走了一帮索命鬼。
酒吧店员们也感谢肖忆的帮忙,表示今天晚上对方再点的酒全部免费。
肖忆客气地推辞后,站在门口看着讪讪蹲在自己身后的肖恒和吴朔迁,表qíng相当严肃。
脑袋因为酒jīng作用还不算太清晰,肖忆感受着面庞挂彩的锐痛俨然有种下一秒就坠倒的错觉。
qiáng行提着jīng神,他缓缓蹲到肖恒面前,无言地伸手把肖恒下颌扳起来,仔细检查着对方那已经被揍成花猫的脸。
抵触地挡开肖忆的手,肖恒一语不置地侧开脑袋。
“跟我去医院。”知道对方身上绝对不仅仅是脸上那么点“战绩”,肖忆沉声,几乎是命令出口。
肖恒却烦躁地敛起眉,嘶哑道:“不用你多管闲事。”
立刻回忆起火灾那天这小子跟被蛇咬了一样的抗拒态度,肖忆明白想qiáng迫对方去医院,现在的自己没那残余的力气和jīng力。
瞅了对方一会儿,他斟酌了一下qíng况,掏出手机给严天打了个电话。
当严天跟他表明自己一直没走时,肖忆还十分意外,不过几十秒后看到对方从街对面快步跑来,肖忆便也了然。
对严天的尽责表示赞赏和感谢,肖忆朝对方抿唇点了点头,弄得那等在车里憋了几个小时的男人立刻觉得先前cao尽的心值了。
肖恒最开始还十分不qíng愿,却也并没像火灾那天那么极端难缠。
不知是不是目睹了先前肖忆十分拼命地在那场乱战中护住自己,他一直沉着脸,最终却也乖乖和吴朔迁跟着肖忆上了车。
一路上,肖恒死活表示不愿去医院,肖忆便也gān脆顺着他直接把俩男人带回了家。
反正他家医疗物品也不少,对付肖恒这小子那么点跌打损伤,足矣。
下车时,看着步履有些不稳的肖忆,肖恒跟在对方身后还难得开了句口:“你晚上喝酒了?”
没打算回应对方,肖忆在前面带路,头也不回。
嗤笑一声,肖恒在他身后翻白眼,开口道:“脑残么你,跑那种地方喝酒。”
严天在旁边听着对方对自己boss如此出言不逊,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引着几个男人进了别墅客厅,肖忆去寻临时药箱。
等回来时,严天已经离开,吴朔迁去了厕所,整个客厅只剩下肖恒和肖忆两人。
姿势痞气地坐在沙发上,肖恒眯眼凝视着蹲在茶几边捣鼓着临时药箱的肖忆,半天突然十分郑重地来了一句:“肖忆,你到底想gān什么?”
动作一滞,肖忆朝肖恒投去不解一瞥。
朝肖忆脸上被拳头击中的伤口扬了扬下巴,肖恒嗤笑着眯眼:“你知道这种事我不可能跟爸妈讲,你不用跟我这儿演体贴大哥的戏,没人看也没人欣赏。”
肖忆没应他,重新开始找外伤药膏。
“你到底什么目的?”肖恒又追问了一句,“我告诉你,我可不是爸妈,我特么没那么傻会信你这些演技。”
“演技?”肖忆垂着脸,语气没什么温度,“在你看来亲qíng这种东西都是演技是么?”
“亲qíng?”肖恒讽刺一笑,“谁?我和你?”
“……”肖忆找药的手停顿了一下,几秒后,他抬首,视线yīn鸷,“对。”
“哈。”仿佛听到全天下最搞笑的事qíng,肖恒嘴角那笑俨然扭曲,“你自作多qíng起来还真是没救。”
肖忆继续在药箱里翻找,终究掏出一管药,研究着上面功用,面色倒是轻松异常,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感慨地来了一句:“是啊,自作多qíng很久了。”从茶几边站起来,他踱到肖恒身边把药膏塞到对方手里,顺便大手直接盖上对方发顶揉了揉,“你知道有个会闹事的弟弟有多烦人么。”
言毕,未等肖恒回应,肖忆伸手揉着隐痛的太阳xué溜达到厨房找水。
捏着肖忆帮他找的那管药,肖恒愣了一会儿才倔qiáng地朝厨房喊:“我他妈不是你弟!”
厨房那边人压根没搭理他。
肖恒恼火地捏紧了药膏。
无言地在空dàng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脑海却又闯入先前肖忆把他护在身后替他挨了一拳的场景。
垂眸望着被自己捏得硬生生塌下去的药膏管身,他又兀自喃喃:“谁他妈要你这种多管闲事的哥。”
☆、34沟通
肖恒当晚在肖忆家糙糙处理了伤势,天没亮就偷摸着跟吴朔迁撤了。
虽然早上起来看到空空如也的客房肖忆一点都不意外,不过还是让严天确认了下那不省心的小子行踪。
对于肖恒居然能耐着xing子来他家,肖忆已经当奇迹。
再多也不必奢望什么,他知道那小子就是个把惹祸当饭吃的主。
接下来的将近半个月,肖忆仍然需要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指控和官司,找来的代理律师忙得焦头烂额,技术员也在紧锣密鼓地搜集能证明GEOX公司并不是有意泄露数据的证据,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结果并不理想。
背负巨大压力,肖忆没几天面色就大不如前,头疼心燥的症状也越来越多。
而自从那日他和魏卓炎之间的小cha曲发生后,他便再没跟对方联系。
当然,对方也很默契,这段时日若隐入山林,也完全没主动联系他的意向。
即便相当担心魏卓炎的身体状况,肖忆也qiáng行克制着想去医院看望对方的冲动,这段时间只是让严天每天下班后抽空过去溜一眼,回来给自己单独汇报详细状况。
他知道现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掌控权已经基本甩到了魏卓炎那边——
对方当天的态度相当qiáng硬,肖忆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再用他自己的“无耻”玩笑“骚扰”对方。
不过从另外立场上,要让他顺着魏卓炎的意思假装当天什么都没发生,他也办不到。
所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半悬于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肖忆不想去定义,也不能去定义。
被各种花式折磨人的公司究责事件压得喘不过气,肖忆现在早就放弃能和魏卓炎“成双成对”的幻想——
哪怕对方还愿跟他做兄弟,大概都是奢望。
魏卓炎又在医院待了将近一个星期才出院。
本来局里还想让他再休息一段时间,不过一向热血奋进的他自然不可能安然后方,蹲守角落长蘑菇。
刚归队没多久,众队员便注意到队长那完成任务的积极xing简直qiáng势爆表。
跟魏卓炎走得较近的晋洋自然是注意到对方的异常,即便这家伙对出任务的事一向上心,但晋洋还是能分得清负责任和不要命之间的区别。
当然,关于近段时间没瞧见以往跟魏卓炎搭对出行的肖忆,晋洋也是颇为纳闷。
最开始他本来还出于好奇在某次用餐时提了下肖忆的名字,不过相当意外那个平时说到肖忆就忍不住灿笑的男人居然yīn着脸一直沉默。
不明所以,晋洋便也不好再问,只能悻悻转移话题,找个借口绕道。
这种一不能见二不许谈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两周半,喜欢八卦的晋洋终于觉得有些坐山不稳,屁股跟堵了火山口一样,下一秒就得冲天而起。
某日,没在外面瞎蹭饭,晋洋板板整整地拿着饭盒溜达到坐在局里饭厅中央的魏卓炎身边,用筷子敲了敲桌面,开口:“喂,老魏。”
魏卓炎专心盯着面前餐盒,发出敷衍一声:“嗯。”
“咱聊聊不?”抱着一种开玩笑的态度,晋洋想尽量把对方qíng绪带动起来。
“聊?”并未察觉晋洋企图,魏卓炎扒拉着眼前饭盒,沉声,“聊什么?”
“聊你跟肖总。”晋洋撇了下嘴,故意低头装作这颗鱼雷只是自己心不在焉砸的。
果然,话音落下,晋洋注意到身边男人筷子停了停。
不过对方状态并未持续多久,晋洋便听到对方那惯常的低沉声线:“怎么了。”
“你跟肖总怎么了?”晋洋一边装作闲聊的样子,一边竖着耳朵绷起所有神经打算汲取信息,“快半月没见他了吧?”摇了摇头,晋洋哧了一声开玩笑道,“之前三天没联系你就闲不住,得屁颠屁颠往他公司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搞基搞得high呢。”
晋洋挤眉弄眼,想把戏剧化的效果夸大。
然而这话落下许久,他注意到魏卓炎半天没开口。
晋洋笑着转头,却在注意到对方那种yīn冷表qíng的瞬间僵住。
捏着筷子的手已彻底停住,魏卓炎滞顿了许久,才终于斜眼看了下晋洋。
对方视线中刮骨的冷意让晋洋忍不住就一个寒颤。
“他有事,所以没联系。”面部表qíng简直暗藏杀机,魏卓炎语气却相当镇定。
这种违和感让晋洋只觉脊背发寒。
“——还是……他公司的事?”晋洋知道前段时间肖忆公司出了大问题,只得试探xing地问了问。
“对。”
重新埋头扒饭,魏卓炎肯定后,糙糙跟晋洋招呼了一声便离开了饭厅。
晋洋视线落在对方手上区区一盒饭上还相当震惊。
——这家伙自从出院,饭量居然恢复正常了。
以往那种大无畏在美食战区甩开膀子英勇奋战的事迹就仿佛从未发生。
晋洋不知道这天天粘一起的哥俩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他明白不管发生了什么,问题类型绝对不是魏卓炎以前处理过的——
因为那个面对困境一向游刃有余冲锋陷阵的男人居然选择了避让和沉默。
与肖忆间的僵持又持续了将近一周,魏卓炎终于在某次出任务时yīn差阳错地重新见到对方一次。
并不是直接打照面,他只是碰巧坐着消防车从永杰大厦门前经过,无意中注意到那边人声鼎沸,颇为热闹。
虽然只有那么寥寥一瞥,魏卓炎却准确无误地定位刚从大厦正门走出的肖忆。
对方迎着门外日光,整个人像是即将被光芒吞噬,被映得惨白异常。
周遭等待采访的众人又像是见到救命稻糙,迫不及待地一拥而上。
即便隔着大老远距离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魏卓炎还是因为那帮媒体的疯狂行为一阵皱眉。
从知道肖忆xing取向当天到现在,魏卓炎已经逐步冷静下来。
即便回忆起那天场景他还是莫名qíng绪浮动,但他知道自己也绝没脑袋榆木到无法讲理的地步。
自己本身比肖忆年长,有些事qíng他也考虑过能不能尝试包容妥协。
但斟酌来回,即便他确实关心在意肖忆,xing取向毕竟是原则上问题,和他们平时意见分歧的qíng况大相径庭——
这回,他没法轻易妥协。
经过这两年的相处,魏卓炎已经足够了解肖忆脾xing。
对方办事一向高效且不轻易妥协,而且通常不会存在鲁莽欠思虑的qíng况——
魏卓炎能想象得出那日肖忆得是qíng绪有多bào动才能在自己面前qiáng硬地做了那种事。
当然,那个平日雷厉风行的小子自尊心又堪比天高。
魏卓炎知道让这混小子在这种事qíng上硬邦邦碰了一次壁,要再想让对方主动联系,怕是相当困难。
即便一想到关于肖忆身上的xing向魏卓炎就本能抵触,但他明白自己需要放下执念和固有偏见,冷静理智地跟对方谈一谈,耐心听听对方想法,同时也借此机会跟对方说清楚自己对同xing不感兴趣的事实。
那天发生的事qíng实在超出想象颠覆三观,才导致他无法控制地跟对方劈头盖脸发了那一通无名火,他也不是没为此后悔。
在解决问题的方式上,他还是本着回避极端,尽力挽回的原则——就像当年边月的事qíng一样。
晚上回到局里,魏卓炎溜达到待令室摸出手机寻着肖忆号码。
搁置了大半个月没联系,魏卓炎看着两人最后一次的短信记录还在调侃关于肖忆公司的事qíng,免不得露出一抹苦笑。
单手cha着口袋,他拨通电话时表qíng一直很凝重,脑子一直思量着这种事qíng到底什么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数字音连接声响了许久,魏卓炎才听到那边接起。
不过刚要开口,他却听到那边传来一阵颇为兴奋的女声:“魏队?”
魏卓炎怔了一下,觉得这声线颇为熟悉。
下意识重新把手机举到眼前检查了下,他确信自己打得是肖忆私人号。
接电话的是纪依。
她对于接到魏卓炎电话表示很兴奋,魏卓炎也客气地跟她寒暄了下近况。
等听那女人天上地下海侃够了,魏卓炎才好不容易把话题拐回肖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