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雀_礼若蕴【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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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丙东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又搓了搓头,他模棱两可道:“你觉得他饱了,那他就饱了,你觉得他没饱,他应该就没饱。”

  “那就没饱吧。”阿恒给门口的兄弟们使了一个手势,他们全进来对大眼仔拳打脚踢,完全将地上的人给淹没了,打了有半个小时后,阿恒过来揽着我的肩膀出门,兄弟们陆陆续续地跟在后面。

  我回头看了一眼大眼仔,他原先的瘦脸已然肿成了一个猪头,五官血肉模糊,地上有几颗血淋淋的牙齿,他奄奄一息,微微动了动手指。

  阿恒自出来后,就一直冷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把我领到他的房间里,他便倒在床上闭眼休憩,好像不是在睡觉,而是养神。

  我去厕所打水擦脸、擦脖子、擦耳朵……擦着擦着…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哭,红眼睛的女孩儿,充满了迷茫和伤心……

  厕所的门忽然被拉开了,透过光滑的镜子,我看见身后站着一个暮气沉沉的男人,他和我通过那面镜子对视,慢慢地,他轻握住我的肩膀,从嘴里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没关系。我这样告诉他,不是对罗丙东没关系,而是对你没关系。

  阿恒用指尖帮我抹去脸上的泪痕,他将严肃的脸换到我的左边肩膀上,才缓缓而说:“不要对危险存着侥幸,记住,最好的方式是远离它,你需要远离我们,我明天…”

  “别说了!我不走!”我脑子里当时只有这几个字,不讲理的任性在挥霍我的青春,那时候我不懂,可就算懂了,我可能…依然会选择这条路。

  他的红嘴唇和白牙齿在来来回回地张合,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只想堵住他的嘴!我用了一个连自己都意外的行为堵住了他的嘴!

  温热的两张嘴唇贴在一起,烟草味仿佛顺着他的嘴爬进了我的嘴里,再然后爬进了我的左胸腔里……

  一股电流直通我的头顶,他僵住了,我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个吻和大眼仔接吻的感觉迥然不同!因为它会让我大脑空白,会让我无措又僵硬。

  面前的男人一动不动,他直直盯着我,我们大眼瞪小眼,他将我推到洗手台上的时候,就离开了我的嘴巴。

  阿恒揪起我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扔出了房间。

  我的背抵着那扇门,整个人缓缓滑坐。

  半个小时后,我打着哈欠走回值岗的位置,男同事絮絮叨叨地关心人,他是有名的中央空调,每个人他都会关心。

  原来是他跑去通知了阿恒。

  我对他感激涕零,就差没像古代人一样拱手作揖了。

  ☆、亲人的礼物

  那个吻之后,我和阿恒再没了联系。

  他出现在铜雀门的几率少了很多,即使相遇,我们也和陌路人一样毫无二致。

  向岛没再来邀请我去山崖上看飙车,苏珊仍旧如家人一样照顾我。

  大眼仔重伤住院有一段时间没见了,阿恒再次替我出头的事铜雀门的人都有所耳闻,大家平时也就对我客客气气的。

  我们这区真正的老大姓梁,我只见过他一次,长相不显凶相,做派不太像黑社会,人过于低调平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梁老大很少来铜雀门走动,似乎只用在办公楼里坐享其成,罗丙东和阿恒会帮他办理一切事宜。

  梁老大来的那一次,所有人都臣服相迎,阿恒和罗丙东跟随在侧,二人仿佛从没有什么摩擦,他们做足了默契和气的样子。

  等人走光,我拉住跟在屁股末尾的向岛,紧张问:“喂,你直系老大和罗丙东谁厉害?”

  向岛从队伍里偷跑到拐角处和我说话,他自信地说:“当然是我老大咯,虽然我是滥竽充数混日子的小混混,没有天天跟着他们,但我的情报准没问题,罗丙东低我老大一个头,谁叫他现在抢场子不行,而且怂,我老大都快揽完另一个区了,哎呀,总之啊,我老大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就好。”

  “怎么?你担心我老大哦?”向岛打量着我。

  我捂嘴笑,“你老大也是我老大啊,你滥竽充数混日子,我也是滥竽充数混日子,老大厉害了,我们就威风了,没人敢欺负我们,而且上次大眼仔被揍的事,阿恒和罗丙东暗杠,我一直担心会拖累阿恒什么。”

  向岛将手肘靠在我的肩上,他一拍胸脯,大言不惭道:“不会啦,就算杠,他罗丙东杠得赢个屁,他现在就是一只大势已去的小可怜…”

  向岛一吹起牛来喋喋不休,我做着他忠实的听众,从包里摸出一把瓜子边听边嗑,瓜子是包厢的客人没吃完留下来的,见浪费,我都揣进了衣包里慢慢吃。

  “哎?你们在聊什么?”苏珊的长裙拽地摇曳,她走来的模样绰约多姿。

  向岛那时骗骗我还行,他的牛壳子不敢在阅人无数的苏珊面前吹。他从我手中抓起一点瓜子,干笑道:“没什么啊,吃瓜子聊家常嘛,都快要过年了,我在想要不要回台湾。”

  苏珊也从我手中拿了些瓜子吃,她眼里充满了眷恋,“当然要回家了,一年只有一次,很难得,我巴不得每天都是过年。”

  向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苏珊讨论过年的事。

  一个服务生在远处喊我,我应声后,把瓜子全分给了他们就去工作了。

  已跑到远处的我,蓦然回头,高挑瘦美的苏珊靠墙而立,她站立的重心在左脚和右脚来回切换,那双黑色的高跟鞋有十厘米高,这是她的新鞋子,脚后跟被磨出了泡,已渗血。

  她和向岛聊起天来,似乎忘记了痛,那张带妆的长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俊男靓女站在一起谈笑风生,恍然让我觉得他们天造地设,很登对。

  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溜去附近的小店买了几张创可贴,创可贴买回来,苏珊和向岛还在走廊里闲聊,我把创可贴快速塞给向岛,一溜烟就跑了。

  他在后头喊,“你给我OK绷干嘛!”

  “苏珊姐脚后跟流血了!”

  “那你干嘛给我?”他不知是在装迷糊还是真迷糊。

  我转身叉腰,“你笨啊!当然是给她贴伤口啊!”

  向岛恍然大悟,他半蹲下去帮苏珊悉心地贴。

  我藏在墙后看他们,长发遮住了苏珊的侧脸,透过发丝的缝隙,我还是看见了她浮现红晕的面颊。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在铜雀门做服务生大概有半年了,因平常省吃俭用,我存了一笔小钱,眼下的小日子比呆在家里没钱又挨打的时候滋润多了。

  临近过年有人已经提前回了老家。

  在我眼里,我的家可能是苏珊,可是是阿恒,可能是向岛…意识里已是这样认为。

  我把平常舍不得花的钱揣在了小皮包里,这是苏珊送给我的小礼物,皮包的图案上有一只傲气高雅的小黑猫。

  苏珊说,小黑猫傲气如我。

  向岛说,小黑猫可爱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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