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到我左耳边低声说生日快乐,凑过来的力过猛,他冰凉的嘴碰到了我的耳垂,我瞬间跳起来揍他,他躲来躲去地委屈喊道:“不是故意的啦!有没有人性!给你说生日快乐还要打我!”
向岛素来神经大条,且缺根筋,念及今天生日,我没揍得他太厉害。
晚宴做好,一桌子人都在等阿恒,我打电话给他,无人接听。他忘了我生日也就作罢,打电话还打不通,我的闷气都快成了怨气。
“不用等了,他那么忙,我们先吃吧,亲人,辛苦你们了。”我扬着笑脸,分别给他们碗中夹菜。
姜春不客气地开吃,她狼吞虎咽地刨饭,声音模糊,“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在家里过生日了,家里过的感觉,果然不一样,以后我生日,来你这儿过,好不好?”
我问:“你不在家里过吗?”
姜春不屑地切了一声,“家?我家就是个空楼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集不齐人,生日就打一笔钱给我,叫我自己安排,他们忙的就像阿恒现在一样,好像停止一天赚钱会死一样。”
苏珊眼含笑地揶揄姜春,“那下次我做饭,你付钱。”
姜春一拍筷子,大声抗议,“为毛苜苜不用给钱?你残忍,你无情,你无义!”
苏珊逗弄着姜春,不亦乐乎。
向岛打掉姜春的筷子,也按住苏珊的手,他的忠犬病发作了,“喂,先别着急吃嘛,再等等我老大,我打个电话。”
我们静候佳音,向岛打了几通电话都无果,他难得唾骂道:“靠!老大在干森么啊!越来越不把小可爱放在心上,十八岁的成人重要生日,他居然忘掉了,真是,搞得我都生气!”
此话引起共鸣,在座诸位公愤一阵,安慰了我一会儿,夹菜的夹菜,喝汤的喝汤。
我去厨房拿来干净的碗给阿恒留饭菜,吃蛋糕的时候,我也留了一份。
等人走光,我坐在沙发上打着哈欠等阿恒,面对十八岁的生日我有一股执念,一定要听到他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我盯着墙上的圆钟,望眼欲穿,时针已走到十一点半,电视声很呱噪,我关了电视又觉得冷清,最后还是打开了它。
突然听见门锁里有钥匙扭动的声音,我坐起来抱着腿,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仓促地进了门,他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子,见我坐在沙发上,他愣了片刻,嘴里呼着白热气,惊讶道:“你…还没睡?”
我幽怨地盯着他,“你今天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他徐徐走近,神情迷茫着,语气嘲谑,“忘?重要的事我肯定不会忘,不重要的事,就说不准了。”
我捏皱了自己的裤子,黑着脸直接走人,经过阿恒面前时,他竟然伸出脚绊我,我摔倒的那刻,他又搂住了我的腰,冲我雅致地坏笑,“我记得今天…好像是我们订婚的日子。”
“啊?”我懵了。
阿恒正经地单膝下跪,他从红盒子里面拿出一枚散发淡淡清光的戒指,郑重其事道:“李苜蓿,我想预定你的后半生,答应我的订婚吗?”
“答应。”我回答的太过利索,一时有些后悔,我应该做个矜持点的淑女。
阿恒跪着帮我戴上了订婚戒,我的中指被套上,心仿佛也被套上了,他发誓,“订婚宴将来补办,可能会很久,结婚也可能会久一点,现在简陋,以后我保证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冬日里嘴唇干燥,我一笑,嘴都裂了,笑得满嘴血。我窘迫地转过头去,阿恒忍着笑意,他拿茶几上的棉签沾了水给我润嘴,又去卧室找来润唇膏帮我抹伤口。
我指着桌上那银灰色的工具箱,道:“这是什么?里面该不会都是钞票吧?”
阿恒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样,刻意道:“啊…我才记起来,今天是你生日,这是礼物,我打算趁你睡着了,悄悄送给你的,没想到你在等我。”
我狡辩,“谁等你了!我…我明明在看电视。”
阿恒笑笑不语,他说送我这个礼物之前,要准备一下。他搞得神神秘秘,撺掇我先去洗个澡,在我看来他今日的订婚已是最好的礼物,我猜想,他可能又想吃我。
但是我穿着睡衣出来后,发现是自己想多了,阿恒似乎真有什么事要做,工具箱被摊开搁在床上,里面的东西我没见过,有装了染料似的瓶瓶罐罐,有黑线头,有一次性手套……
房里开了暖空调,阿恒让我脱掉睡衣趴下,我迟疑地上床,只见,他专心在我后背上的疤痕处画画,边画边征求我的意见,“苜蓿,我送给你的十八岁礼物,是四叶草纹身,后背不影响什么,能美化你的疤痕,你收吗?”
“收。”我的回答总是很快。
阿恒说可能会有一些痛,他尽量轻一些,如果痛的话,他就停下来给我缓缓。
我侧着头偷看他,聚精会神的男人流露出一种迷人的魅力,他微微蹙眉,眼神认真得像是在做人生考卷,他控制手中的纹身针时,也屏着气息。
“你什么时候学得纹身?”
“没学多久,你问我最近忙什么,忙得就是这个,刚刚我也在纹身店师傅那里练手艺,多练练手,防止出差错,你这细皮嫩肉的,怕给纹坏。”阿恒的手在我背上一点一点地移动,纹身针穿透皮肤层的疼与当初被砍得那一刀比,不值得一提。
他的回答像一座冒热气的温泉,使我的整个心室都变得暖洋洋。
我关心道:“你吃饭了吗?蛋糕吃了吗?”
阿恒分出了一丝神说话,“吃了,饭很香,蛋糕也很甜。”
只要我过生日,即使他不喜欢吃甜食,也会把我给的那一份吃完。
我安安静静地睡在枕头上,不准备再去打扰他,他总是频繁地问我,疼吗?疼要说出来,别憋着。
这点疼,我完全受得了,但阿恒还是纹一会儿歇一会儿,不知不觉中还会帮我吹背,仿佛把我当成了一个稚嫩的婴儿。
我睡了一觉,总算完工了,他在此时才把嘴巴贴在我左耳上,清晰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嗯,十八岁这年,阿恒和我订婚了,没有父母的干预,也没有繁琐的过程。
十八岁这年,阿恒学了半年刺青,送给了我一个终身难忘的美丽纹身。
后背上的四叶草栩栩如生,淡淡的色彩不张扬不隐秘,叶子款款而下蔓延成了藤条,它仿佛会被清风拂走,叶从哪里来…要从何处去…
☆、名副其实的成年人
十八岁到了,我找出记忆里的旧钥匙,要去一趟李树池的家。
阿恒开车载我回到充满噩梦的地方,他在楼底下等我,我悄悄开门探头探脑,屋里杂乱不堪,没有人,我以最快的速度偷走了户口本,然后和阿恒一起去办身份证。
两个月后领了身份证,我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户口本放了回去,却在柜子里看见了一封厚厚的信封,我挑开封口草率地看了一眼,里面全是红红的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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