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个笑容有多难看。
她微微一颤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眼泪突然流出来,“怎么可以让我伤你?我叫你不要管我不要理我,你为什么不听?”她一下一下捶打他的背,一下比一下重,想着要把心里的怨气全发泄出来,可是到最后她像个孩子似的不停地哭。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听到这话,初晓哭着将头抵在他的头上,哭喊道:“你知不知道,我怕看见你,怕听见你!”
苏舒苦笑:你怕被我看见,可我却怕看不见你。初晓啊,你什么时候才会不痛呢?
初晓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甚至到最后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夏安晴提议给她开治精神疾病的药,当场被苏舒拒绝了,并把他们赶出门外,他不希望任何人用看精神病患者的眼神看初晓。
从那天开始,初晓沉默了,每天坐在桌前手里握着水晶球不放。他还以为她情绪有所好转,于是想用音乐帮她放松,他正在弹琴给她听时突然有玻璃碎掉的声音响起。
他走过去一看,她正跪在地上去捡碎片。担心她被划伤所以赶紧将碎片清理掉,可是第二天醒来,发现垃圾桶里的碎片不见了,到她房间一瞧,她正用胶水把水晶球粘起来,令他惊恐和痛心的是,水晶球里原本是白色的雪花全部染成红色了,那些并起来的裂缝处也沾着血丝。
他捧着她伤痕累累的手,看着她感觉不到痛楚的模样,放声大哭起来。
水晶球扔掉了,她会打碎其他的东西,然后继续拼凑。
每一天都是如此。
每一天,每一天他寸步不离地照顾她,给她做饭洗澡,哄她入睡。手机上面每天都会打好几十个电话全被他挂掉了,最后还直接关机。
不知过了多久,俩人在房间里几乎完全麻木掉的时候,贺兰鸢出现了。
一大早,夏安晴特意在监狱大门外,等了四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她。
——贺兰鸢。
贺兰鸢一身黑衣黑裤,马尾辫扎的高高的,她戴着墨镜脸上表情淡淡然的。令人好奇的是她和几年见到的时候一样,自信、美丽,似乎没有一点变化,看来坐牢并没有磨掉她的骨气,反到成了她修身养性的地方了。
这个怪胎,该不会真把监狱当家了吧?
夏安晴走到她面前,打声招呼:“好久不见,贺兰鸢。”
火车的隆隆声传来,由远及近,从外面的铁栏开过去,它带走的除了外出游子,还有数不清的时光。
贺兰鸢摘下墨镜。打量了她一番,想了想才记起她是谁。张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找我办事,钱,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夏安晴把准备好的支票递给她。
贺兰鸢问道:“治谁?”
“初晓。”
贺兰鸢并未停步,直接去苏舒家找人。
这是贺兰鸢第二次见初晓,看到初晓如今的样子,她笑了出来,笑的没心没肺。刚笑了一阵,就立刻收到旁边那人满含警告意味的眼神。不过她并不介意,这种眼神她见得多了,早习惯了。若是容易轻易发火骂人,她早死了不下数十回。
贺兰鸢悠悠走过去,伸出手跟苏舒打招呼,“你好,我是贺兰鸢。”
苏舒无视,从她身边擦过走到初晓身边,把她手上四分五裂的书本取走,给她擦了擦手,亲吻她一下才转过来直视贺兰鸢。“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我要你治好她。”
贺兰鸢悠哉地瞥了他一眼,懒洋洋道:“有钱一切都好办,不过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再不强行删改她记忆的前提下,一切治疗只是辅助,具体得看她能不能撑过去。”她并没有把夏安晴付过钱的事说出来,毕竟她不会嫌钱多。
“什意思?”她好像话里有话。
她挑眉,“夏安晴没告诉你原因吗?”
“……”
“那我来说吧。”贺兰鸢背靠在书架上,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我所接触过的病人很多,初晓是最特殊的。她一方面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又一方面什么都不知道,每当我对她催眠完后,她的抵触很大,有时候我问她问题,她刚张嘴回答却又突然闭上不说了,我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听完这番话,苏舒开始怀疑这个贺兰鸢了,不是说她很厉害吗?为什么不能治好初晓?
“也许是你能力不够。”
看见苏舒质疑的目光,贺兰鸢怒了,“我正因为自信自己的能力,所以我才这么嚣张连坐牢都不反抗,因为我知道我走得掉,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苏舒蹙眉,怎么又从治病扯到她坐牢的事情上去了?随即不善地问道:“那你得出的结论是……”
他话音刚落就被她接上了,“我怀疑她有人格分裂症,并且那个人格十分健全还在抵抗我的治疗。”
苏舒眼神一凝,他清楚初晓的确人格分裂,虽不清楚是不是如她所说是那场车祸造成的,但他接触的那人格并无异样,应该不会这样做。可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大概也不会有人相信,所以他只好不动声色地问贺兰鸢:“你确定?”
“不确定。”她爽快说出这么一句话,的确只是她的猜测而已,“我有给她做过心里辅导和暗示,结论没有结论,兴许是我多想了,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我只好催眠她的感官。”
“催眠感官?”
贺兰鸢侧身从架子上随手拿了一本书,翻开看看,知道他理解不了于是解释,“她的情绪很敏感,所以我尽量催眠她忽略自己的情绪,让她免受接受不了的刺激,再加上药物辅助是好转了没错,但这种方法不能使用第二次。”
“为什么?”
“使用的话会抵消之前的催眠,从而把情绪无限扩大,她内心里深藏的东西一次性全部爆发出来她会受不了的。”
这样的治疗方法……根本是自掘坟墓,难道以前她也是这么给初晓治疗的吗?太过分了!苏舒怒了,“原来你的治疗只是让她一再压抑自己?!你根本就治不好她!”
面对苏舒的愤怒,贺兰鸢反而平静了,再睁开眼里面一片清冷,“别否决全部,至少她好好生活过一段时间不是吗?”
“那现在怎么办?”
他看了眼饮水机下面放着一叠杯子,起身拿了一个,水刚接满,就见屋里的灯闪了一下。他动作一颤,手里端着的水杯打翻,滚烫的水泼在他的手背上,他咬紧牙关忍着没出声。
贺兰鸢看了看他烫红的手背,去厨房接了一盆冷水,给他泡泡手。这杯水在这时候翻了,想来他心里此刻也翻了,不过该说的她还是要说:“如果你舍得她受苦,我可以……”
“不用说了,你给她治吧。”
她眉毛一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爽快地同意了,还以为会让她多费唇舌呢,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抬手把书放回去,打个响指,“OK,既然你没意见,就从明天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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