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了我,求求你们……我要救我的孩子,我流血了,救命”
秦抒的手机贴着耳朵,她听见了阿淮声嘶力竭的喊出来的每一个字,可是她又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清,眼神清冷到残酷。她听见自己的心脏恢复平稳的搏动,一声一声,像是一潭静水之下无力涌动的泉眼,根本激不起一丝涟漪。
她此刻,平静得可怕。
电话在下一秒挂掉,秦抒目光落在手机上“结束通话”四个字,半晌,一缕讽刺的笑在唇边划过。
她不紧不慢地换了衣服,不紧不慢地拿了钥匙背好包下楼,唯一意外的,就是停在小区门口的宾利。
“你来干什么?”
“想来看看你。”沈渊降下车窗,看着她的神情很专注。
“我现在没心情应付你的来访,我要出去一趟。你请回吧。”
“你要去郑淮家,不是么?顺路,我送你。”
……
秦抒没有郑淮想象的那样,冲上楼,撞开门,掐住那些流氓罪犯的脖子,歇斯底里。她的脚步甚至是闲适的,很舒缓,很轻松,但是这其中包含着的一股难以言说的绝望和痛苦,却不是常人能够发现得了的。
沈渊发现了。他紧跟着她上楼,秦抒在此刻没有固执地跟他理论不能接近自己这件事,而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他想探知她的一切。
秦抒推开门,眼神无波无澜,径直走进客厅。意料之中的,她看到阿淮的剧烈挣扎,看到了血色,还看到那些虎背熊腰粗鄙至极的男人。
阿淮看到了沈渊,那些“韩家走狗”同样看见。在秦抒看不见的角度,沈渊的神色是极冷的,眸光如同玄铁利刃,一刀就能刺入对手的心脉。怪不得这世上猫猫狗狗遍地都是,但只要听到沈渊名号,闻风丧胆。
“秦抒,救我,救我……”
阿淮满面泪水,身下都是血水,头发蓬乱,面无人色。怎么看都让人震撼,迫人疼惜。
可是……
秦抒闲庭信步一般走到她身前,慢慢地蹲了下来。
“阿淮,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你才满意?”
郑淮的瞳孔顿时一缩,脸上的肌肉微微紧绷:“秦抒,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渊,能不能先帮忙把这些小喽啰清理一下?”
“沈,沈渊!”那些“韩家人”再没有刚刚的蛮横霸道,腿一个个都软得没了筋骨,甚至有人跪了下来。
“渊哥,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渊哥,我们只是收钱办事……”
郑淮一咬牙:“你们在说些什么?”
“阿淮……我现在真的很害怕,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是所有可以利用的都可以拿来用了吗?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身上,有什么你可以利用的?我真的很想说,你尽管拿去,我不要你的一分回报。你不是说过,我们是好朋友的吗?”秦抒的眸光里,带着一股佛家的悲悯意味。
“不,秦抒你听我说……”
“我想问问你,究竟有什么是可以拿生命来换的呢?何况是一个小小的生命,甚至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
“你!你怎么……”
“你刚刚才说过,我们是朋友。转头,你就这样对我。”
第五十一章 易勋
“我真的很失望……阿淮……原来你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已经把我的一切都挖掘得清楚明白。说是朋友,不过是从一开始就瞄准了的跳板吧……”
“不……”
此刻没有人比郑淮更加慌张了。她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所有埋下的铺垫都将前功尽弃,她费尽心血寄予厚望的一个“圈套”,就这样彻底的被秦抒展开铺在阳光下。她现在所有的解释,都终究只能是徒劳。
“郑淮,当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在‘深度’的那一晚,我见到的你,应该是最纯洁的你吧。”
秦抒没有看见,她身后,沈渊的眸光骤然一颤,他右拳紧握,紧紧地凝着她的背影。
“那么是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呢?我不知道我身上有哪些成分如此有价值,值得你费尽心机来套取。我猜,你的目标,从最初开始,就是韩家吧。”
“可是我更感兴趣,我的父亲,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你上赶着和我推心置腹,跟我讲你的遭遇,述说你的不幸,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引我说一句我家庭的事情罢了。哈哈,何必呢。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直接问,我万一就说了呢?”
“秦抒,不你误会了,我真的把你当朋友的……”
但是显然秦抒已经不想再听她说话。“我在你的床头柜底下,看到了你去妇产科的单子。那不是产检的单子,我知道那是什么。你也知道。”
郑淮面色惨然,无言以对。
“你如此憎恨韩家……恨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我可以帮你,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能帮你于是我就成了你计划中的一部分。那么我可不可以猜测,韩因朔身上也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呢?我屡次碰见他,每次他都对你动手动脚,你更是不堪其扰的模样。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这巧合究竟是巧合,还是作家笔下的‘偶然’。”
“是我。”
“什……”秦抒大惊,她回头,沈渊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观察她每一寸的情绪变化,“是我。韩因朔项目受阻,客户流失,车祸。都是我。”
郑淮低低的垂着头,长发掩盖住了她绝望的神情。
秦抒倒退两步。
“你!你为什么”
“他伤害了你,并且不止一次。”沈渊淡淡道,“那我为什么要对他宽容?”
……
秦抒此刻幡然醒悟。
她自己孤身一人,确实没有可利用的地方。但是她身后有沈渊,那个如同鬼魅形影不离的沈渊。这个男人,和他所代表的强大势力,就是可以摧毁一切的利剑,锋利无比。借刀杀人的最高境界,想必也不过如此。
……
这天,秦抒心里五味杂陈。失望无奈和震惊交织在一起,最后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她甩下一句“好自为之”,拂袖而去。任凭郑淮在她身后呼喊请求,她都置之不理。
秦抒对自己的定位和评价从来都是,不管闲事,不掺和别人家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盲目的善良。有人背叛她利用她,她不会再有什么心情和这个人朝夕相处下去。最可怕的就是,她信任的人居然利用了她的父亲。这一点,秦抒忍无可忍。
朋友,少一个又怎么样?宁愿少了一个郑淮,她也不肯让自己受了委屈。何况,沈渊已经成了别人手里握着的一把刀。
“喂?啊,肖律师,嗯好,稍后我会把文件给您传过去。”隋雨溪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走出酒店。她刚刚拜访了一个证人,下面还要去跑下一个目的地。她一边走一边挂电话,走出大门向右一拐,砰,撞上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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