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要崩溃了。
在他下定决心,并且开始行动的最初,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顺利到超乎想象。韩昀倒得太快了,他知道,最后的一拳并不是他郑沣给的!甚至那突然之间出现在办公桌上的材料,以及在属下之间偶然听到的新线索,冥冥之中,都在毫不吝惜地出手帮助他,他就像是狂风巨浪顶起的一艘小船,马达开得很小很小,依然能够乘风破浪,一直驾驶到深海。
这海太深了,他发现此时转身,为时晚矣。
到底是谁,接了他郑沣的手,似乎就是小小地按动手指,韩昀就彻底被压倒在地上,毫无反抗的能力。他不相信是自己的同伴,毕竟郑家剩下的血脉,应该只有他一个;可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位“朋友”是毒是善,尚未可知。如果这个东风借得好,彻底砸了韩家老爷子的招牌也是好的,可是郑沣根本拿不准,因为稍微行差踏错,毁灭的就是他自己。
先继续做韩家的功臣吧。他咬咬牙,先看看这一阵风波过去,会怎么样。
第一百零六章 害怕
“都做得干脆利落了?”沈渊翻看着最新的财经新闻,面无表情。徐宴站在他身后,毕恭毕敬地回答:“是,所有您布置下去的,都已经完成了。”他在沈渊手下这么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不去问为什么,只要是眼前人布置的眼前人交代的,他就会尽力全部完成。现在,对于徐宴而言,沈渊早已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而徐宴之于沈渊,则是长在躯干上的手足。
徐宴对于沈渊的命令,从来不会质疑和反抗,更不用说会不会背道而驰。源哥的话等于金科玉律。也许这就是在地位上,彭瀚生和易勋从来没有可能超越沈渊的原因吧。彭易两人是亲密好友;徐宴是影子。
影子怎么会脱离主子一步呢?它只会选择亦步亦趋。
所以,对于沈氏暗中操作,彻底摧毁韩昀的行动,徐宴一个问号也没有。他心里却对渊哥的心思明镜似的除了为那个女孩,还会有什么别的渊源,能和百年不倒的韩家有深仇大恨呢?
彭瀚生推门进来,看见两个人相对无言,怔了一下。随即他就释然了,渊哥和徐大哥才是真的患难兄弟,亲如手足。要说沈氏的第一属下,绝对轮不着他彭瀚生的名头。他还能想什么呢?要说嫉妒吗?不是没有,但也根本无需在意。他们是刀尖上舔血的人,有太多的事情比这样的耿耿于怀重要。
“渊哥。”
徐宴看到沈渊点了点头。他识相地转身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彭瀚生低声说:“渊哥,秦小姐今天在房间里很安静,没有做什么别的事。”他垂下眼睫,关上门。
彭瀚生的汇报还在继续:“看了一本书,发了一阵呆,现在上床休息了。”
沈渊今天在沈氏集团开了一整天的董事会。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知道秦抒这些天同样心力交瘁。在她想通之前,他并不愿意过多的去干预她。
他心里很清楚,秦抒对他和他对秦抒是一样的,同样是百分百,只不过他的秦抒或许至今还没有看明白罢了。
可惜,就算她最终挡住自己的双眼不想看明白,沈渊也不会允许的。最后的法宝依然紧紧捏在他手里,只是有些不忍心去用罢了。
“易勋那边怎么样了?”
“情况很稳定,她妈妈此前在疗养院已经恢复得相当不错了,只是神经还有些迷糊,时不时的有点幻觉,易勋说这个年纪的患者已经不容易了。舟车劳顿,也没造成太大的不利影响。”
“等她适应好了,就送去沈氏旗下的三甲医院疗养中心。”
“是。”
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事了。沈渊望着窗外,听着心跳一声一声,击打在胸腔中竟然都像是有了回声。因为那里是空虚的,没有着落的。
是他强求了什么,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然而如果从一开始他没有强求,就不会有扭转回来的缘分。他从来不会回头看走过的路,评判它是不是笔直是不是恰当。他遵从的是本能,也是他的心思而已。
他只感觉到对她的渴望与日俱增,对她的笑容像有很重毒瘾的人期待罂粟一样。他控制不了自己,害怕终有一日他会再一次亲手伤害她。
第一百零七章 发生了什么
田荧琪给秦抒打电话,发现打不通了。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再联系隋雨溪,居然也打不通。这两个人居然同时失踪?总不会背着她私奔吧!可是现在的确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联系秦抒,但现如今要去哪里找她?
……
秦抒浑然不觉,此刻她正身处于更大的危机之中。
在沈宅这里过了一夜,秦抒有种诡异的不安感。她爬起来,洗漱,推门出去。时间还早,还没有到沈渊给她安排早餐的时间。走廊里非常安静,落针可闻。
莫名的,她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给她指着路似的,慢悠悠又目标明确地顺着走廊,走到一扇门前。
很巧的是,她恰好听见门里传来瓷杯摔碎的声音。她怔了一下。
“渊哥,求求您了渊哥,您饶了我吧……呃”男人的痛呼声虽然很沉闷,秦抒却感受到了其中撕心裂肺的意味。女人妖娆的声线在房间里起伏:“渊,这样的人,你还留着干什么?”
“渊哥!”求饶的人仿佛看见了自己将会遭遇的命运,呼喝声中登时充斥了惊骇,尾音里听得见颤抖。
秦抒的耳膜接触到那女人的声音,不由得产生一股呕吐般的厌恶。她后退了一步,鞋跟在慌乱中相撞,随即有警惕的质问传来:“什么人?”还是那女人,并且瞬间打开了门。
秦抒孤零零站在门外,面无表情。
沈渊却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到秦抒身边。浑然不觉身边的商雪萍瞪大了眼睛,胸脯气得起伏。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秦抒,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欣喜:“你怎么会在这?”
“我……”秦抒不打算解释什么。既然他没限制她的全部自由,何必要把自己的行踪一五一十地交代。
“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渊突然感觉一腔热血在胸腔里翻滚。他几乎不敢相信,刚刚那句话是从秦抒口中问出来的。他在这一个瞬间,甚至想匍匐在秦抒脚下,只是因为她出口,询问了一句他的行为。
他知道自己心里隐秘的企盼。企盼她能稍稍关心他的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询问而已。
有道是情痴最难得。他明白如果不关心,只能说明不在意。如果秦抒还是不在意他,他或许可以几年如一日地维持他的坚守,继续他的等待。可是秦抒已然在他预设的轨道上向他一步步走过来。他不得不感恩,不得不热泪盈眶。
“就是一个不听话的喽啰罢了。”他垂眸看她,他的注意力只是集中在她有没有睡够,脸色是不是还好。他对她参与自己的公事,毫不在意。
商雪萍承认自己嫉妒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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