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去想那个终于愿意和他执手的坚qiáng女人,不敢去想那个突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痴qíng女人,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敢悄悄念上一念,好像只要停下来稍稍回忆片刻那道单薄的身影,就会让他压抑的理智全盘崩溃!
——在手心里的小刺猬和自己的女人之间,他终于还是选择了守护首扬!选择了抛下她!
看着邵文睫毛阵阵颤抖的侧脸和微微泛起了红的眼眸,乐亦也不由沉默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当初平淑遭到罗抿良的绑架,邵文为了首扬的伤势,硬生生留在圣彼得堡不去寻找施救;
后来首扬一声不吭瞒着所有人带上他和游黎去到S市救平淑,邵文得到消息后就立刻追去,却终究晚了一步,只来得及见到已经伤痕累累jīng神崩溃的平淑和满城疮痍;
首扬被罗抿良带走,生死不明,邵文根据许千凡的推测,硬起心肠离开病chuáng上的平淑,立刻赶去波士顿……
这个极重感qíng的家伙,每一次的选择都那么理智,每一次的决定都那么残忍——不光是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残忍,更是对他自己!
乐亦的心在胸腔轻轻颤,他根本想象不到,如果他是邵文的话,在这些残酷的关头,他究竟该如何抉择!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乐亦始终静静陪他坐着,不说一句话。
许久许久,手脚都已经隐隐发凉的时候,邵文终于垂下眼帘,收起了眼底的所有qíng绪,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jiāo给乐亦,声音微微嘶哑,“这个,帮我jiāo给平淑。”
乐亦点点头,小心地收起那封带着邵文体温的信,“你别太担心,一切都过去了,她现在很好,一直在等着你们回去。”说到这儿,乐亦的声音不禁沉了一分,忍不住有些叹息,“只不过、顾知航那家伙——到现在还没……”
到现在还没怎样,他却没说。
一夜无眠。
按捺着心急火燎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乐亦面上优雅依旧,眼角眉梢却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与传说中的大牌倒是相符得很。
丹·乔鲁斯的大名是不容置喙的,连吃个早饭都有三合会的两大堂主相陪。
卫一白和严界一左一右坐着,同样不紧不慢吃着饭,时不时陪乐亦说上两句。
乐亦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偶尔瞟他们一下,面上挂着儒雅的浅笑,眼神却明显不屑一顾,看得脾气很好的二人心中直发笑——幸好是他们俩来陪这个“国际大牌”,若是换了元鼓那个xing格bào躁的家伙,肯定早就看不惯、蹦起来用拳头和他说话了!
食不知味地将早餐吃个差不多,乐亦才用丝白的餐巾擦着唇角,慵懒地开了尊口,“可以开始了。”
推开首扬卧室的房门,就看到一个在休闲服外有模有样套了一件白大褂的俊气男人伸着两条大长腿拽拽地斜坐在chuáng边,给chuáng上沉睡的男人手法娴熟地做着全身按摩,而一旁的沙发上,坐着深沉得让人看不穿的三合会会长,罗抿良。
按摩的男人手法很到位,不轻不重,灵活熟练,从首扬的身体没有半分萎缩的迹象上可以看出,男人怕是每天都会为首扬做全身按摩。
乐亦唇角挂笑地欣赏着chuáng边的男特护——东都首席“怪人”陈东阳别具特色的英姿,心里直大呼:不愧是他们TOP无人敢惹的“怪人”,连扮特护都这么个xing!
陈大特护旁若无人地将日常按摩进行完毕,摸着首扬的身体隐隐有些发热,这才仔细盖好被子,目不斜视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第一百三十三章、醒来(上)
乐亦看着陈东阳像在东都一样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欠揍模样,心中不禁油然升起敬意:果然是他们东都无人敢惹的鬼才洲主,在哪儿都是这么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借过。”看着两年未见的同伴把门挡了个严严实实,陈东阳的眸光都不会晃动一下。
乐亦唇边的笑风qíng依旧,“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莱恩大夫吧?果真名不虚传!”话是这么说着,身体却丝毫不让开,“我是丹·乔鲁斯,初次见面,万分荣幸。”
身后的卫一白暗地直翻白眼,论耍大牌,眼前这两个难缠家伙,包括那个看上去颇有大家风范的主治大夫,全都是不相上下的主儿!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是好心解围,“陈先生,这位就是我们请来的催眠大师乔鲁斯先生,麻烦陈先生请莱恩大夫过来一下。”
陈东阳这才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扫了乐亦一眼,惜字如金地扔下一个“嗯”字,嚣张地撞出门。
被撞到一边的乐亦心里直骂娘,揉着被撞疼的肩膀咬牙切齿地对身后几人笑,“这位先生还真是个xing十足!”
卫一白“呵呵”一笑,“乔鲁斯先生别见怪,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先生一样大度的。乔鲁斯先生,请先坐下休息会儿,莱恩大夫马上就到。”
从始至终,房间里的罗抿良都没回一下头,只是起身坐到chuáng边,用gān净的湿毛巾为首扬细细擦着脸。
这间房间的采光非常好,窗前厚重的遮阳窗帘一左一右挂起,第二层颇具宫廷风的欧式落地白色窗帘被拉开一大半,阳光透过半透明的蕾丝质地打进房中,印上斑斑点点的繁复花影。豪华的大chuáng的chuáng尾处正沐浴着上午暖暖的日头斜阳,看上去非常舒服。
乐亦坐在白金相间的欧式雕花长沙发上,随意打量着这根本不像病房的房间。
房间很大,布局看上去很有些像总统套房。房间内阳台、卫生间、书房应有尽有,房中的衣柜、沙发、桌椅全都是世界屈指可数的奢侈大牌,倒是非常符合首扬爱享受的挥霍风格。
乐亦的眸光慢慢流转,首扬一直没醒来,邵文他们几个绝不会透漏身份、告知首扬的喜好,只能说,这些全是按照罗抿良的喜好布置的。
乐亦的眼神微冷,这家伙果真是首扬的生父,连爱好都像个十成十!只可惜,即便他是首扬的亲生父亲,伤害了首扬,就是他们TOP所有人的敌人!
尽管坐着一群人,房间里依然安静得只能听到毛巾轻轻擦拭的声音。
卫一白这几个似乎对首扬都有着无法言明的内疚,不约而同沉默着,各自坐着谁都不说话,或是满眼复杂地望向chuáng上的父子,或是低着头绷紧了唇。
罗抿良也不理会他们,为首扬擦过脸后又开始轻柔地擦拭他过分纤瘦的胳膊,然后用温度适中的清水小心地润着首扬的唇,像是生怕他会渴一般。
两年的时间,罗抿良瘦得惊人!好像一个人突然被抽掉了所有血ròu,只留一层薄薄的皮略显松弛地覆在他高大的骨架上。比起两年前首扬婚宴上意气风发的模样,罗抿良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所有的叱咤气度所有的运筹帷幄全部消失殆尽,分明成了一个全身心倾注在儿子身上的普通父亲!
乐亦看着罗抿良专注的模样,竟不自觉生出几分怜悯来——他一心要救回自己的儿子,可依照首扬的脾xing,醒来后一定会对罗抿良恨之入骨。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可恨的男人,竟这么可怜。
“我出去走走。”似乎受不了房间里莫名的压抑,严界站起身,面无表qíng地推门走出去。
元鼓也连忙跟着站起来,快走几步跟上前,“我、我陪你、也出去走走。”
罗抿良依然没什么反应,好像无论身边发生什么,都不会比为儿子擦拭身子更重要。
廖越安没什么表qíng地看了一眼,低垂下眼帘不说话,只有卫一白在他们二人出门时用国语轻轻说了句,“一直逃避就真的行了?”只是这近乎叹息的话,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门被关上,房间里又恢复了之前压抑的安静。
乐亦轻笑了下,语气有些随意,“从行为语言上来说,几位对病人的感qíng好像很复杂,甚至……有些内疚?容我多嘴一句——莫非病人受这致命伤,与诸位有关?”
廖越安脸色一僵,下意识扫了一眼chuáng边的罗抿良,沉着脸不说话。
卫一白眼镜后的jīng明眸子也随之颤了一下,抬头镇定地看了乐亦一眼,不置可否,“乔鲁斯先生不愧是世界顶级大师,竟然还懂行为语言。”
“卫堂主不用这么防备我,”乐亦优雅地喝着香醇的奶茶,也不抬眼看他,“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如果什么事儿都较真儿的话,那我们催眠师岂不早早就去见上帝了?更何况,”优雅依旧地放下杯子,乐亦轻笑得很随意,“我只不过为了一些小小的好处罢了,其他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卫堂主说是不是这样?”
卫一白深远的眸子微微晃了一下,勾了勾唇角,不再说话。
清晰的脚步声,一个身穿休闲服的长发男人门都没敲一下就开门走了进来。
浅金色披肩长发自然卷着,白白的皮肤,蓝色眼球,身上的衣服虽然很gān净,却并不是医疗专用服装,如果不是他脖子里挂着的高端听诊器和手里抱着的病况记录本,恐怕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这个皇家绅士般一身贵气的家伙居然是个大夫,而且就是全世界赫赫有名的波士顿皇家首席特聘医师!
一进门就看到房间里坐了这么多人,医师大人似乎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邵文很“大牌”地径直从赖在自己房间一晚上的乐某人面前走过去,乐亦也不甘落后地只当夜里才见过面的邵大神医是空气。
作为一向“坚贞不屈”的莱恩名医,邵文的确大牌得很,根本不管坐在房间里的这群人究竟什么身份,丝毫不给予任何好脸色,“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麻烦各位堂主等会儿跟着会长一同出去吧,我说过,房间里人太多会降低空气质量,影响病人的休息。”
虽然声音不温不火,带着他特有的礼貌得体,但邵文言语间的说辞却刺耳得很。只是廖越安几人竟然全都“好脾气”地没生气,甚至卫一白居然配合地点点头,“好的莱恩大夫,我们等下就会出去,今天——主要是带乔鲁斯先生过来,顺便也想看看扬扬。”
“顺便看看?就算一天24小时眼都不眨地看着,病人该不醒还是不会醒!”熟练地为首扬检查一番,扫了一眼一旁矮柜上的浓汤,邵文一边记录着各项指标的数据,一边很不给面子地冷嘲热讽,“会长这么喜欢làng费,是想用这点小恩惠弥补自己的亏欠?”
熬得清香诱人的滋补汤静静散着热气,两年来,罗抿良每天都会为首扬煲汤,只是chuáng上的人从来不会醒来喝一口。
罗抿良几人似乎早已习惯了邵文的冷言冷语,全都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邵文也不在意他们是否理会,自顾说自己的,“听说那个什么催眠师已经到了,如果他真有几分本事的话,配合着我的新药,大约一个月病人就能醒来。到时候如果罗大会长一个激动立刻喂病人喝补汤,我可不敢保证病人会不会因身体无法消化吸收而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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