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祇宁见他没事,也就不再问了,后来一直到Simon陪何祇宁去了一次片场监工,才知道了那个美人的真实身份。
裴纯一的“劈腿”事件发酵月余,以解约Queen转签天华为转折点,连带经济约一起转出,舆议纷飞,裴纯安以天华CEO的身份出席记者发布会,关于裴纯一被包养的谣言不攻自破。而天华的公关团队远比Queen要成熟得多,姚思桃评价裴纯安试图牵制裴永归、自不量力导致处理效率过低,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
尹志内部关于影片撤资的提议连一点小波浪都没能掀起来,就被何祇宁打着太极压下去了,裴纯一那部艺术家人设的爱情片原本已快杀青,中途却被耽误了好几天的拍摄进度,后期的宣传部份,裴纯一只来得及动动手指转发几条微博,就被冷面无情的经纪人塞进了下一部电影的剧组。
裴纯一走流量出身,全靠金主人傻钱多砸上荧幕,如今挑戏的唯一要求就是剧本好玩,在戏路和演技方面是没有什么进取心。虽然这样拍完一部接一部的方式让他有些吃不消,但敌不过新片人设新鲜,因而裴小明星还是高高兴兴在开幕式上同何祇宁握了手。
何祇宁笑着鼓励他了几句,顺口问:“裴先生今天没有来?”
“我哥啊,”裴纯一偷偷藏了小蛋糕,面前只有何祇宁时,便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口一个,两腮鼓得圆圆,含糊不清地对他说,“他出差去了,开完发布会就走了,你不知道吗?”
何祇宁当然不知道。他愣了愣,发布会是在一个周前,是他们上次见面后的第三天。他递给裴纯一手帕,无奈地笑着叹气道:“嘴角沾上蛋糕屑了。”
裴纯一忙擦擦嘴,毁灭罪证。他想起来,有一点扭扭捏捏道:“哦,说到这个,上次冰激凌的事你没和我哥告状,虽然最后还是被他知道了,但不管怎么说,还没谢谢你。”
“没关系。”何祇宁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一点小事,微微有些错愕,转而带起一点温和的笑意。
他关心道:“那今天谁陪你来?”
裴纯一眨眨眼,道:“我助理,你应该见过他的。”
“哪一个?田菲吗?”何衹宁思索了一下,他见过的只这一个,但他今天并没有见到这个小助理。
裴纯一擦擦手指上的奶油,心很大的告诉他:“小田是临时的,早就走啦。今天来的是上次去尹志帮我拿合约那个,你不是负责人吗?”
何衹宁想起来了,对他说:“不巧,那天我请了假,不在公司。”
裴纯一点点头:“哦。病假?”
何衹宁很好笑道:“那天我在医院呀。你不记得了?”
他想一想,道:“不过上次来的据说是裴先生的私人助理。”
裴纯一歪过头,说:“这么说也算吧,他经常被我哥拎去用。”
何衹宁明白了,闻言又生出一些兴趣,想知道这个“私人助理”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没猜多久,很快就知道了,因为裴纯一正忙着试一道刺身,舌尖才沾上一点芥末,马上露出一副牙根酸的表情,囫囵吞枣,一口塞进去,把手背过去,眼睛飞快眨着,视线落在何衹宁身后。
就是被抓包的样子。
何衹宁循他视线回头望去,迎面走来两个人,一位似曾相识,另一位便是姜医生了。姜思诚今天一身裁量体拓的西装,看不出牌子,从前随意垂在脸侧的碎发向后梳齐,露出眉峰走势里不容置喙的凌厉。
何衹宁识人敏锐,与姜思诚一面之缘,不曾看出他这样冷的气场。但从主宾座至近的短短几步间,他却能感受到对方不动声色收敛了棱角,走到他们面前时,整个人都柔和下来,完完全全又是那个笑眯眯的姜医生了。
姜思诚与他们一臂之遥,看起来很想捏一捏裴纯一的鼻子,忍住了,对裴纯一说:“又偷吃。”
裴纯一觉得这话听来很怪,吹胡子瞪眼道:“我才没有偷吃!”
姜思诚轻轻笑了一声,不戳破他显而易见的谎言,转向何衹宁,伸出手道:“姜思诚。何先生,又见面了。”
“上次还没好好感谢姜医生,”何衹宁同他握手,说道,“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
姜思诚摆手笑道:“本职工作,没什么好谢的,不过今天不是姜医生了,何先生可不能再倒一回。”
何衹宁想起上次倒在裴纯安怀里的事来,耳根不自然有些发红,只好打着哈哈过去。倒是同姜思诚一道来的另一位先生,上前一步收了裴纯一身后的盘子,小声教训道:“提醒过你要忌口,不能吃海鲜,记到哪里去了?”
裴纯一扁扁嘴,乖乖低头,认错态度很诚恳的样子。姜思诚看了方涵意一眼,见他转回视线来,才向何衹宁引荐道:“何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纯一的助理。”
何衹宁视线移动很慢,脸上却已经在微笑了,他等方涵意递过手自报家门,才微一点头道:“方助理真是青年才俊,幸会。”
姜思诚今天出席的身份同样是投资方代表,公司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投资额却很不像话,比尹志还多出一倍,作为片方亲爸爸,只过来打了个招呼,很快就要走。只不过姜思诚最后也没忍住,临走时错过裴纯一身侧,抬手捏了捏他的鼻根——两指再松,轻轻在他眉心一刮。
然后又面不改色地抽回手,擦肩而过。
裴纯一眼睛瞪大,余光最后捕捉到姜思诚眼尾一点欲语还休的笑意,原本想说的话跑到嘴边,却又和口袋里的纸杯蛋糕一起消失不见了。
何衹宁正忙着开小差,没注意到身旁的小明星做贼心虚地红了耳尖。他心不在焉地听着上来搭话的不知哪位制片人的侃侃长谈,保持着完美得体的微笑,时不时点头附和,每至对方情绪演绎上一个小高`潮,还流露出一点赞叹的神情。
何先生百无聊赖,头一次对应酬感到厌倦和不耐烦。方涵意比制片人先生更敏感一些,很快注意到何衹宁只是回应挑不出错,礼貌地听了一会,就找了借口走开了。
何衹宁对私人助理的兴趣在一瞬间里低至谷底,之后对什么事都兴致缺缺,很不像他。那天开幕式后的晚宴上方涵意陪同裴纯一出现,他就没再过去,随意尝了一点主办方提供的晚餐,觉得酒水很差,甜点也卖相不佳,同krystelle交待一声便早早退场,自己取了车离开,结果车上了高速,天便很不友好地开始降雨。
他今天出门带了krystelle就没有带伞,车上备用的那把伞此时又不在车里,四月已经快要结束,他的水逆却好像还没有过去。
何衹宁将车开下高速,停在路边,放下一点车窗,好像有人会在窗外等他。他把手伸进雨里,片城的雨同他相熟,陪他走在过一所不属于他的大学里,许多年前同样一个薄雾的四月,那时雨比晨风还料峭些,春寒入骨,叫二十三岁的何衹宁手脚发冷,说不出话。
片城总是下乱糟糟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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