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捧着白粥喝得津津有味,热腾腾的粥顺着肠道滑下,昨天洗胃时的折磨都成了苦尽甘来的铺垫,他突然就明白祝莞尔为什么这么快就倒戈了,因为他的心也在这样的一碗热粥前,叛变了。
真是没什么出息。
“不为什么,就是喜欢你。”
他低头喝粥,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反问:“昨晚是你背我去医院的?”他依稀记得,下了车那一路都是有人背着他的。
赵无眠“嗯”了一声 ,谢砚又问:“你为什么带我回家?”
“你说医院的床太硬了。”
“那换个问法。”谢砚含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对所有病人都这么好吗?”
好到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也要忍着把人送到医院,好到鞍前马后的安排好各种事宜,好到守着人输完液还带回了自己家,好到惦记着洗胃后肠胃的不适,熬好白粥亲手奉上……
他还记得他在车上吐得天昏地暗时在他后背轻轻拍动的手,也记得背着他又宽又稳的肩头。
他如果真的只是个普通病患,赵无眠也会对他这么好吗?
赵无眠没有回答,谢砚就不逼问了,慢条斯理的把剩下的几口粥喝完,空碗放到床头柜边上,他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反手撑在床上,压了压,自言自语般说了句:“你家的床是挺软的。”
赵无眠不理他,只把空碗端了起来,转身出了房门。
谢砚又躺回床上滚了滚,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昨晚还发生些什么,比如……赵无眠是在哪儿睡的?未果,他只能磨磨蹭蹭的起身去洗漱。
看到镜子里邋遢得不忍直视的自己时,谢砚有些乐不可支。他就这幅样子在赵无眠的床上睡了一晚?等他前脚一走,赵无眠会不会后脚就把床上的东西全都打包给扔掉啊。
说不定还要给家里来个大扫除。
扫视了一圈卫生间洗漱台上的东西,连柜子他都打开看了看,确定所有洗漱用品生活用品都是单人份的男士用品,谢砚嘴角的弧度就扬起得更大了些。
很好,一看就是常年独居的单身男人。
谢砚洗了把脸捯饬了下自己,这才慢腾腾的转悠去了客厅。
赵无眠家布置得比较居家,他转了一圈,大概摸清了一室一厅的格局。
客厅很大,视线扫过去,落在沙发边上叠着的毛毯上,还有折好的睡衣,看样子赵无眠昨晚是在沙发上睡的……客厅和书房用一排书架半堵墙隔开,书架在中间,两边都是通道。书架背面是电视墙,另一面摆满了各种书籍,然后墙的两侧也是书架,稍微显得空一些,书桌就摆在窗边,采光很好,还有个人体模具,乍一看跟真人似的。
厨房在客厅的右手面,区域不算大,东西倒挺齐全,没有餐桌,只有用来隔开厨房和客厅的小横桌,有点像酒吧吧台位置的设计,还挺节约空间的。
谢砚对书房比较感兴趣,就绕到了书架这面来。视线落在书桌上扣着的相框上,他随手就扶了起来。
照片上站在椅子旁的少年眉目清朗,看起来也就中学的年纪,是那种规规矩矩在照相馆布景的照片,姿态端庄坐在椅子上的夫人留着短发,用一个发夹别在耳后,身上半点饰物都没有,却依旧是温婉可人的。
谢砚就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还对比了一下两人的眉眼。
赵无眠端着水走过来,谢砚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妈妈很漂亮。”
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时赵无眠提及母亲眼底的柔意,他想赵无眠跟他母亲的关系应该很好罢。
赵无眠覆着他的手背把相框重新合在了桌面上,说了句“谢谢”。
看着谢砚琥珀色的眼眸,他语气有些不自然的把话接了下去:“我母亲她,已经过世了。”
谢砚一愣,只怔怔吐出了一句“抱歉”,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话出口以后赵无眠反而心头一松,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主动提起了这样的话题,只是他和谢砚如今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如果这些事迟早谢砚都会知道,那么不如他亲口来说。
谢砚对他未有隐瞒,他也想把自己,毫无保留,一览无遗,全都告诉他。
原本以为会很难,可是,好像,也没那么难。
各怀心事的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冷场了一会儿,谢砚突然“诶”了一声,他像是试探,又像是随口的问了句:“我们这样,算不算见家长了?”
插科打诨的效果总是立竿见影,谢砚看到赵无眠眉头一皱,知道他肯定又要说什么扫兴的话了,就抢在他开口前轻“咳”了一声,像是清了清嗓子:“不开玩笑了。”
“你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谢砚:“你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
赵无眠:“……”
谢教授!这个问题超纲了!!!
第15章 第十五章
赵无眠的手还按在相框上,指尖微动,他像是碰到了什么灼人的东西,握拳,撤回了手,整个人有些大梦初醒的恍惚感。
他听慎羡说,谢砚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从不觊觎别人的心,也把自己的心藏得死死的,谁都不得窥见。他也听Lance谈起,说谢砚也只是个靠酒吊着命的可怜人。
他听很多人说起过谢砚,都和他认识的谢砚不太一样。他认识的谢砚,放浪形骸,也知分寸进退;温柔耐心,也热烈张扬;他懂得很多道理,却不按道理过活,他总是矛盾的,可也是这样的矛盾,让他觉得谢砚的所有好好坏坏,都让他心动。
谢砚确实很聪明,也很混蛋,在玩笑话里藏着真话,真真假假,故意拨撩。他总是分不清谢砚说的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所以全当是玩笑,但这次,他知道谢砚是认真的。
他不能当做是玩笑。
情爱这种东西,轻则伤筋动骨,重则魂飞魄散,他没尝过这种滋味,也不知道谢砚曾经伤成了什么样子……
谢砚已经痊愈了吗?
亦或者,他可以治好谢砚吗?
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
谢砚原本是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的,赵无眠却沉默了。
沉默了到最后,反倒叫他凭空生出了一股子失意感来。
回家后,他把自己冷落了一段日子的小叶紫檀翻了出来,大概是太久没有盘玩,所以珠子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跟他一样。
他捏着圆润的珠子在指尖滚了滚,发了会儿呆。
后来他就把手串重新戴上了,只是手串可以重新盘玩,人心怎么重新定下来?
他不再去酒吧了,每天教室、图书馆、家里,三点一线,睡不着的时候就盘会儿手串,睡醒就又是一天。
周末回家的时候,他的状态已经调整得差不过了。
Z市最有名的中学就是清河中学,坐落在清河区,依山傍水。他父母是清河中学的老师,家在学校后门的清河雅苑,而从Z大到清河区,横跨了三个区,要开两个多小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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