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换来月下眠_莫逢君【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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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车停在地下车库,绕出去小区门口的超市,准备买包烟抽一支缓缓神再上楼。

  于婳不许他抽烟,瘾又上来了,他滚了滚手串也没忍下去,心想着还是偷偷抽一支吧,就抽一支。

  刚付完账开了一支烟出来,还没点上,他就看到了拎着菜往雅苑走的徐闲,心头一动,烟直接被他攒在了手里,抬步就赶了上去。

  “徐老师。”

  “小砚?”循声回头的徐闲看到他有点惊讶,“周末回家看谢老师么?”

  “嗯。”谢砚在她身边站定,调整了下步子,跟她一同不紧不慢的往家属院里走,“徐老师刚买完菜啊。”

  “是啊,家里也就我一个人,随便买了点。”徐闲今年已经四十好几了,离婚后没有再嫁,一个人独居。

  谢砚对她的印象更多的还停留在他初中时才嫁做人妇搬到雅苑的漂亮女老师身上。

  一转眼,这么多年一晃就过了。

  “徐老师……”谢砚舔了舔唇,莫名的为接下来的话感到有点紧张,“您还记不记得您以前班上有个叫赵无眠的学生?”

  “03级,赵无眠。”徐闲笑了笑,“很难让人不记得的学生啊。”

  她说话的时候空着的右手抬起,往耳后别了一下头发:“上次于老师在群里问,原来是替你问的。”

  “对。”谢砚抓了抓头发,像是回到了当年,被老师抓到错处的学生,有些局促,“我想问问他的事儿。”

  “什么事儿都行,徐老师能跟我说说么。”

  徐闲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赵无眠他,可是我的得意门生,你向我这个做老师的问他的事儿,空着手就来了?”

  谢砚一时无话:“那我……”

  “跟你说笑的。”徐闲含笑的瞥了他一眼,“我只是惊讶,你竟然没在学校的光荣榜上看到过无眠的名字么。”

  “他当初考上清河就是市第一名的成绩,后来大考小考,除了缺席的那一次期中考试,其他考试从来没下过年级前三。他成绩好,模样长得也好,高一的时候,年级上总有小姑娘一茬接一茬的到班上来打望。”

  “他体育也很好,经常被其他班借过去跟校队打比赛。高二的时候学校减了大家的体育课,一周三节改成了两节,他就非要辞了班长的位置去当体育委员,跟我说了一节课论身体健康对一个高中生的重要性,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被他说得哭笑不得。”

  谢砚闻言有些惊讶……很难想象赵无眠还有这么意气用事的时候。

  徐闲说到这里,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少年模样的赵无眠站的挺直跟她们一帮老师理论的模样,不由得摇头失笑起来:“他母亲把他教得很好,就是和同龄人比起来,他也太老成了些,不过这件事倒是叫我意外得很,我还一度怀疑他是被慎羡教唆的。”

  “哦,慎羡也是我班上的,和无眠关系很好。不过他是个上跳下窜的性子,也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玩到一块儿去的。”

  听到慎羡的名字,谢砚顺口问了句:“他和慎羡关系一直很好么?”

  “我记得,高一的时候他们关系就很好了。”徐闲想了想,道,“也不奇怪,慎羡跟班上大多数人关系都挺好的。”

  “赵无眠的性情,一向有些叫人摸不准。后来……他家里发生了一些事,他的性情又变了很多,变得不爱说话,甚至有些自闭,让我头疼了好一段时间。”

  “高考那年,其实他才是市理科状元。不过记者想采访他被他拒绝了,所以这件事并没有见报,被报道的反而是第二名,有人以讹传讹,他也毫不在意。”

  “大家都以为他那么高的分数,应该会填报第一学府,可他又做了一件跌破大家眼镜的事。”

  徐闲轻叹了口气,似乎也觉得有些可惜:“他填报了K市医科大。”

  不是说K市医大不好,K医大是国内医学的最高学府,但同时,K医大也有一个很变态的规矩——八年本硕博连读。

  能毕业的当然前程似锦,毕不了业的也大有人在。

  以赵无眠的分数,如果他不执着学医,大可以去更好的大学,更好的专业,前途同样不可限量,实在不必浪费八年的青春在学医上面……

  听徐闲这么惋惜的语气,谢砚就有点替赵无眠鸣不平,他忍了忍,没忍住:“K市医大也挺好的,他现在,是一个很好的医生。”

  徐闲听他这么说,微愣一下:“是么……”

  “后来我就没怎么听过他的消息了。”徐闲的神态稍微有些落寞。

  这种神色,谢砚见得不少,有时候有学生来探望他爸妈,亦或者在老宅碰到学生上门拜访他爷爷的时候,等学生离开,他也常看到这样的神色。

  对比起来,他的教龄还是太短了,并不能感同身受这种见证了学生们整个青春后的离场的寞然,那些少年意气,是老师们亲手送走的,同时,也是经久念念不忘的……

  谢砚笑了笑,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轻快了些许:“徐老师想见他也简单,他就在市医院,心胸外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么说有些不严谨,他说着说着就噤了声……哪有劝人去医院的。

  徐闲倒是知道他没别的意思,也没多想,只笑了笑,应道:“看来下次我去医院检查身体,倒是可以顺便去心胸外科看看。”

  谢砚干笑了两声,又想起了赵无眠缺席的那次考试:“您说他缺席过一次期中考,是……为什么?和他家里发生的事是不是……”

  “那是高三上学期的事情。”徐闲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思考要怎么说起,“他母亲病重,一开始,也只是请了几天的假,后来……他母亲去世……”请的假就从几天,变成了半个月。

  “是病逝吗……”谢砚的语气有些迟疑,觉得自己不该探知这么多,可是,又忍不住的想去窥探自己不曾参与的过去。

  徐闲点了下头,正好走到了楼下,她也得回家去做饭了,就跟谢砚道:“我记得的就这么些了,这么多年了。”她摇了摇头,感慨道,“老了,记性不好了,再过几年,记得的就更少了。”

  “怎么会。”谢砚送她到楼梯口,这才停下了步子,“学生们会记得的。”

  “您记住的只是天下桃李里最甜亦或者最酸的几颗,但每棵树上的果子,都记得您这个种花人。”

  徐闲被他逗笑了:“好了,不说了,我先回去做饭了。”

  “那我也先回去了。”谢砚欠了下身,“谢谢您今天跟我说这么多。”

  目送着徐闲上楼,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松开手,手心里的那只烟已经被捏破了烟纸,草叶散了一手,从指尖都能闻到烟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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