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眠似乎对可爱这个形容词很不满,微微皱了下眉,旋即又有些无奈松开了眉头,把查房记录本递到了他手里:“待会我说的话都要记下来。”
谢砚把桌上的笔拿起来,作势就要往本子上记了,赵无眠握住他的手腕,没用力,很轻的捏了一下,语气更加无奈:“这一句不用记。”
谢砚顺势靠在了他的肩头上,笑个不停:“逗你的。”
赵无眠把他的身子扶正,亲手替他穿上了白大褂,认真叮嘱道:“待会跟在我身后别乱走。”
“好的赵医生。”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叶衷寒时,谢砚还是忍不住做了个深呼吸。
当年的事情在文研组闹开以后,叶衷寒就提前退休了。谢砚上门拜访,叶衷寒闭门不见,在学校遇到,形同陌路,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想,大概是到死老师都不会原谅他了,如今再见……虽然是以陌生人的身份,但也有些恍惚的不真切感。
谢砚还记得谢老爷子把他领到叶衷寒面前让他叫老师时的,叶衷寒一脸挑剔的不愿收他这个学生的神情。
那时候他才大一,并不知道叶衷寒收学生的门槛有多高,只觉得谢老爷子都极为推崇的学者,学问应该是极好的。
叶衷寒学问确实好,只是脾气不太好,不过摸透了他的脾气,也不难相处,而且他对谢砚,也是真的未曾藏私,倾囊相授。考研那年,谢砚几乎天天都在文研组待着,什么古籍都得看,什么书都得学。若是别的科目有他不会的题,叶衷寒就给他写个字条,让他去找某某教授请教。别人考研是靠自己埋头苦学,谢砚是开了外挂刷本,成绩怎么会差。
那时候的叶衷寒年近花甲,身子还很硬朗……而今,已过古稀。
“衰老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屠杀。”在这场屠杀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贯古今的叶衷寒,也毫无还手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声说
冒充实习医生这种情节大家在小说里看看就行了
都是我瞎写的
在医院里是不能这么乱来的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检查基本身体体征项的时候,谢砚就站在一边做记录。
他把头压得很低,既担心给赵无眠添了麻烦,又担心叶衷寒认出他来。
赵无眠给叶衷寒做完常规检查后拿过记录本看了看,余光瞥过谢砚,开口道:“今天各项数据都很正常。”他的语气一向是很平稳的,谢砚听在耳中,觉得分外安心。
他总是相信赵无眠的。
赵无眠把被子的一角掖好,看到枕头下的一角书封,微微皱了下眉头: “病人就该好好养病好好休息。”他把书拿了起来,不容置喙道,“我先没收了。”
叶衷寒听到这一句才抬了抬眼皮,然后抬手捂着胸口瞪了赵无眠一眼,看模样是被气得胸闷气短,谢砚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要去帮叶衷寒把书拿回来,却听赵无眠淡淡道:“别装了。”
“小赵医生。”叶衷寒叹了口气,低声跟他商量,“我只是打发时间的时候看看。”
他注意到了一边站着的年轻医生抬了下手的怪异姿势,不由得就多看了两眼。
有些眼熟。
他皱起眉,余光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口罩把一张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年轻男人来。
虽然之前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院,但他本身性子就古怪,能和赵无眠说上两句就不错了,对其他医生护士自然是没什么印象的,觉得眼生才是情理中,觉得眼熟,就有些奇怪了。
还不待叶衷寒细想,赵无眠已经往侧边移了一步,把人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身后:“多休息,少看书。”
赵无眠说完这一句就转身走了,谢砚跟在身后,只在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叶衷寒一眼,不过很快又把脸压了下去。他这样冒充实习医生是不合规矩的事儿,所以出了病房门,他就说他先回办公室等着。
赵无眠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巾,递给了他:“你太紧张了。”
紧张得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谢砚垂眸,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连带着紧绷的神经,一同被抚平了去:“怕给你惹麻烦。”
也怕,被叶衷寒认出来。叶衷寒对他太熟悉了,尽管他戴着口罩,但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所以他完全不敢跟叶衷寒对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认了出来。
“回办公室等我吧。”赵无眠把记录本接了过来,往下一个病房走去。
等赵无眠查完病房,又整理了工作记录档案,到了午饭时间,谢砚跟着他去吃饭,俩人刚出办公室,就和秦让打了个照面。
谢砚以前也遇见过几回秦让,不过都是隔得远远的看到而已,迎面撞见还是头一回,他愣一下才反应过来,叫了声:“秦叔。”
秦让也有些意外,视线在赵无眠和谢砚身上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两眼,才笑道:“去吃饭?”
谢砚和赵无眠的事情他昨天有听谢老爷子说起,所以现在也不是很意外。他心想着,叶衷寒是赵无眠主治的病人,谢砚过来探病,两个人再一起去吃饭,好像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于是听到谢砚“嗯”了一声后就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下文:“那你们赶紧去吧。”
谢砚原本想寒暄的问一句秦让这个点过来住院部做什么,听他这么讲就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走进电梯,他跟赵无眠解释道:“秦叔是爷爷的学生。”
赵无眠有点惊讶:“爷爷是教什么的?”
“什么都教。”谢砚露出了一个浅笑,“他当了四十多年的老师,在第一学府中文系和外国语系都教过,还教过德语,在Z大挂着特聘教授的名,偶尔去讲课,闲的时候就著书修书。”
“至于秦叔……”谢砚顿了顿,这才接着道,“你昨天看到和爷爷一起下棋那位,就是秦叔的父亲。”
“两家人住得近,听我爸说,小时候秦叔但凡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是过来找爷爷请教的。”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谢砚先走了出去,随口问道:“说起来,你和你老师的关系也很好吧?”
赵无眠身边的人际关系极为简单,除了工作上的必要联系以外,电话甚少有人打。偶尔见他和人在互通邮件或者是讲电话比较久时,问到总是“在跟老师请教问题”、“要帮老师改几篇论文”、“在看老师发来的病例”、“在和室友讨论文献”之类的答案,不难看出他和他老师以及室友的关系是真的很好。
赵无眠“嗯”了一声,“老师他很厉害。”
像谢砚说起谢老爷子和叶衷寒,他想起卫商陆,也是与有荣焉。
“那有空该去拜访一下。”谢砚理所当然的接话道,“你年底不是要去K市开会么……”说到这,他又突然迟疑了,万一,赵无眠的老师也不能接受这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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