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筱杏的眼睛早已死寂一片,没有了光芒。
她偏头,对着路晴,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拍照。”
路晴的动作一僵。
陈筱杏用口型再次重复:“拍照。”
路晴蓦地明白她的意思,拍照留证,成洋会进监狱。
她抖着手,将手机伸进房内。
路晴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隔天见到陈筱杏和周添在一起时,被周添厌恶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她怕陈筱杏把事情告诉周添,她会疯的。
她真的会疯,她不是故意的。
路晴把手机还给陈筱杏之前,说:“这是交易,那天晚上的事你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
她自私地又拉着周添演了一场戏。
路晴想,一切都会好的。
等成洋被陈筱杏送进监狱,周添就自由了,而他也会属于她。
路晴没有想到,陈筱杏拍照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周添有筹码威胁成洋,她根本不想公之于众。
当天晚上,她做了噩梦,她梦见陈筱杏痛苦不堪的模样,整夜的折磨让她痛不欲生,羞耻感和愧疚感让她睡不着。
路晴崩溃地大哭。
4月30日,她找周添说明真相。
她还没开口,陈筱杏一跃而下,死在了她面前。
这是她一辈子的孽,她在余生中只能带着愧疚,日日忍受煎熬。
……
当一切都结束时,温时宁看着周添毫无生机的眼睛,心脏蓦地一跳。
这个少年像没有了期盼,丝毫没有想活着的想法。
她阻止了易禾煦想要抱她离开的动作,眼神恳求他等一等。
男人盯着她受伤的手,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三分钟。”
温时宁连忙点头,偏头看向周添,她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哑着声问道:“你知道夹竹桃的一个小故事么?”
周添机械地转过头,眼神无光,只是静静看着她。
“据说在开始的时候,夹竹桃都是白色的,有个美丽的公主很喜欢夹竹桃,便在自己的宫殿里种满了夹竹桃。后来公主爱上了自己的家臣,但是遭到家族的反对,公主想要和家臣私奔,但是公主无意间知道家臣不是真心爱着她的,只是为了利益,公主伤心欲绝,便在夹竹桃下自杀了,血染红了树根,花变成了粉红色,而公主的怨念变成了毒,随着夹竹桃生长。”
她看着周添痛苦不堪的模样,缓缓说道:“这是我听说的版本,我和杏子说起时,杏子却认为,公主不是恨着家臣,她是为了不连累他的前途,才会自我牺牲。”
“那多奇怪,她的怨恨还是变成了毒。”
温时宁笑了:“你知道杏子怎么回答吗?她说,也许公主只是不甘心,她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却难得仿佛天底下所有人都认为她犯了罪无可恕的律条,所以她只是用最壮烈的方式让她的爱人记住她,让别人畏惧她,而她的生命随着夹竹桃会一直陪爱人走下去。”
周添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声音哽咽:“她一直都这么天真,却也最自私。”
天真地把这条命给了他,自私地让他一辈子都要负重前行。
温时宁点头:“我也觉得她自私,估计这一辈子我们都忘不了她。”
“但是杏子向来心软,”她歪头说道:“她不会允许你这一生都愧疚,所以你心里有她的一个小角落就可以,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大学了却她的心愿,好好活着,那就够了。”
周添抬起头,眼睛里泛着晶莹的泪光,他红着眼眶笑道:“我会的。”
他会小心地把她揣进心底,好好活着,带着她的那一份。
……
警笛声响彻金街,行人也大抵知道,今晚是个不眠之夜。
已过了凌晨十二点,新的一天。
夜里仍旧泛着凉意,她紧了紧身上温热的外套,只伸出一只手让身边的医生处理伤口,眼睛却不自觉地瞥向身边被陆警官训斥的男人。
周围乱糟糟的,警察都在收尾,不断地有人从救护车旁边经过,但温时宁就是觉得这里安静的可怕。
她的监护人在千钧一发之际,直接抢了警察的配枪抵在了人家的脑袋上。
想想都刺激,想想……温时宁都觉得,自己大抵是要完蛋了。
陆警官倒是很生气地在训人,但对面的男人一脸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上的怀表,丝毫不在意。
等人家停了一下,便抬头淡淡问道:“说完了吗?”
温时宁都替陆警官感到无奈,所以当事人直接掉头走了。
他低头捉住温时宁偷看的目光,将怀表的盖子合上塞进裤兜,便抱臂堵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等着医生把她的伤口处理完。
温时宁懊悔地低着头,想着有什么理由混过去。
她死也想不到,今天发生的事,他会在现场,真是见了鬼了。
旁边的女医生绑好绷带,直起身子:“伤口有些深,缝了七针,注意不要碰水,明天再来医院换药检查一下情况。”说罢挥挥手,示意可以离开。
温时宁捧着手臂从救护车上下来,身上披着的黑色风衣便顺着站直渐渐裹住全身,只露出一截小腿。
她有些忐忑地站在他面前,仰头尴尬地笑笑:“这么晚了,我们回家休息吧。”
男人低着头看了眼她谄媚的表情,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温时宁抿紧唇,紧紧跟在他身后。
因为外套给了她,他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走动间,可以看见有力宽阔的肩膀和线条漂亮的腰线,一双大长腿明明踏着稳定有力又不太快的步伐,但天生的差距就让温时宁跟的很辛苦。
她喘着气,忍不住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前面的男人蓦地停下。
温时宁又攥紧了些,低着头小声说道:“你走太快了。”
易禾煦回头看向她包着纱布的右手,终于忍不住直接拉住她的左手手腕,揽着她的肩膀,一把将人推至巷子的角落墙壁。
他堵在她身前,左手小臂撑着墙,身子弯下来直直地和温时宁对视,察觉到她的挣扎,他伸手揽着她的腰固定住,不耐烦地低低说了句:“给我站好。”
温时宁条件反射地贴紧墙壁,不敢再动,心里一咯噔往下沉,只觉得要完。
易禾煦瞧见她眼神飘忽,明显在走神想办法,不禁冷冷笑道:“编好解释的理由了吗?”
“还没我……”温时宁顺着他的话开口,顿时一闭嘴,欲哭无泪。
他收回说这小奶猫聪明的话,简直蠢到不行,蠢到哭。
眼前的小孩低着头不肯抬起来,耳尖在一点点的冒红,易禾煦收回揽着她的腰的手,转而抬起她的下巴,蓦地就看见了她满脸通红的样子,眼眶还泛着红圈,看起来可怜地不得了。
易禾煦的视线一顿,眼底的情绪顿时深邃地看不见底,许久,他的大拇指磨了磨她的下巴,语气喑哑,却吓唬人:“别以为装可怜就可以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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