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春天,奔波的会是江定。
没有人是容易的。
江定托着下巴,看向走廊,漫天的红霞,衬着一颗摇摇欲坠的夕阳。
教室走廊上,钟灵站在那里,穿了一身黑色,拿着电击棍打盹。
下午五点的太阳照得她十分疲倦,也让教室里的江定有点疲倦,他冲着她笑了笑。
她却没有看见。
江定独立做完一道数学大题,豁然开朗的感觉非常好,他再次看外面。
空空荡荡的走道上,覆满阳光。
多看一眼这高贵的金黄色,痴痴颠颠地沉醉进去,像饮甜甜的一杯酒。
那阳光经久不散,仿佛在做一场庄严的告别。
告别他那永远的、一去不复返的十六岁的夏天。
☆、C31
金色九月,苏阿细一个人在南大的校园里走走。
很久以前,刚刚入学的时候,觉得学校很大,拿着地图手忙脚乱地找教室,一不留心就迷了路。
可是四年之后,觉得学校怎么这么小,小到每一个角落里都盛着满满当当的回忆。
第一次牵手的小路,第一次接吻的河边,第一次争吵的路口,第一次为他跳高比赛而紧张不已的操场。
苏阿细上学的时候还是挺乖的,没有跟小混混玩在一起,也没有男生为她打架斗殴,没有顶撞过老师,连课都很少不去上。
在过那些日子的时候,觉得生活好平淡,就像流水账一样,日复一日地走过。
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大一的时候,班上39个人。大二的时候,班上33个人。大三的时候,班上30个人。毕业的时候,班上25个人。
休学的休学,出国的出国,甚至还有学分不够被要求留级的。
不过拍毕业照那天,大家都回来了。
他们起哄要班长公主抱支书同志,苏阿细不情不愿地被江垣抱起来,藏着脸拍了一张。江垣看她害羞,说意思一下行了,就把起哄的人支走了。
那天天热,他们没怎么拍照,江垣拉她到图书馆后面情人坡的树荫底下坐着,乘了会儿凉,闭上眼睛,躺在他怀里,偷偷接吻。
坐到黄昏,宽大的学士服穿着好麻烦,江垣捞了袖子,大马金刀地坐,被太阳晒得一脸不耐烦,希望这种无聊的环节早点结束。
然后苏阿细大概是跟他说了句什么,江垣笑了笑,凑到她耳边。
当时班上有个叫韩先唯的女生,自称是他俩的cp粉,举着相机冲过来刷刷刷一顿狂拍。
苏阿细已经忘记江垣事后的反应了,按他的性子,也许是……黑脸了吧。
不过韩先唯相机里的他们确实非常美好。她在低头微笑,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
说了什么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或许什么也没说,这个镜头不过是记录下一个普通的落在耳垂的亲吻。
……
图书馆后的情人坡上,有几个女孩子坐着读书。苏阿细走过去,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会儿。
直到今天,苏阿细仍然能分毫不差地报出39名同学的名字,哪怕他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现在回头看去,那些过到嫌烦的流水账一样的年岁,却藏着大浪淘沙般的幸福与温暖。
校园里金桂飘香,在宿舍睡过头的女孩子抱着课本冲着教学楼飞奔。
夕阳西下,沉进她的双眸。
苏阿细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
走完这一路,跟青春道个别。
***
入冬之际,苏阿细把冬天的被子和厚衣服都拿出来洗,家里洗衣机坏了还没来得及请人来修。
她一件一件手洗,厚重的羽绒服拧得胳膊都快断了。
洗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松散开四肢,躺在阳台上休息。
苏阿细看了眼时间,江垣快下班了。她连休息的工夫都没有,就匆匆忙忙去做饭。
被油烟呛到,她弯腰咳嗽,咳出一点眼泪。
苏阿细擦掉眼角的水分,突然一阵情绪涌上心头。
曾经的她,不说有什么远大抱负,也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如今却投身于生活的柴米油盐,变得无欲无求起来了。
江垣回来之前,苏阿细在网上刷了一点招聘信息。
之前在电视台的工作,如果江垣不让她辞职,她自己也不打算做了。
刷了一会儿,没看到中意的。
江垣在外面开门。
苏阿细迎过去,“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事情多。”
她嗔怪:“那你也不跟我说一声,多担心啊。”
江垣看表:“我晚几分钟啊?”
“你还有理是吧?”苏阿细戳戳他的表,“半小时!”
江垣赔笑。
吃完饭,苏阿细叫他去洗碗,“我今天洗衣服了,羽绒服太沉了,拧得手痛。”
江垣给她捏捏膀子,“怎么不用洗衣机?”
“坏了啊,跟你说过几次你都没放心上。”
“那就等修好了再洗呗。”
“今天天好,我看过两天就开始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你知道吗,天气说冷就冷了,不给你时间准备的。”
江垣:“哦。”
眼见外面要落雨了,苏阿细把四面窗户都关上。
他乖乖洗碗。
洗好了碗,看到苏阿细在卧室里看书,江垣把房间里所有灯都打开,“你这样眼睛会看坏的。”
苏阿细无所谓:“我视力挺好的,过了发育期就不会加深度数了。”
说到这个,她突然想到什么,把书放下,去外面拿了个东西回来,“我给你买了个眼罩。”
江垣一看,惊了,灰太狼的。
他没敢吱声。
苏阿细给他把眼罩戴上,“这个是会自动加热的,你平时不要总是看电脑,要是眼睛疼了就出去走走,看看绿色植物,保护好你自己,知道吗。”
江垣把眼罩摘了:“知道。”
“还有我今天洗衣服的时候发现好像很久没给你买新衣服了,你这两天要是有时间我们就去逛逛,你要是没时间我明天去给你买。”
“干嘛给我买衣服啊,我感觉我衣服挺多的。”
“你是干大事的人,干大事的人都得穿的体面点儿。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哦,不要自己闷在肚子里。”
“我知道。”
她安静片刻,凑过去抱抱他:“你是我们家大熊猫呀,不能让你受伤。”
江垣:“大熊猫想洗澡了。”
“你先去洗。”
“一起。”
“……不要,你好烦。”
苏阿细必然拗不过江垣。
他自己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很快把她身上薄薄的睡裙扒拉下来。
密闭的淋浴房里,呼吸声暧昧。
江垣撞进去那一下,她拧他胳膊,“疼。”
“那我轻点。”
半分钟后,“你这叫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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