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位嘴一撇,心说您也就背后敢这么编排编排人家,见了面还不是跟哈巴狗似的,恨不得都能把尾巴摇断了。
不过他没什么找死的极端想法,还是比较狗腿地回答,“是娘死了,魏令涛的第四任太太昨天跳崖自尽了,魏家的确是在办丧事,估计魏公子也是忙得走不开。”
倪焰不屑地一哼,“他忙?是没尝够他小妈的滋味儿心情不好咯?哈哈哈哈——”
车队驶上四环路,匝道汇入的车流中,一辆白色路虎不远不近地跟在加长宾利身后两个车位的地方。景良辰开着车载免提,“景澄,有事儿?”
“你没在局里?我这有点儿东西想让你看看。”
“中午回去,正开车呢,回去再说。”
“行,你的姑娘都追跑了,车也该还我了,今晚换回来,记得帮我洗干净加满油。”景澄盯着显示器上一串爬行缓慢的进度条,刚要挂断电话,听见景良辰使用警用频道的对话:目标在四环路枫丹桥向东七百米,初步判断目的地是老巢。
他下意识地在脑海里展开了鲸市地图,突然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起来,失控的音量显得有点儿骇人,“景良辰!你现在在干嘛?跟踪倪焰吗?!”
听筒里嘻嘻哈哈地回话,“你怎么这么敏锐,放个屁都能闻出来人家前一天吃的是啥。不是我的任务,不用紧张,我这是出来办事顺路支援一下。”
“你支援个屁!景良辰,赶紧从最近的出口出来,听见了吗?谁他妈让你开着我的车去跟踪倪焰的!”景澄一手擎着电话,一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将自己车里的行车记录仪实时影像调出来。
电脑上的画面刚刚呈现,侧前方的一辆大货突然嗑药了似的猛打方向盘朝路虎车车头横扫过来,景澄觉得自己的耳畔剧烈轰鸣一声,屏幕上的图像瞬间黑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景良辰:我……
☆、你有多少(01)
景澄把自己箭矢一样发射出去,狂奔到楼下开动308就飙上了主路。中途他还给999和景孝政分别打了通电话,电话里声音都是颤的。
景澄朝事发地点开了一多半,才想起来自己应该直接去医院,说不定事故那边都已经把人给拉走了,于是赶忙调转方向朝人民医院方向驶去。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堪堪看见一辆救护车驶进大门,停在了急诊的绿色通道门口。
十分钟前接到通知让到楼下接病人的倪澈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朝来车方向张望,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看见景澄,目光一瞬间便完全被他吸了过去。
但景澄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她,或者说他似乎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了,单单依靠急诊那两个醒目的红字和救护车的呜鸣声朝这边追过来。
车门打开,景良辰被人从里面推出来,身上盖着的白色单子下半截鲜红一片,触目惊心。
景澄跑过来的速度太快,直接撞在了移动平床上,那一大片红带着血液特有的腥甜撞入他的视野,景澄顿时觉得眼前发黑,周围的建筑和人都在旋转,身边所有的声音都忽远忽近,他一个站不稳,跌跪在地上。
“景澄!你怎么了?”倪澈大概也搞不清自己是来接谁的了,看着景澄的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虚脱一般摔倒,她直接就冲过去把他拦腰抱住。
景澄听见倪澈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总觉得有一团红影在余光里晃动,不敢直视。
这时平床上躺着的伤员突然诈尸地吼了一句,“赶紧把血盖上,他晕血,你们先别推了,我死不了那么快!”
景坚强不仅吼得中气十足,还撑着把头抬了起来,惊讶地看着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占他哥便宜的小大夫。胆儿挺肥啊!
这一嗓子彻底把医护们给喊糊涂了,不单是倪澈,大伙儿一下子都分不太清楚到底是出来接谁的了。
有个机灵的小伙子哗啦一下扯掉自己身上的白大褂盖住了那片血迹。
景澄借着倪澈的搀扶勉强站起身,看了眼躺在平床上朝他咧大嘴的景良辰,这才重新恢复了心跳,“兔崽子……”
他身后刚刚赶过来的景孝政听到自己的外甥这么称呼他儿子,心里有点儿不是味儿,朝身后便装的警卫员一招手,两棵小白杨很有眼色地上前,一边一个扶着景澄就想把他往身后的吉普车里带。
倪澈见状,挺身拦在景澄身前,“你们是谁?凭什么要带走他?”
警卫员一愣,硬是没敢下手。
身着中山装的景孝政朝这位不知死活的小大夫冷冷瞟了一眼,“我是他舅舅。”
倪澈抬眼跟景澄交换了一个求证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立刻要被自己冒出来的傻气给熏死了。
伤员已经被推进去了,童潜扯了下倪澈的衣袖,示意她该马上上去干活儿了,可别继续在这儿现眼了。
一转身,就见副院长大人顶着一脑门儿热汗,姿势相当狗腿地跑了过来,难为他年过半百一身赘肉,脸蛋子都快颤掉了。“首长,您放心,都准备好了,您公子的伤我们院绝对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景孝政点了点头,“请让最好的大夫过来。”
“那是一定!”副院长信誓旦旦,“骨科秦烈峥教授已经等在手术室了……”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倪澈没听清,浑浑噩噩地被童潜拉着塞进了电梯,“你想什么呢?这会儿不担心饭碗被砸了?”
首长?景澄的舅舅?景澄的舅舅是首长?什么是首长?受伤的那个又是他什么人?……
还有,景澄怎么会晕血?他从前不这样的……
倪澈的脑子里搅了一大团浆糊,冲进去再多的水好像都化不开。
她徒劳地转身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人已经在电梯里了,一个月的等待,就换来如此匆匆的一面?
“你还行吗?”童潜看她灵魂出窍的模样有些担心。
“没问题。”倪澈已经换好衣服,狠狠地深呼吸了几次,步伐稳重地走进手术室。
景良辰的伤不算特别严重,右腿小腿的胫骨和腓骨开放性骨折,因为断骨刺破了血管,所以场面比较血腥。这孩子倒是比较顽强,愣是一声没哼,见着医生护士还挂着一张失血的白脸跟人家道辛苦。
倪澈帮他做的是硬膜外麻醉,签告知书的时候她没有亲自出去,怕自己万一见到了景澄又要分心,万一见不到又会失望。
景良辰躺在手术床上,想着景澄刚刚被他吓疯了的模样有点儿想笑,该!让你上次说那种丧气话吓唬我,这回总算扳回一局。
他这莫名其妙地一笑,倪澈心里有点儿犯嘀咕,甚至认真地想了想麻醉剂的致幻作用。如果这位是景澄舅舅家的公子,那应该就是他的表弟,两个人倒是长得有些像。
百无聊赖的景良辰罩着氧气罩眼神四处乱飘,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大夫,我以后会瘸吗?”
秦教授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除非你走出这间手术室就去球场踢球,否则的话应该没那么容易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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