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苗忽然觉得很累,人生最好的状态是点到即止,倒是何必赶尽杀绝?
她站在原地,看着离去的两人,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以前在鼎湖时,她存了何军的电话,虽然打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还是有的。
她调出号码,拨了过去,何军接了,“喂?”
袁苗尽力稳住声明,“何总,好久不见。”
何军显然没有认出她,“你是哪位?”
“袁苗。”
“袁苗啊?”何军的声音就冷淡了下来,“你有什么事?”
“何总,您别紧张,我不是为了走心游说来了。”
何军哼了一声,“你也游说不了。”
袁苗问,“何总,我就问您一个问题:我的释放证明,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坐过牢的人。”
袁苗不徐不缓,“我谁也不是,但你作为主要商务运作人,拿回扣的事,我想你也不希望被别人知道。”
何军恼羞成怒,“你别瞎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泼脏水?你也知道我就是小人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泼了,你要怎么着?”袁苗说,“电视台是国有单位,禁不得查。您虽然是从电视台出身的,不怕什么,但和电视台的合作,比如当初竞标时段的事,也不能保证都干净。您要是不告诉我,我也不怕去举报。有影儿没影儿,来两发。”
“袁苗,你这个下三烂。”
“也没有多烂,不过是学你一样,揭人家的隐私。”她缓了缓语气,“何总,我到底没有你烂,也不想真把你怎么样,不过就是问问,这张证明,你是从哪里拿到的?您也别骗我,您既然知道我坐过牢,我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反正我已经这样了。”
何军从袁苗的语气里听出一种疯狂和决绝,他吸了一口气,“袁苗,算你狠。但我怎么相信你?”
袁苗的心越来越平静,“我要是真把你怎么样,就直接举报了。你说吧。”
“是仲文转来的。”何军阴恻恻地笑,“听说仲文也投了走心,到底走心没有鼎湖重要。”
袁苗握着手机的手冰凉,何军后面自吹自擂、捎带着贬低走心的话她都没有听进去,也不知道何军都说到哪儿了,“好了,我知道了,”然后直接掐断了电话。
诸一珩还果然说到做到,还真是什么都能做到。就这么的,把她踢出了走心,连影子都没留,她连片刻的抵挡都不能够。
袁苗在原地站了会儿,手机越握越紧,却终究没有把电话拨出去。
曾若锦没有真的报警,却让中介来催她。
第二天,袁苗才把平平送到幼儿园,就有人来敲门,说是房产中介,业主已经挂了牌,让他们可以直接来看房子。袁苗大吃一惊,雷烨也在家里,两人对视了下,袁苗只好把人让进来,由着中介东看西看。末了,中介问,“你们什么时候能搬走?”
袁苗看了眼雷烨,“你们什么时候要卖?”
“房主说,你们随时都可以搬走。”
“那好,三天内,我们一定搬走。”
“户口呢?什么时候迁?”
袁苗说,“这个,要容我们想想办法。”
“不行,这是学区房,所有买房子的都关心这一点。你们不迁,我们没有办法卖。”
袁苗心里憋着气,却又发作不得,只好说,“户口是大事,你们卖出去了,我再迁也不迟。”
中介说,“只要你们迁走,我们一定会卖出去。但你们不迁,这房子我们没办法处理,只好通知房主来。”
袁苗想起上一次曾若安母亲登门的情况,实在是怵,就生气地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赶紧走吧。”
“你们什么时候……”
“三天内,行不行?”
☆、33-2
关上门,袁苗倚在门上,像是唯恐那些人再来。雷烨叹了口气,“人穷志短。”
袁苗说,“您甭管了,我来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可想?”
“反正您甭管了。”
袁苗拨了诸一珩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他接了,“喂?”他压低嗓子。
袁苗本来一肚子的火,听到这一声,就问,“你在开会?”
“嗯。”
“那一会儿再说吧。”
“好。”
诸一珩的干脆让袁苗愣了下,她丢了电话,茫然的看向窗外。
也许她真的已经下意识的接受了他,就像刚才,虽然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依赖诸一珩,但她依然会觉得,诸一珩一定会接她的电话、无论他在干什么。在听到他的那声“好”后,她不得不承认心底那份浓浓的失落。
自己这是矫情吗?明知道他捧着自己,而仍然各种端着、拿着?如果真的是觉得不能再接受,那为什么不干脆的远离一点?
当诸一珩再来电话时,袁苗已经恢复了平静。
“刚才在讨论些重要的事。”诸一珩的语气很随意。
“嗯,我知道,”袁苗的语气也很平静,“我就是想问问你,平平的户口迁到你的户头上,怎么样?”
“曾若锦又去撵你了?”
袁苗吃惊,“你怎么知道?”
诸一珩轻笑,“据我所知,若安一生气,把房产证丢给了他妈妈。若锦不是能沉得住气的,所以我猜是她。”
袁苗说不出话,她的打算在诸一珩的两句话就瓦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奇妙。可以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透着僵硬,也可以不说什么就是熟悉和亲密。
“早让你迁出来了,非等着人撵,给我丢这个人。”
袁苗顶嘴,“还不是你惹得桃花运?”
诸一珩低低的笑。“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若锦上门,也省了我的事,正好。”
“什么正好?”
“你们连人带户口,都搬回你们家吧,曾若安的那个房子早就不想让你们住。你们家的户口本还在原来的地方,你爸的火化证明我找人也开好了,放在一起。你们销了户,户主就成了你妈妈,你们娘儿俩的迁过去就行。”
“不。你把平平的户口迁走就好。”
“那你的呢?”
“不用你管。”
“你又要去找若安?”
“反正不用你管。”
诸一珩警告的语气,“苗苗,别再挑战我的耐心。”
“我反正不用你管。”
诸一珩嗤了一声,带着要怪不怪又莫名有点宠着的语气,“你就和我真有骨气。矫情,惯的毛病。”
袁苗的话就变得那么没有杀伤力,“你要是不愿意,我也把我妈的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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