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蔚偏着头看韩景宇,在这样的空间里,钟蔚的面孔变得格外的温和,“听得懂上海话吗?”
韩景宇点了点头。
钟蔚看到韩景宇什么都用点头和摇头表达,就觉得韩景宇还是再排斥钟家。
“上海是个好地方,呆久了你就会喜欢的。”钟蔚说。
韩景宇坐在钟蔚面前,他对这样年纪的老人总有一种天xing上的敬畏在里面。
钟蔚突然探过身来,从韩景宇面前穿了过去,韩景宇看着这个老人把他这边的车窗摇了下来,车窗一摇下来,外面繁华的仿佛是印刻在画册上的摩天大楼就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你看。”钟蔚指着一栋高楼跟韩景宇说,“这个楼,我才来上海的时候,它还没建起来,我是看着它一层层的建起来的——”那话中,带着一点点缅怀从前的味道。
韩景宇看过去,那是一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在武汉都很少见到这样显眼的高楼。
肩膀忽然一沉,韩景宇僵硬着身体听着钟蔚在他耳边跟他说,“你才来上海,要多看看,多熟悉熟悉。”
韩景宇方才因为钟蔚的突然接近而绷紧的身体又慢慢放缓了下来。
钟蔚对他毫无恶意,他甚至都从中感觉到了亲昵的味道。
钟蔚坐了回去,韩景宇侧着头看着车窗外繁华的景象,这种繁华和北京能够轻易的划分清楚。这是真正的灯红酒绿,也是真正的繁华如锦。
韩景宇沿途看了很久,最后等他收回视线的时候,就看到钟蔚看着他。
钟蔚脸上虽然没有笑意,但是却是柔和的,那柔和从他的目光和唇角一并透了出来,叫韩景宇的心都莫名的哆嗦了一下。
第148章 yīn沟翻船
钟蔚带韩景宇直接去了学校里,有钟老爷子开道,一辆本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车从开进校门的那个时候起就引人注目起来了。
每个有底蕴的家族都是有特权的,只是这特权分为用还是不用,像钟源,从他读书到毕业,一次特权都没有用过,钟蔚看着钟源在军校里一路摸爬滚打,一路痛哭流涕最后成长成现在这个模样,那不是钟源不用,而是钟老爷不给他用,但是韩景宇呢?没身份没背景,想在上海找个好点的大学,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钟蔚如今都是将近六十的人了,除了他那个混账儿子的婚事叫他头疼外,他还真没什么好惦念的了,如今出了一个韩景宇,沾点钟家的血脉,钟蔚就恨不得将他老来兴起的对后辈的疼爱一股子全部倾注在他身上。都到了半截身子入土的时候了,手上攥着特权,不给自家的人用给谁用?
两天前钟蔚就在这学校里打了招呼,耽搁了两天,他亲自带着人过来了,可不惊动了校董事会的一群人?
钟蔚领着韩景宇进了学校专门设置的会客室,在这里坐着的时候,端茶套近乎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钟蔚就是太过耿直了,平常从不理会这些逢迎的人,现在却因为韩景宇的事,也多多少少的要理会一下。
那些跟钟蔚说上一两句话的人各个都是心满意足的走了,而摆在桌上的茶水已经有十几二十杯了。只能说那些进来的人都不会看脸色,不知道钟老爷子的脸色都不好了么?
真不是这学校的校长耍大牌,而是今天跟钟蔚同行来的还有另一个不能得罪的人物,也是家里人用特权给塞过来的。
要说那人是谁?北京权家的公子。权家?那家族来头可就大了,权维成亲自压解着送过来的,哪个敢拂了他的面子?
北京高校如云,权家怎么千里迢迢的将自家的小公子送到这上海来读书呢?这一缘故大概又是和乔越脱不了关系,这权家的小公子太不识时务了一些,几年前被乔越那个妖孽整治的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了几年兵,回来之后安分了一段时间,又跟人家杠上了。
乔越其实是看不起他的,毛都没gān的小畜生,收拾了还拉低自己的层次,偏偏这权匀不知死活,几次三番的撩乔越的虎须,一次两次,乔越不跟他计较,但这小畜生这一次玩儿大了,联合着刘孜锦,在乔越跟着去武汉的路上,开车跟乔越对撞!这种豁出命的事,不光把乔家吓坏了,连着权家都吓得不轻!
这几年北京的二代们都疯了!不欺负别人,不炫富不睡明星了,一个赛一个的跟着圈子里的人过不去。
上一次邹云开跟贺青辰两个小畜生把刘孜锦给拿枪点了,这一回换成了刘孜锦跟权匀两个糟心玩意把乔越给撞了。
乔越这次也真是yīn沟里翻船,被这两个玩意给弄进了医院,失策啊失策,还以为能耍刘孜锦跟玩儿一样,没想到这一回,要抓的人没抓上,还被刘孜锦害了一身骚。其实刘孜锦真没准备跟乔越闹这么僵,他这一路被乔越缠着,等赶到武汉的时候,就只见到了失魂落魄的被自家人接回去的贺青辰,韩景宇呢?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韩景宇又不在武汉了,去了哪儿谁知道呢?
刘孜锦也是疯了,他跑到武汉来,抱着满腔的希望来了,这最后被浇了一脸的凉水给冰了个透心凉,但是他不像贺青辰那种没手段的,他在北京呼风唤雨的,来了这武汉也是威风凛凛的,再加上韩景宇要比他想象的出名的多,刘孜锦拿死威胁他妈,就在这武汉呆了一个星期,从韩景宇以前读的学校开始查,连着韩景宇以前谈的那个女朋友徐瑶都挖出来了,只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贺青辰,你就是他爹现在在升官两级,他也闹不明白这些事,也只能说刘孜锦比他有手段,比他有钱,什么不知道就用钱砸,砸着砸着还真就知道了。
刘孜锦最先查到的是韩景宇的女朋友徐瑶,但这女人如今早就堕落成了一滩烂泥,刘孜锦连眼睛fèng都不愿意给她一个,但她就从这女人身上找到了一个到现在为止都只有乔越一个人知道的存在——沈琛。
韩景宇喜欢沈琛,这句话是徐瑶说的。
当时刘孜锦气的一巴掌把徐瑶这个女人的半张脸都扇肿了,徐瑶不敢说了的时候,刘孜锦又扒拉出一捆百元大钞,都是他才从银行里取来的,一捆一捆的往徐瑶身上砸,然后徐瑶就全部说了。连乔越不知道的,都说了。
韩景宇喜欢沈琛,沈琛是个男人,那个男人还把徐瑶给睡了。什么糟心玩意?!韩景宇以前跟徐瑶在一起,刘孜锦都觉得是不是那个时候韩景宇有眼疾,现在听到韩景宇喜欢的男人是个那样的货色,就觉得韩景宇那眼疾是天生的,怎么看上的都是这样的货色?
刘孜锦找到沈琛的时候,沈琛是在医院里,重症病房。
一个叫莱琳的护士眼眶红红的站在病chuáng旁边,看到刘孜锦进来,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yù言又止的退出去了。
沈琛是醒着的,他状况看起来比别人描述的要好的多,至少刘孜锦进来的时候,还看着这个人唇边还酿着一抹笑痕。
刘孜锦因为韩景宇,一开始就是抱着敌意和厌恶来的,他冷眼站在chuáng边,看着这个男人靠坐在chuáng上,侧头看着窗外。事实上重症病房的窗子是紧闭上的,玻璃和窗帘将外面的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就是现在正是正午,病房里也是亮着让人背脊发凉的白炽灯。
刘孜锦走进来的时候,沈琛一眼都没有看他,甚至当刘孜锦走到他面前,用手拍他脸的时候,这个人也是毫无反应。
“喂,沈琛。”刘孜锦就在他面前叫他的名字。
沈琛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韩景宇喜欢的这个,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
“喂——”刘孜锦推了沈琛一把,沈琛还是没有反应。
这个人不说话的坐在这,你看着他会觉得这是一个十分温和儒雅的人,但是当你跟他说话的时候,这个人的表现就如同一尊蜡像一样。
刘孜锦是抱着滔天的怒意来的,但是看到这个模样的沈琛,又觉得满腔的怒意根本发泄不出来。
最后刘孜锦走了,到他走的时候,沈琛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那个刘孜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红着眼睛的护士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一个护士跟他说,“这样的男人,现在这样也是活该!”
莱琳连勉qiáng都笑不出来,低垂着眼被一群人围在那里。
“莱琳,你们不是都分手了吗?再找一个更好的去啊,你看——他现在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
刘孜锦就站在旁边,他的长相让他看起来十分无辜与可亲,就是那几个看到他的护士也不避讳他。
最后莱琳像是终于听不下去了,脸色发白的从一群人的簇拥中走了出来,刘孜锦跟着她来到洗手间门口,莱琳洗了把脸,神qíng终于镇定了一些,一出来却又被站在门口的刘孜锦吓了一跳。
刘孜锦那雌雄莫辩的容貌现在已经深刻了不少,至少不会再让人因为他的秀气而觉得他是个唇红齿白的女生,他冲莱琳勾了勾手指,“过来。”
莱琳跟刘孜锦进了一个办公室,刘孜锦背抵着门,环着胸跟莱琳对视着。
莱琳像是才哭过,声音都有些嘶哑,“你找我?”
刘孜锦的双腿jiāo叉着,他现在已经长高了一些,跟现在穿着高跟鞋的莱琳平齐,“你跟沈琛什么关系?”
莱琳神色变了变,眼睛垂了下去,“你问这个gān什么?”
刘孜锦不喜欢这武汉的女人,他在北京呆惯了,直来直往惯了,“问问。”
莱琳原本还不想说,但是他见到刘孜锦那已经有些yīn沉的脸色,还是在一顿之后说出了实话,“我跟沈琛谈过。”
刘孜锦闻言冷笑一声。一个徐瑶还不够,又来一个护士,这沈琛还真是有手段。
莱琳看出了刘孜锦眼中的轻蔑,她下意识的要去为沈琛辩解,“我们已经分手了。”
刘孜锦才不管这码子事,他就是觉得韩景宇真是白瞎了一双眼,在一起的女人跟自己喜欢的男人搞在一起,他心里不难受?不恶心?
莱琳看到刘孜锦不说话,就堵在门边,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刘孜锦说,“没了。”但是他就抵在门边,不让莱琳离开。
莱琳被他堵着,忍不住开口说,“没事了就麻烦让一让。”
刘孜锦说,“不急。”他看着莱琳漂亮的面庞,盯着她的眼睛问了一个问题,“你认识韩景宇吗?”
莱琳的脸色瞬间变了,虽然她马上又很好的掩饰起来,但那目光确实是变动过了一瞬。
“你认识。”刘孜锦说。
莱琳原本想极力掩饰的,但刘孜锦这笃定的语气让她一下子慌乱起来,“认识又怎么样?你问这个gān什么?”她这话说的已经带着戒备的意味了。
刘孜锦知道他不想说了,抵着门板的身子一转,莱琳看着他让开了,瞪了他一眼就跑出去了。
刘孜锦打了一通电话,这武汉要抱他大腿的人不少,半个小时都没要到就把这个叫莱琳的护士绑过来了,连带着医院里沈琛的病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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